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急嫁
聽她這麼說，顧辭的腳步頓住了。
他垂下眼睫，並不明亮的燈光在他臉上映照出明滅不平的暗影，襯得他五官愈發的深刻。
他本就低洌的聲音因爲風雪的渲染而顯得愈發的清寒：“這個……你不該去求籤，你該求我纔是。”
江清月翻了個白眼：“我就不。”
她要走，但是被顧辭摟住了腰。
“走了走了。”江清月拍了拍他的胳膊，轉移話題，“吃飯去，我還沒吃過齋飯呢，我想想嚐嚐。”
顧辭卻抓着剛纔那個話題不放：“說真的，求籤沒用，求我纔是。你若是想，今天咱們就能成親。”
“得了吧你。”江清月無語地看着他，“佛門重地，顧施主，請注意你的言行舉止。”
“佛祖大愛無邊，自己絕了七情六慾，對於世人情愛會樂見其成，他們不會介意的。”
“詭辯，你這是詭辯！”江清月拍開顧辭的胳膊，拽着他的手腕往山下走，口中碎碎念，“你知道我爲什麼想求支姻緣籤嗎？你之前說你去求廣元帝，讓他給我們賜婚，他不願意嗎？都說這相國寺的籤子靈，我看看他們能不能算出來，廣元帝什麼時候會鬆口。”
顧辭任由她拽着自己往前走，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郡主，原來你這麼想嫁給我啊。”
江清月的腳步頓住了。
她歪着頭想了想，然後狠狠將顧辭的手給甩開了。
然後她點了點顧辭的心口：“是你着急，你三番五次去求皇上，主動的是你！本郡主見你心急如焚，所以好心好意替你算一算，你別不識好歹！”
“好好好。”顧辭抓住了她的手，另一隻手捏了捏她的通紅的耳朵，安撫道，“多謝郡主大恩大德，體諒在下求妻甚切的心思。”
本以爲她的耳朵是凍得通紅，但是捏在手中才感受到，卻是在發燙。
江清月虎着臉看着他：“本來就是！”
“是是是。”顧辭十分認真地點頭，“所以在下感念郡主的大恩大德。既然郡主如此體諒在下的迫切心情，可否如了在下的心願，就地成婚？”
“想都別想！”江清月一揮手，信口胡謅，“沒有風光大聘、八擡大轎、十里紅妝，你休想娶我！”
顧辭聞言，輕輕嘆了口氣：“早知如此，早些年便不那麼奢靡了，省點兒銀子娶媳婦。”
江清月側眼看着他：“後悔了？我可聽說顧世子在浮生山的時候，白玉爲堂金做馬，講究得很呢！怎麼，原來用的是老婆本啊？”
顧辭笑着睨了她一眼：“老婆本還不至於，畢竟在浮生山的時候只是感念你，還沒想着要娶你。既然現在要娶你，風光大聘、十里紅妝都是小意思，就算你讓我山河爲聘，也未嘗不可。”
“顧世子，這話你以前說過。”
“是，以前是說過，現在再問郡主一次，看看郡主心境有沒有變。”
“沒有。”江清月回答得毫不猶豫，不禁駐足，望着這看不到頭的頭的遼闊山源，“萬里山河是好，我卻從我想過要將其納入懷中。千里風光、山河盡賞，對我來說就夠了。”
然後她捏了捏顧辭的手指，輕笑道：“現在又有了一個與我共賞山河之人，我覺得已經夠了。”
顧辭輕輕攬住她的肩，然後點頭：“你若是想要，我便奉至你跟前。你若不要，我陪你並肩而賞。我以你的意願爲先，其它一切都是次要。”
風雪迷離中，他鄭重的表情分外清晰。
江清月不禁又笑了：“顧世子真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典型。”
“非也。”顧辭輕輕搖了搖頭，“主要是我的美人不愛江山。”
夜風有些冷冽，她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她以爲這個世界上應該沒什麼事情能難倒她了纔是。不曾想，和人談婚論嫁，還真是一件稍顯羞恥的事情。
幸好顧辭不喜歡說什麼讓人面紅耳赤肉麻兮兮之類的話，否則她得多彆扭。
到了前院，果然按照顧辭所說，正在放齋。
相國寺的僧侶們在齋堂之內吃飯，很是安靜。
一個小和尚引着他們到邊邊上的一張桌子坐下，說住持正在講經，一會兒便過來。
“講經？都這麼晚了還在講經？”
那小和尚唸了聲“阿彌陀佛”，才道：“施主有所不知，相國寺來了貴客，所以住持方丈講經的時間長了些許。”
江清月不禁想到了她過來的時候，在相國寺門口，見到的那個豪華的儀仗。
“貴客，是誰？”她又問。
“是當今齊王殿下和王妃，前來爲盛天百姓謀求福祉。”
太久沒有聽到齊王殿下這個稱呼，江清月都覺得有些陌生和恍惚。
“我們知道了，謝謝小師傅。”
那小和尚立刻退了下去，江清月纔看向顧辭：“是燕禮和謝芸姝，你可知道他們過來？”
“不知。”顧辭搖頭，“無關緊要的人，我關注他們做什麼？”
江清月環視了一圈四周，湊近他，又問：“你現在就沒有再着人盯着燕禮了？以便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安分了。”
“盯過，也確實安分了。”顧辭說，“太子謀反，他藉機解除了軟禁之後，便在自己的齊王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比誰都安分。”
江清月不禁嘖嘴：“看來他是真的放棄那個皇位了。也真是難爲他了，當初和燕稷爭得那麼兇。”
“現在不放棄也沒辦法了，他還有什麼爭皇位的資本？老丈人已經辭官還鄉，母親已逝，外祖家成了反賊，也沒有皇上的歡心。皇上沒有因爲崔家的關係牽連到他，已經是顧念父子情誼了，他但凡有點兒腦子，也該知道安分守己幾個字怎麼寫。”
話的確是這麼說。
不管燕禮心裡想不想放棄，但是現在裝備都這麼爛了，不放棄也沒辦法了。
已經沒有重新修煉的可能了，只能盡力維持現狀，不要繼續爛下去。
齋飯很快端了上來，江清月嚐了幾口，雖然又素又淡，但是也沒那麼難吃。
片刻之後，旁邊傳來一陣腳步聲，江清月擡頭一看，見是一行人走了過來。爲首的是慈眉善目的主持方丈，後邊跟着所謂的貴賓。
見到燕禮的第一眼，江清月差點兒沒認出來，因爲這人蓄鬍子了。
“顧世子，榮安郡主，好巧啊。”燕禮看着他們，開口打招呼，“二位是什麼時候來的相國寺？怎麼本王一點兒消息都沒聽到？”
“剛剛。”江清月吐出兩個字。
燕禮點頭，然後對着主持方丈道：“我們便坐這裡了，正好本王和顧世子以及榮安郡主許久未見了，還可以藉着這個機會，敘敘舊。”
江清月皺眉看着他，她可不覺得有什麼舊和他們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