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救命恩人
猛然聽到這個提示,江清月沒由來一驚。
不過她沒有細細思量玉琤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便直接打開門,閃身進去。
彷彿進入了一個千年冰窟,她的整個身體,瞬間就被凍僵了。
明明沒有風,這寒冷感卻如絲絲縷縷有了形態一樣,要鑽入她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就連全身的血液,彷彿都要凝固了。
說是密室,這更像是一個極大的山洞。山洞中間,都是白色騰騰的霧氣。江清月僵硬着雙腿走近,才發現,這是一個寒潭。
呼出的氣凝成了一片白霧在眼前,讓她的視線更加模糊了。
等到適應了這一片雲霧迷茫的環境,江清月才隱隱約約看到,這寒潭中間,有一個臺子。
臺子上邊,躺着一個人。
離得遠,她看不到那臺子上的人的具體面容,但是她很確定,是顧辭,一定是他。
江清月想要過去,但是四下看了看,也沒發現有什麼通往正中央那個臺子的途徑。
她蹲下,看着這寒潭。這寒潭清澈見底,並不深,宛如一塊兒上好的水晶玉石,沒有一星半點兒的雜質。
沒有絲毫猶豫地,江清月直接跳了下去。
因爲身體已經凍僵了,接觸到這寒潭的一瞬間,她倒是沒覺得冷,只是覺得無數根針紮在她的腿上,像是數萬只蟲子在啃咬,一陣刺痛。
這寒潭只到她的腰部,確實不深。
江清月每邁動雙腿一寸,那鑽心刺骨的痛意便加深一分,連帶着她的上半身,都不可遏制地痛了起來。
這個痛,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她都能忍。就是臺子上的人,讓她難受。
越來越近,顧辭的輪廓也清晰了些許。
走到臺前,她還是看不清。不光是因爲眼前的霧氣,更多的是,顧辭整個人,虛幻得宛如不存在一樣。
他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裡,就像是一個瓷娃娃,只要稍稍一碰,他就要碎了。
江清月擡起手,想要碰一碰顧辭,但是她纖細的雙手被凍得通紅,毫無知覺,就像是厚厚的熊掌一樣。
她胳膊撐着臺子,然後一跳,坐在了臺子上。
只不過是一瞬,她再次跳回了寒潭裡,甚至因爲那臺子更冷,都覺得這寒潭好像暖了點點。
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怎麼什麼都是冰的?
“顧辭?”
儘管知道叫不醒他,但是她還是不甘心地叫了一聲。
果不其然,沒有聽到任何回答。
和那種病重的人臉上的青白不一樣,這顧辭的臉連帶着他的手,都是一種玉白,反而更加讓人覺得詭異。
顧辭的大名一直響在耳中,以至於江清月現在根本不習慣他這樣悄無聲息躺在這裡的模樣,沒有半分生命的跡象。
於是江清月明白了,顧辭爲什麼不願意讓人告訴她他的下落,可能因爲他並不願意,讓她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密室外邊,衛之函一直在團團轉。
“我說玉公子,你把她叫過來做什麼?她在裡邊真的受得住?萬一凍死在裡邊,我們怎麼和顧辭交代?”
“不會。”玉琤一邊吩咐書童生一堆火,一邊道,“榮安縣主有腦子,不會將自己凍死在裡邊。”
衛之函覺得也是。
然後他突然冒出一種惡趣味:“那你說,她會不會哭啊?”
景寧十足無語地瞪了衛之函一眼:“衛公子,您說什麼呢?”
“我說真的呢。”衛之函跳到景寧身邊,“這顧辭在裡邊生死未卜的,榮安縣主見到他那麼虛弱,會不會心疼地眼淚掉下來?說來也是,我還真沒見過這榮安縣主哭呢。”
別說哭了,他連江清月傷心都沒見到過。
那女人冷漠得根本就不像個女人,她沒有一般女兒家那種嬌嬌的情緒。
衛之函越琢磨,越是覺得自己琢磨地有道理:“顧辭追美人,一直沒有得到迴應。要是榮安縣主心疼他心疼得哭了,說不定顧辭就醒來了呢?”
說到這裡,衛之函忽然覺得,四周寂靜地有些不正常。
看着景寧,景寧朝她後邊瘋狂使眼色。
衛之函轉身一瞧,嚇得直接連退幾步靠在了牆上。
他正在思考“哭沒哭”的女人,正站在他身後,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榮……榮安縣主?”衛之函磕磕絆絆,“您……您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不出來我在裡邊幹嘛?”江清月反問,“顧辭也沒醒。”
衛之函吞了吞口水,想着這不對啊。
他幻想中的,江清月進去之後,見到顧辭那副慘不拉幾的樣子,應該痛哭流涕,然後趴在顧辭身上撕心裂肺地大喊“顧辭你快點醒來不然我也不活了”之類的話,起碼得哭一個時辰。
但是這……一刻鐘夠了嗎?
怎麼她還是能理智成這樣呢?
“縣主衣裙都溼透了,過來烤烤吧。”
聽到玉琤的話,江清月走了過去,在火堆旁坐下。
跳躍的火苗映照着她因爲低溫而泛紅的臉頰,更顯得她一雙眼睛亮入如繁星。
片刻,才聽她問:“他是爲了救我,所以才這樣的?”
“嗯。”玉琤沒有隱瞞,“他身上有寒毒,你應當知曉。救你的時候他寒毒發作,本身就兇險萬分,不過他還是以你爲先,所以這次才傷了本元。”
“本元?”
“我們浮生山之人修習的時候,會飲用以千種藥材餵養的蛇蠍之血,天長日久,和我們自身骨血融合在一起,稱爲本元。”玉琤給江清月解釋,然後附加了一句,“所以我們浮生山的人,壽命很長。”
江清月盯着他:“你們浮生山?”
“嗯,要是論輩分的話,我是顧辭的師叔。”
江清月嘴角抽了抽:“好年輕的師叔。”
玉琤笑了起來:“師兄算出顧辭有一大劫,所以派我出山相救。”
他口中的師兄,看來就是顧辭的師傅,浮生老祖了。
江清月這下是真的對這位浮生老祖好奇了,他真的通古曉今,什麼都算得出來?
然後玉琤搖了搖頭,喟然嘆息了一聲:“果然啊。”
江清月有些不解:“什麼?”
“師兄之前就說過,顧辭命中兩忌,一爲忠,一爲情。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江清月抿脣,聯想到他方纔說的那句“本身危險萬分,卻依然以你爲先”,突然覺得心底柔軟的地方好像被什麼觸碰了一下,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涌現了出來。
“那按照玉公子所言,顧辭不能盡忠?”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顧辭當亂臣賊子才行嗎?
玉琤卻搖了搖頭,諱莫如深:“具體我不清楚。等他醒來,你去問他便是。”
江清月點了點頭,轉而又問:“那顧辭……現在我能幫他做什麼嗎?”
玉琤搖頭:“除了等,沒人能幫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