慕朝雨靜靜的凝望着桌上攤開的畫軸。
那是他生木古宜君的小像。
他時常會在無人時打開畫軸,仔細的端詳,他想不通生母爲何會給他留下這麼一件東西。
畫的正面,反面,他全都仔細看過,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世子,小鳩姑娘離了醫館,帶着師爺出去了。”小舍兒在門外稟道。
慕朝雨放下畫:“可有派人跟着她?”
“有的,漠塵跟她們在一起。”
慕朝雨不易覺察的鬆了口氣,慢慢收好畫軸。
有漠塵在,至少小傢伙能平安回來。
小舍兒見慕朝雨轉動輪椅出了門,試探道:“世子要去哪裡?”
慕朝雨擺了擺手,示意讓他退下。
正好小傢伙不在,他要快點完成雙腿最後的恢復治療。
他的腿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他想試着恢復行走,可是小鳩總是不讓,非要讓他多調養一陣。
可是他不能再等了。
有些事,他要快些去達成,不能走的話,便會錯失機會。
慕朝雨來到迴廊底下,手扶着欄杆試着站起來。
幸好之前他身體恢復的不錯,所以這次他沒費什麼勁就把筋抻開了。
在院子裡練習了兩個時辰,累出一身汗來。
“世子,世子!”小舍兒急急跑來,“小鳩姑娘回來啦。”
慕朝雨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找他的輪椅。
小舍兒本想幫他,但又顧忌着慕朝雨的性子,知道他不喜別人幫忙,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還沒等慕朝雨回到走廊另一頭的輪椅上,吧嗒吧嗒的腳步聲跑進了院子。
“師父!”小鳩手裡舉着個荷葉包着的東西興沖沖跑進來,“師父,我買了好吃的回來……”
四目相對,慕朝雨離輪椅只離半步。
餘玖眼珠子瞪的老大。
“師父,你,你又揹着我……”
慕朝雨坐回輪椅上,表情無奈,“沒……爲師剛纔只是……”後面的藉口他一時想不出來。
“只是什麼?我不讓你走是怕你會摔着,你居然揹着我偷偷的……”餘玖癟着小嘴,氣哼哼的把手裡的荷葉塞進慕朝雨手裡,轉頭進了屋。
慕朝雨捧着手裡荷葉包裹的東西發愣。
一陣香氣從荷葉裡冒出來。
“嘖嘖,世子怎麼又把小鳩姑娘惹哭了?”漠塵不知什麼時候走進來,咧着嘴朝着慕朝雨笑。
慕朝雨蹙緊眉頭,“這裡沒你的事。”
“這荷葉雞……你不要了吧?”漠塵笑嘻嘻的伸手去抓慕朝雨手上捧着的荷葉雞。
慕朝雨擡手“啪”地打中漠塵的手背,“你早就吃過了,這份不是你的。”
“你怎麼知道我吃過了?”漠塵不解。
“下次吃完記得別用袖子擦嘴。”慕朝雨丟下一句,揚長而去。
漠塵低頭看向自己的袖子:上面全是油。
“喂,聽說順天府的案子結了,我可以走了吧?”漠塵追在慕朝雨身後問。
“不想待在我這就給我滾遠些,省得每次回來都惹事。”慕朝雨不滿道。
他可不想讓小鳩每次都替漠塵治傷,看多了不該看的東西,會教壞小孩子。
漠塵咧嘴笑,也不惱,“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小氣的人。”
“以前……那是因爲沒有小鳩。”
話剛出口,就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在不知不覺間,小鳩已經成爲了他身邊最最重要的存在。
漠塵樂不可支:“沒想到世子居然會栽在一個小丫頭手裡!”
