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這章必定重要

064這章必定,重要

那道悶哼,哪怕是隔着一個茅廁門,幾堵見不得人的牆,都能聽出那女子痛得慘烈,是多麼的不甘與強忍,哪怕身爲男子也未必能立即忍受那般像是要把整個身子劈成兩半的疼。

唯有朦朧月色下,站在茅廁外的女子一身陰毒地咯咯地低笑個不停,彷彿要掙脫那滿腔的怒火,涅槃重生了。

站在牆後的男子,一白一黑,一前一後,淡漠地遠眺。

李曼曼漸漸收起令人毛孔悚然的笑聲,冷然道:“秀娘,這是你自己選的路,可怨不得旁人,不過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必然會做到。”

茅廁的門吱嘎一聲從裡推開,秀娘臉色蒼白如紙,眼角還掛着未乾的淚痕,她一手扶着捂着肚子,另一隻拿着還在滴血的髮簪的手隨意地撐着門框,艱難地邁了一小步,虛弱道:“若不是四姑娘建議,我還不知道如何做的圓滿,只是這樣……真的能瞞過去嗎?藍大公子那邊萬一……”

“還有什麼萬一不萬一的,既然做的做了就不要後悔!”

李曼曼上前扶住秀娘,低聲囑咐,“方纔你方纔不是說進屋的時候看到藍滕安昏倒在牀麼?想必他也是個糊塗的,你只要記住一口咬定是你所爲就行,剩下的事我會幫你的。”

秀娘粗喘了口氣算是應下,她把手中髮簪上的血跡擦了擦,李曼曼見到嫌惡地皺起眉頭,“你還留着它幹什麼!怪噁心的,快扔了!”

“不……我要好好留着它。”秀娘搖搖頭,隨手插回頭上,“我要時時刻刻地看着它,就不會忘記今日所受的冷眼和痛苦,有朝一日我必定讓那害我之人死無葬身之地!”

李曼曼的眉頭更緊,冷冷地看她一眼,哼笑:“沒錯!你是該記住,你的仇人是李朝朝,若不是她……你何至於如此……”

然後秀娘含糊地說了句什麼,只是兩個人一起走遠,讓人聽不太真切。

牆角處忽然傳來一聲嘆息,“我早就說,女人就是個麻煩。”

蔡卜白不動聲色地睨了一眼不說話的慕雪衣,又道:“尤其是李家那個五姑娘,今夜的一切可都是被她苦苦相逼才落得今日這局面,不然剛纔的姑娘如何用髮簪破了自己的身子,說到底還是她最狠毒。”

慕雪衣輕笑了聲,“卜白,看來你是真不懂女人。”

蔡卜白想回答:難道你懂?

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妥,只抿嘴哼了聲,“就算我不懂,但也見不得如此歹毒的女子,連自己的親姐姐都敢構陷。”

“那是她們自找的。”慕雪衣的目光忽然凌厲起來,問向旁邊,“有人打你一拳,你還不還手?”

蔡卜白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要還手。”

“那爲何你可以?就不許旁人還手?”

“她是個女子。”

慕雪衣素手一翻,多出了一把扇子,狠狠地敲打在他的額頭上,“女子就該忍氣吞聲被人凌辱了?她能絕地反擊正說明那女子足夠強大,是個人物。”

“足夠強大又如何?還不是個女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過是在後宅裡贏了一方之地。”蔡卜白沉下聲音道:“她如此盛氣凌人,怕是連相夫教子都不適合,並不是好駕馭之人。”

慕雪衣懶懶地看他一眼,“你認爲我不如藍三郎?”

蔡卜白的心猛地狂跳起來,這句話已經在間接地表露了心機,不可以,他決不允許雪衣對李朝朝有什麼情愫,哪怕他將來身邊必須有個女人,那人也絕對不會是李朝朝!

“雪衣!”蔡卜白冷冷道:“你將來可是要成大事者,她不配站在你身邊。”

慕雪衣靠着冰涼的牆,無狀地望着他,沉默許久後,他纔開口:“我到認爲除了她沒有更適合的,若是我的女人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一味地指望着我的愛去罩着她,面對衆多挑釁和構陷是慌亂無措,只知道掉眼淚,那不如一刀死了乾淨,而她不一樣,她足以應付,不會讓我費心思……”

蔡卜白通體冰涼的握了握拳,既然慕雪衣把心底的話都說開了,他如何坐視不理!

