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你一定要分辨清楚
李凌南覺得自己要死了。
夜裡那雨是真的大,他被淋了個徹頭徹尾,現在整個人,都溼透了。
山路本就顛簸,連帶着那麼大的雨,他好幾次被雨幕澆得險些背過氣去。
他半夜聽見江清月起身要走,便立刻跟上了,結果就這麼慘。
不過好在,他們已經翻越了那座小山,到了平整的官道上。
李凌南轉頭看了一眼江清月,見她也是溼透了,頭髮合着衣服溼噠噠地貼在身上,更加顯得身子玲瓏,面容秀美。
爲了騎馬方便,她沒有穿羅裙,身上是一件紅色的衣褲,頭髮也是用一根紅絲帶高高地挽成了一個辮子,整個人乾淨利落、英姿颯爽。
不施粉黛的臉,卻別有一番清透之美,他好像在一剎那間明白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到底是什麼意思。
最要命的,是她被大雨淋了一夜,卻一絲狼狽疲憊都無,身下良駒也是,依然撒着四蹄奔騰。
“我說,小月月,咱們休息一下?反正這山都翻過了。”李凌南說着,揉了揉肚子,“我都餓了。”
“你隨便。”江清月頭也不回地回答,“一邊的林子裡不少野果子,你要是餓了,自己去採些便是。”
李凌南立刻朝着一邊伸着脖子望了望,果然,是一個不知道結着什麼的果園,看着上邊紅色的果子,應當是熟了。
就是這麼個猶豫的當口,江清月已經甩下她一大截了。
李凌南立刻打馬去追,但是卻怎麼都追不上,反而越落越遠。
還要一直是官道,人煙稀少,否則他怕是要連江清月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一直到晚上,江清月才停下來,而且好心地找了個客棧,說是修整一晚。
李凌南真是連動都不想動了,下了馬之後就直接躺在了地上,還是客棧裡的小二們把他給擡到房間裡去的。
李凌南死狗一樣躺在牀上,只是想睡個昏天黑地。
江清月沒搭理她,到外邊買了件衣服和乾糧,沐浴更衣後又美滋滋地吃了個飯,這才閉眼睡覺。
第二天寅時剛過,李凌南就被江清月叫醒了。
他一臉菜色地打開房門,看着外邊神采奕奕的江清月。
“出發。”她冷漠無情地吐出兩個字。
“先吃個早餐?”李凌南開始討價還價,他十分嫌棄地聞了聞自己身上的衣服,“昨天趕路了一天,我衣服都還沒換,咱們先……誒,你等我一下!”
江清月到了後院的馬廄,將流光牽了出來。
“江清月,你還是人嗎?”李凌南瞪着她,“你還是個女人嗎?你精神就這麼好?”
“我心裡有事,所以着急,我可沒逼着你和我一起。”江清月道,“這個小城民風不錯,依山傍水是個休假的好去處。李小王爺倒是可以在這裡修養身心放鬆身體,不必和我一道去北地那窮山惡水之地。”
話落,便直接打馬朝着外邊而去。
李凌南也立刻跟着翻身上馬,整個人幾乎就趴在馬上:“江清月,我是跟着你出來的,你不能就這麼丟下我自己走了。”
“那你就跟着我,最好跟住了。”
隨後,流光再次撒丫子跑了起來。
李凌南是真的服了,他覺得自己簡直是沒事找事,放着京城那麼休閒愜意揮金如土的日子不過,非得巴巴地跟着江清月一道趕路,他簡直是有病。
李凌南睡得時間不算短,剛開始有點兒起牀氣,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顛簸,也完全清醒了。
如果不是餓到五臟六腑快絞到一起了,也倒是個趕路的好時機。
他將將跟上江清月的步伐,有些羨慕地看着流光,道:“良駒流光,腳程可不是其它馬能比上的,你得等等我纔是啊!”
江清月沒搭理他,李凌南朝着江清月湊了湊:“我說,咱倆換着騎騎?流光的大名我一直有所耳聞,但是還從未騎過呢。”
他也想體會一把傳說中的良駒到底是什麼感覺。
本以爲江清月會毫不留情地回絕,但是卻不料她十分好說話地點了點頭:“好啊。”
然而等李凌南親自實驗的時候,他總算明白江清月爲什麼會答應得這麼爽快了。
在他第六次被甩下來之後,他明白了,自己馴服不了這玩意。
昨天晚上剛剛修整的好的身子,馬上就要再次散架了。
“罷了。”他一臉苦逼都將繮繩交還給江清月,“早就聽聞流光脾氣大,現在信了。”
江清月翻身上去,十分溫柔地順了順流光的鬃毛。
“你是怎麼馴服它的?”李凌南十分好奇地問,“是不是你用美色勾引了它?”
“你以爲誰都和你眼皮子一樣眼皮子淺嗎?”
“……我活了二十多年了,你是第一個這麼說我的。”
“因爲旁人礙於你的威壓,不敢說實話。”
“是麼?”李凌南撓了撓頭,好像也不無道理。
終於,在李凌南換了四匹馬,歷經九日,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在馬背上的時候,到達了北地。
李凌南覺得自己把這輩子的馬都給騎了,以至於他現在聽到馬叫聲就想吐。
江清月直接亮出了廣元帝給的令牌,輕而易舉地便進了三軍之內,到了江郴的營帳外邊。
不少人都在忙忙碌碌,一副嚴肅凝重的模樣。
李凌南也顧不得揉屁股了,立刻跟着江清月一起,進了裡邊。
彼時,江郴躺在榻上,整個人幾乎就要沒氣息了。
軍醫束手無策地站在一邊,十分無奈地對着江清月道:“榮安縣主,臣等實在是已經盡力了,但是江將軍傷勢實在太重,能不能醒來,就要看造化了。”
江清月直接從懷裡掏出顧辭給的方子,遞給軍醫:“按照這個,去煎藥。”
李凌南伸着脖子,湊過去看了一眼:“小月月,上邊可是有幾味毒藥,你這是要弒父啊?”
話語中滿滿的都是調侃,倒是沒有多少驚訝。
顧辭給的方子,江清月沒怎麼看,因爲看了也看不明白。只是想着大概和之前顧辭給趙祥開的方子,是差不多的,因爲那時候也有大夫說裡邊有毒藥。
“按照這個去煎藥就是。”江清月直接道。
軍醫走後,李凌南站在江清月身邊,按了按江郴的身體,又掰開看了看他的瞳孔,口中的話卻是對着江清月說的:“小月月,那方子,是顧辭給你的吧?”
沒有聽到回答,李凌南又笑了:“江將軍這麼久都沒有醒來,是因爲傷他的兵器上邊是淬了毒的。軍醫解不了那毒,顧辭卻可以。你還想不明白,這代表了什麼嗎?”
江清月側目看着他,眼神很冷,還有些陰惻惻的。
李凌南卻絲毫沒有被嚇到,依舊道:“他又不可能未卜先知,所以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江將軍根本就是被他派來的人給傷的,他現在又充好人來救治江將軍,小月月,你可要分辨清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