慕朝雨揚手拋出一物向着漠塵打過去。
漠塵擡手接住,見是荷葉雞,立即把荷葉拆開,一口就把雞大腿撕扯下來。
“好吧,看在這東西的情份上,我告訴你件事。”漠塵邊吃邊說,“小丫頭覺着你受了委屈,所以今天去替你出氣了。”
“我受了委屈?”慕朝雨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自己曾什麼時候受過委屈。
漠塵吐出骨頭,壓底聲音:“你忘了前陣有人上門找你給一隻白貓治病?”
慕朝雨這纔想起來那天的事。
不過對他而言,這種小事根本不值得往心裡去。
漠塵笑道,“小丫頭想爲你出頭,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慕朝雨說不出心裡是種什麼滋味。
他想要做的事,想要達成的目的,只有通過宮裡頭才能實現,對於他身邊的那些瑣事,他根本沒有什麼心思去應付。
現在有了小傢伙出手……也好。
一連幾日,餘玖都會離開醫館到外面去。
慕朝雨暗中派小舍兒打聽,這才知道小傢伙在搞些什麼鬼。
原來她讓人弄了好多的狗啊,貓啊之類的,讓師爺找了些要飯的花子,給了他們些酬勞,讓他們抱着這些動物去福郡王府的醫館裡,點名要坐堂大夫出來診治這些動物。
一時間這些醫館門前熱鬧的不行,各色花子乞兒都混跡在醫館門前,弄的那些正常來醫館看病抓藥的人都不敢靠前。
這些花子有時還手腳不乾淨,小偷小摸的,被人抓了的時候便裝糊塗,而且他們還能拿出豐厚的診金,令那些想趕他們出去的夥計們頭疼不已。
“你們都看好了,我是來給我的寶貝看病的,我有診金!”一名花子穿的破破爛爛,一手抱着只嗷嗷慘叫的狗兒,一手摸出銀子來,丟在櫃檯上。
夥計苦着臉勸解,“你留着這銀子做什麼不好,非要來給這畜生瞧病。”
花子一瞪眼,“什麼畜生?這可是我的寶貝!它跟在我身邊許多年了,現在生了病我當然要給它找大夫了,聽說你們這裡的大夫心善仁義,連獸類的病都瞧得好……我就認準你們這裡了!”
醫館門外,餘玖躲在馬車裡,笑的前仰後合。
鬼王慢條斯理的對着酒壺喝酒,“照這樣再來幾日,福郡王府的醫館很快就要變成獸醫館了。”
餘玖嗤嗤的笑,“錦旗都準備好了嗎?”
鬼王笑眯眯的,“小鳩姑娘只管放心,都按你的吩咐做了,上面的字也是按照你的要求寫的。”
“科科科……”餘玖奸笑,敢欺負她師父,她再也不會對他們客氣了。
福郡王府,大少爺院中。
柳氏看着醫館送來的賬目,美的合不攏嘴。
這些天醫館的收入是以往的十幾倍,而且來看病的全部都點了坐堂的大夫。
“看來之前夫人的法子很管用。”一旁丫鬟恭維道,“現在百姓們都知道咱們的醫館好,以後的生意會越來越好呢。”
柳氏抿着嘴樂,拿着賬本翻來覆去的捨不得放下。
醫館來送賬目的夥計卻愁眉苦臉的,“夫人,有件事怕是不妥啊。”
“有什麼不妥?”柳氏問。
“最近來醫館看病的都是些窮苦的花子乞兒一類的……他們……”
“什麼?花子和乞丐?”柳氏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真要是花子跟乞丐的話,他們哪來的錢付診金?”
夥計還想說什麼卻被柳氏打斷了。
“你回去吧,這幾日的賬目都送到我這來就是了,大少爺他忙,顧不上生意了。”最後一句話,柳氏是咬着牙說的。
慕昭良最近一直沉迷美色,就連生意都顧不上了,她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把它抓在手裡。
醫館的好生意又持續了三天,第四天早上,柳氏剛到荊氏那裡請安,忽見府裡管事急匆匆跑來。
“夫人,不好了,醫館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