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弔唁顧辭
江清月一回到縣主府，趙祥就將訃告送了過來。
江清月看着那訃告，一陣無語。
“縣主，顧世子……這……”趙祥有些語無倫次，“顧世子沒了？”
“啊，這上邊不是寫着呢嗎？”
趙祥還是覺得太過不可思議了：“不應該啊，顧世子還那麼年輕，怎麼可能……就沒了呢？說來，這顧世子還是奴才的救命恩人呢，奴才實在是不敢相信啊。”
“上邊說，顧世子遭遇了流民之亂，所以意外身死。”江清月嘆息一聲，“竟然是意外，誰又說得準呢？”
趙祥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去準備些東西吧，三日之後，我去武威王府弔唁。”
趙祥領命退下了，但是還是覺得……江清月這也太平靜了，平靜過頭了。
繡兒見江清月回來之後便坐在窗邊，一言不發地望着外邊的落雪，一陣心疼，紅着眼睛道：“小姐，奴婢知道您難受，您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江清月莫名其妙地看着繡兒：“我爲什麼要哭？”
“顧世子沒了，奴婢知道您難受。但是這生死本就無常，小姐您要節哀纔是。”
江清月微微笑了笑，點點頭：“我知道。”
她不知道的是，她這抹清淺的笑落在繡兒眼中，成了強顏歡笑，繡兒頓時更加心疼了。
眨眨眼，繡兒的眼淚便當先落了下來：“小姐，您別笑了，奴婢看着難受！”
“我真沒事。”江清月拍了拍繡兒的胳膊，“我很看得開的，你放心便是。”
繡兒紅着眼睛看着她：“就是，小姐您這麼好，有的是人會真心待您。奴婢看那西海清王就挺好的，沒了顧世子還有旁人，您可千萬不要難過。”
好傢伙，這繡兒已經開始替她琢磨下家了？
說叨了半晌，繡兒見自家小姐好像真沒怎麼傷心，這才放下心來。
放心之餘又感慨頗多，顧世子那般天縱英才，不料卻下場這樣悽慘。
第二天，燕賀過來了。
進來之後第一句就是：“伺候淑妃那宮女改口了！”
江清月倒不覺得驚訝，刑部流水一樣的刑具，要是她能熬過去不改口，那纔是怪了。
“說什麼了？”
“說去刺殺淑妃的是一名女子，但是蒙着面，她並未看到是誰。她接水之後，被那名女子發現了，便威脅她說讓她將髒水潑到你頭上。她怕死，所以便答應了。”
“說到底，還是不知道行刺之人是誰。”
燕賀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又道：“那日進宮的命婦頗多，人也雜，要是查的話也不是一件易事。最主要的是這事兒不好聽，也不能聲張，查起來頗費功夫。”
江清月靠在椅子裡，將蓋在身上的狐皮毯子拽了拽，隨口道：“此事啊，燕稷根本不會好好查的。看吧，沒幾天，他就會隨便找個人去頂罪。這種順着他心意的事情，他沒必要追根究底。”
燕賀“嗯”了一聲，倒是也不覺得意外。
“燕禮知道這個消息了嗎？”江清月又問。
“還不曾。”燕賀道，“父皇特意叮囑，不讓將這個消息傳遞給齊王。”
江清月也便沒再多說。
兩日後，燕賀來接了江清月，一併去武威王府。
武威王府門口掛着白幡，前來祭拜的馬車也都是或黑或白，合着地上未消融的落雪，更顯得寂寥。
“武威王府”牌匾上懸着一朵碩.大的白花，重得彷彿就要垂下來。
大門口站着兩名素衣的青年男子，其中一人江清月見過幾次，是顧平。另外一個，想必就是顧辭的另外一個庶弟了，叫顧開。
和顧平比起來，十八歲的顧開要稍微矮一些瘦一些，臉頰也略微有些凹陷下去，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江清月不由得想，要是這顧開再胖一點兒的話，會比現在好看些許。
那兩人見到二人，齊齊行禮：“九皇子，榮安縣主。”
“二公子。”江清月在顧平跟前，腳步一頓，“節哀順變啊。”
顧平不笑的時候會稍微嚴肅一點，他看着江清月的眼神中沒有任何情緒，當真是一副爲了兄長的逝去而傷痛不已的模樣：“多謝榮安縣主，裡邊請。”
江清月擡步跨過了武威王府高高的門檻。
府內下人們在兩邊分列而跪，前邊有法師和尚念着悼文和往生經，整個武威王府像是被一團烏雲籠罩着，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江清月見到武威王爺顧欽誠的次數不多，但是印象中，一直都是一個意氣風發沉穩有度的中年男子。
現如今，他站在正廳廊下，佝僂着脊背，臉上都生出了幾道深深的橫紋，眼下烏青一片片，看起來滄桑至極。
一個痛失愛子的中年男人，如今這般看來，也是可憐。
不少賓客都過去說話，看樣子是在安撫。但是顧欽誠卻沒有任何神色變化，畢竟喪子之痛，不是旁人三言兩語可以安慰得過來的。
直到燕賀過去，顧欽誠的眼睛才似乎有了點兒焦距。
一看到燕賀，他的淚水就開始在眼眶中打轉，想必是見燕賀便想到了顧辭。
燕賀和顧辭關係好，對顧欽誠自然也敬重。
只是顧辭都沒讓顧欽誠知道自己還活着的消息，他便更不能說了。
江清月走到廳內，看見了停在那裡的靈柩，前邊設着靈牌，寫着顧辭的尊位名諱。
“顧三公子。”江清月叫住了從身邊經過的顧開，問道，“請問顧世子的屍身，是從哪裡找到的？”
“在西邊的淵洲，淵山腳下。大哥在那裡遭遇了亂民，葬身於那地。”
顧開的聲音很虛，說到最後都有些哽咽，連帶着他紅着的眼圈，彷彿傷心難過至極。
“我還有事，榮安縣主自便。”扔下這麼一句，顧開便低着頭，急匆匆地走了。
江清月回頭，看見了院子裡的顧平，在招呼着來來往往的賓客。
和顧開不能抑制的悲傷比起來，這顧平就顯得鎮定冷靜多了。
顧開出去的時候，顧平拽住了他說了什麼，但是顧開卻一把甩開了顧平，這兄弟二人似乎是產生了什麼矛盾。
江清月之前一直覺得，顧開和顧平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這兩人可能性格相似沒什麼差別。但是現在看來，又好像不是她想象中那般。
和顧平虛僞的悲傷比起來，這顧開，似乎真實許多。
到了午時，一個女人款款從後殿走了出來。
她三十多歲的模樣，略微有些豐腴，吸鼻子的時候顴骨突出，吊稍眼尾顯得稍稍有些刻薄，卻也不失貌美。現如今穿着一身深青色的素服，鬢上只插了兩根珍珠簪子和一朵白花，倒是中合了她帶着的戾氣。
江清月知道了，這便是顧平和顧開的母親，虞夫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