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情緒崩潰
朱太醫走後，江清月沒有即刻離開慶元殿，而是坐在了一邊的凳子上。
外邊的大雨依然嘩嘩下個不停，而且越來越大。
本來暖和起來的天氣因爲這一場大雨又有些溼冷，江清月起身，將窗戶全部關上。
沒多時，院中傳來了紛雜的腳步聲。
燕賀推門跳進來的時候，帶着一身的水汽。
“我的天，這雨怎麼這麼大？”燕賀甩了甩袖子，又擰了擰袍角，“我都溼透了。”
江清月看着他：“你怎麼過來了？”
“啊，你一直沒去雲霞宮啊，我找人問了，他們告訴我你在這慶元殿，我母妃就讓我過來看看。”燕賀走過來，伸着脖子張望了一眼牀榻的方向，“怎麼回事兒？她怎麼了？”
“孩子沒了。”
燕賀眨了眨眼：“還真叫我母妃說對了。”
江清月擡眼看着他：“嗯？”
“有宮女說見到她被擡着走的時候流了很多血，我母妃說大概和孩子有關係，也是可憐。”
然後他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幾名宮女太監：“這都是我母妃讓我帶過來的東西，給她的。”
“有勞雲妃娘娘了。”
“我母妃也說了，李皇后再怎麼討厭那是李皇后的事情，她雖然是李皇后的兒媳，但是和李皇后畢竟也沒有血緣關係，如今這般，她也是受害者，沒有必要將對李皇后的怨恨發泄在她身上。”
江清月點了點頭，不得不說雲妃在這是非上，看得也是極明白的。
燕賀在江清月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對着江清月低聲道：“你說我父皇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想？”
“帝王之意，我哪裡知道。”
燕賀一言難盡地看着江清月：“你別這麼小心謹慎行不行？這裡就咱倆，我又不會告訴旁人。”
“可能會傷感吧。”江清月說，“怎麼着都是自己的皇孫，不是說隔代親嗎？之前齊王妃的孩子就沒生下來，崔紫芙的又沒有了，肯定會傷感一些的。”
燕賀嘆了口氣：“估計父皇又要召我去陪他了。”
自從燕稷謀反，燕禮被冷落之後，廣元帝就越來越看重燕賀，召見他的時間越來越多，甚至都開始讓他和自己一些看些摺子了。
現在下邊的大臣都沒什麼好猜的了，皇上心中的儲君人選，必然是九皇子了。
於是很多大臣都想着拉攏九皇子和雲妃，但是凡是送進雲霞宮的東西，都被原封不動地送了出來，就是不收。
這些廣元帝自然也聽在耳中，對雲妃和燕賀，便更是滿意了。
“你若是想開解你父皇，也有一個法子。”江清月笑着道，“你趕緊成親，然後給你父皇生個皇孫，便一切煩惱都沒了。”
燕賀一臉絕望地看着江清月：“你太狠了，你覺得我現在還不夠慘嗎？”
“我這麼大好的青春年華，我就該去遊歷萬水千山，吃遍世間美食，而不是被困在這四四方方的宮殿裡，甚至我都能預感到我將來一輩子可能都要困在這裡了。你竟然還出餿主意說讓我成親？江清月，你摸摸良心再說話好嗎？”
“開玩笑的。”江清月放緩語調，“你還沒及冠，其實也不用太着急成親。”
燕賀翻了個白眼，這總算是像句人話了。
兩人一直在這慶元殿內等着雨小一點去雲霞宮，但是直到夜幕降臨，這雨都沒有小的意思。
而且這慶元殿內還來了另一人。
燕禮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江清月和燕賀。
江清月就罷了，畢竟今日崔紫芙也是得她相救，但是燕賀……
聯想到燕賀最近和廣元帝的親近，燕禮心下就一陣鬱結。但是他暗自握了握拳，沒有讓情緒寫在臉上。
“九皇弟也在啊。”燕禮和燕賀打了聲招呼。
燕賀也十分生硬地客套了兩句。
燕禮走到牀邊，看了看崔紫芙，又問着宮女崔紫芙近來的狀況，一副十分關切的模樣。
不知道是聽到他們說話了還是怎麼的，沒多時，崔紫芙醒了。
她醒來的第一時間還有些迷濛，一見到燕禮，眼淚就先流了出來。
“表哥！”崔紫芙一把拉住了燕禮的手，淚眼朦朧地問，“你告訴我，爹孃是不是都不在了！”
燕禮輕輕摸了摸崔紫芙的額頭，並未說話。
崔紫芙瞬間哭成了個淚人：“他們告訴我，娘是在回清河的路上被人殺了的……是皇上，是皇上派人做的！”
燕禮一把捂住了崔紫芙的嘴；“表妹，這些話可不能亂說。”
崔紫芙含着淚，拽下了燕禮的手：“不是皇上，還有旁人嗎？孃親身死，爹爹重傷，現在連爹爹都暴斃了……表哥，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
她這一聲聲的質問，燕禮也沒辦法回答，只能好言好語地安撫着她的情緒。
崔紫芙嚎啕大哭，情緒已然崩潰。
她沒有了，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表妹，舅舅之前就已經歸順上齊了。”燕禮說，“舅舅就算不出事，也是……亂臣賊子，不光父皇不會放過他，就連天下萬民都會唾棄他辱罵他……”
“夠了！”崔紫芙實在是不忍心再聽下去了，抱着腦袋打斷了燕禮的話，“你不要再說了！”
燕禮住了口。
宮女端了煎好的藥過來，燕禮餵給崔紫芙，但是她卻揚手將藥碗給砸了。
她背過身，面朝着牀榻裡邊：“表哥，你走吧。”
“是父皇聽說了你現在不好，讓我過來看你的。”燕禮輕聲道，“父皇還是念着你的。”
崔紫芙冷笑了一聲，明顯是不相信這話。
“孩子是沒有了，但是你還年輕，表哥以後會保護你的。”燕禮輕輕拍了拍崔紫芙的背，柔聲道，“你放心，表哥會保護你的。”
崔紫芙沒有吭聲。
她不相信燕禮能保住她。
他分明都已經自顧不暇了。
“我要睡了。”崔紫芙冷聲說，“表哥，你走吧。”
燕禮站起身，只得道：“那我改日再來看你。”
走到門口，他看着江清月：“表妹要休息了，榮安郡主也可以離開了，今日之事，多謝郡主。”
“不謝。”江清月說，“我一會兒要去雲霞宮，就不送齊王殿下了。”
燕禮看了她一眼，擡步出了慶元殿。
江清月給燕賀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先走，自己一會兒便去。
燕賀給了她一個讓她小心的眼神。
慶元殿中人全都散去之後，江清月走到桌邊，點燃了一根蠟燭。
這蠟是劣質的蠟，點着之後不光冒着青煙，還散發着嗆鼻的味道。
崔紫芙也聞到了這個味道，皺着眉頭轉過身來，一看見站在那裡的江清月，不禁問道：“你怎麼還沒走？”
江清月微微一笑，看着她：“我若是走了，你心裡的諸多謎團，誰能爲你答疑解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