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天子情緒
燕賀回宮的時候，拽上了江清月一起。
他的意思是，徐暮雲竟然是賢王的兒子，這麼大的事情，他無法預測廣元帝會是什麼反應。要是到時候有什麼天子之怒的話，江清月在他身邊，他還能放心一點兒。
江清月十分無語地看着燕賀：“你這是臨死也要拉個陪葬的。”
“不不不。”燕賀立刻擺手，糾正江清月的話，“話不能這麼說，應該說我們這麼好的關係，肯定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對不對？”
有福同享江清月還沒發現，但是現在這種有難同當，她體會到了。
燕賀押着徐暮雲進了宮，沒有將他關去天牢，而是讓他在御書房外邊等着。
見到燕賀進來，廣元帝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直接問道：“怎麼，是不是行刑不順利？”
“是，兒臣無能。”燕賀直接跪地認錯。
“那是有人前來劫囚？”廣元帝又問。
“是。”燕賀的頭幾乎就要埋進自己胸口裡。
廣元帝老眼輕眯，眸光微閃：“哦？可是那徐風暖？”
“不是，是她的兄長徐暮雲，徐風暖並未出現。”燕賀恭恭敬敬地回答。
廣元帝“嗯”了一聲，倒是一點兒都不驚訝，反而放緩了語氣，悠哉悠哉地問道：“那那人現在在哪裡？可是捉拿回來了？”
“是，已經捉拿回來了，正在御書房外邊，等候父皇發落。”
“發落？膽敢劫囚，其罪當誅。”廣元帝說，“那就……”
“父皇！”見廣元帝一副要將徐暮雲給處死的樣子，燕賀立刻抱拳，稟告道，“那徐暮雲現在怕是處置不得，他是……他是……”
“他是什麼？你直接說來便是，何必這般支支吾吾？”
燕賀轉頭，悄悄看了一眼江清月。卻見江清月低眉順目地站在那裡，眸光清淡地盯着自己面前三步處的金磚，整個人就像是一尊凝固了的石像，一點兒都不會爲外界干擾。
燕賀拼命給江清月使眼色，眼皮子就快要抽筋了，江清月還是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無奈，燕賀只得自己稟告：“父皇，那徐暮雲自稱是……賢王之子。”
話落，燕賀感受到這御書房的氣氛彷彿都凝固了。
他用餘光看見江清月輕輕朝着後邊退了退。
燕賀也跟着動了動膝蓋，卻不料剛剛一動，就聽見廣元帝宛如泰山壓頂一般冷凝低洌的聲音：“你說什麼？你再給朕說一遍？”
“那徐暮雲說他是賢王之子。”燕賀只得又重複了一邊。
“賢王之子？”廣元帝從牙縫裡擠了這幾個字出來。
燕賀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半晌，忽聽廣元帝一聲暴喝：“荒唐，什麼賢王之子！簡直就是一派胡言！九皇子，你當真是鬼迷心竅，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自己一點兒辨別的能力都沒有嗎？將那個胡言亂語之人給朕拉下去，即刻處死！”
“父皇，不可啊！那徐暮雲在說出自己是賢王之子之後，京城百姓都爲其請願，現在若是將起誅殺的話，怕是難以服衆，更是對父皇的千秋之名有損，還請父皇再做思量！”
廣元帝聽着燕賀的話，臉色是越來越難看，尤其是聽到那句“京城百姓爲其請願”之後，整張臉，幾乎都黑成了鍋底。
江清月知道，廣元帝最忌諱的就是這個。
當初廣元帝還沒有榮登大寶的時候，他怕的就是賢王民心所向，到時候賢王纔是百姓心中的聖主明君，而非是他。
現在再提起這些，無非就是戳廣元帝的心窩子。
御書房的氣氛彷彿凝固了，就連空氣都變成了有形的碎片，吸進去的每一口氣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將人的五臟六腑割得鈍痛不已，讓人幾乎不能呼吸。
就從廣元帝現在對徐暮雲的態度，江清月幾乎就可以想象當年，廣元帝對賢王，該是多麼的忌憚。
就在這個時候，御書房外邊忽然響起了太監的通報聲：“肅親王到！儀親王到！懷榮親王到！”
御書房的大門打開，三個老頭子走了進來，都是廣元帝叔伯輩的親王。
走在最前邊的是肅親王，身上穿着靛青色的朝服，一步一步沉穩有力。
路過的時候，江清月對着他行了個禮，肅親王立刻虛扶了她一把。
之前肅親王一直邀請她去肅親王府做客，江清月也去過兩次，肅親王和王妃待她很是和善。
肅親王平日裡看起來是個十分古板的老頭子，但是在王妃面前卻平和溫柔了許多。肅親王和王妃的感情一直很好，肅親王這輩子也沒有娶側室。
雖然肅親王和王妃一直都想要個女兒，王妃曾經還勸肅親王納幾個妾室爲肅親王府開枝散葉，都被肅親王給拒絕了。
這些，要不是在肅親王耳聞目睹過，單單是從眼前的這個老頭子，江清月是真的看不出來。
肅親王曾經想說認她當義女，江清月以爲那個時候肅親王只是爲了感謝她的救命之恩所以那麼說的，現在才發現，可能是她真的比較對肅親王的眼緣。
三位親王的請安聲把江清月從回憶中喚了過來，她擡頭一看，便見肅親王拱着手，對廣元帝道：“皇上，老臣聽聞了今日當街之事，便立刻趕來了。”
“皇叔也聽說了？”廣元帝的語調淡淡的，“三位親王都先起來吧，祁歡，給三位親王看座。”
歡公公十分麻利地帶着人搬來了三張椅子，又立刻退了下去。
廣元帝看向燕賀和江清月，片刻才道：“你們兩個也下去，九皇子，先將那徐暮雲關入天牢，容後發落。”
燕賀拽着江清月像是逃命一樣從御書房躥了出來。
江清月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說，你至於這麼害怕嗎？”
燕賀連連點頭：“當然至於了！”
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然後將自己手上的汗漬給江清月看：“你看，我不是誇張。”
“你這麼害怕做什麼？就算你父皇心情不好，也不至於將火氣撒到你身上啊！”
“呸，誰說不至於了？”燕賀瞪大眼睛，“你進宮的時候少，不知道，我現在就是我父皇的出氣筒，他當然會和我撒氣了！”
江清月想想，好像也對，畢竟現在宮中就燕賀這麼一個皇子了，出氣筒，也只能是他了。
走出一段，燕賀纔在江清月耳邊，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說，父皇會和那三個老頭子商量什麼啊？會不會真的將徐暮雲給處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