他心中剛動了殺意,對面的男子忽然傾身而上,慕雪衣身上獨有的香氣隨着夜晚的涼風吹拂而來,蔡卜白的呼吸猛地停止了,這麼近的距離,是多少次午夜夢迴的冀望與心悸,只是此時的慕雪衣不似夢裡的溫柔,他陰柔的臉上多了幾分不容侵犯的霸氣,手指輕佻地捏着自己的下巴,摩挲着嘴角破血的傷口,陰隼地勾起嘴角:“卜白,不要挑戰我的耐性,你若是敢亂來,死的只會是你。”

蔡卜白的心也跟着涼了,他再一次意識到,他於慕雪衣而言,也許連螻蟻都不如,之所以能呆在他身邊這麼久,不過是他夠聽話,能夠懂他的心。

可是他知道的太多了,連慕雪衣對誰有興趣也是第一個知道,只是沒顧忌他的想法對李朝朝下了手,纔會惹怒了這個男人,對自己產生了厭惡,他若是再亂來,慕雪衣絕不會讓他看到明天的日出。

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可值得留戀,可是隻要慕雪衣在,他就不會放棄活着的想法。

蔡卜白被捏得痛了下,胸口再次起伏,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和聲音,他垂下眼簾,淡漠道:“我知道了。”

慕雪衣也滿意地笑了,濃密地睫翼忽閃了兩下,漫不經心道:“今晚還真是有意思,不如我們也參一腳吧。”

蔡卜白抿抿嘴沒搭腔,以慕雪衣天下不亂的性子,他不出手自己纔會覺得奇怪。

“不過,這回子我們可是要和五姑娘唱反調了……”

慕雪衣低低與蔡卜白交代了兩句,見他一臉不解,嗔笑道:“難道你沒發現四姑娘愛慕的是藍三郎,她偷雞不成蝕把米,我就幫幫她,也好讓藍三郎與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蔡卜白抽着嘴角去辦事了,只是藍三郎與四姑娘可不是什麼有情人,雪衣想攪和了他和李朝朝的事纔是最樂意見到的。

他早就說了,慕雪衣是世上最一塵不染之人,但手段也足以讓人驚怖至極,可饒是如此,可他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傾慕這個事件獨一無二的男人,哪怕他利用自己,設置不屑多看他,他也無怨無悔。

然而人總是自私的,他怕只怕……李朝朝不會遇到雪衣,因爲他足以相信,這世間無論男女,只要遇上慕雪衣,哪怕不被他絕世傾城的外表迷惑,也會陷進他的溫柔,然而一旦發現,這溫柔的背後是何等的冷血殘酷,卻已經交付出一顆真心,被他的霸氣震撼臣服。

此廂裡,屋中還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李曼曼攙扶着秀娘神色漠然地走進來,蔡夫人對找來的老嬤嬤吩咐了幾句,就讓她帶着秀娘往後堂去檢查。

李朝朝看着秀娘雙腿打顫,且無法併攏,經過她時,惡毒的目光死死地瞪着自己,身上還帶着與屋裡血氣不相同的味道,便已經知道李曼曼一定如她自己猜測那般給秀娘做了手腳,不然她做不到這般鎮定。

早在李朝朝提出驗身時,她心裡就明白李曼曼絕不會讓秀孃的謊言識破,不然衆人便會發現真正被藍滕安破身的人是她李曼曼,能解決此事的唯一法子只有讓秀娘先行破身,如此一來就證實了秀娘所說,旁人也不會懷疑到李曼曼頭上去。

等秀娘如廁回來後與之前的面色不同,就更加印證了李朝朝心中所有的猜測,李曼曼果然讓秀娘破了自己的身子,李朝朝冷冷地勾起嘴角,其實李曼曼這麼做反而正中自己的下懷,方纔她之所以沒攔着,是因爲想到就算查出來被藍滕安破身的人李曼曼,以大夫人的手段也絕對會把此事壓下去,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嫡女嫁人爲繼室,到那時李曼曼反而不會有任何損失,因此當秀娘願意承認這個事,她也就來個順水推舟不去揭穿她的謊話。

想來秀娘是打定了主意要通過這個法子賴着嫁到藍家去,只是秀娘那沒腦子的姑娘肯定以爲破了一層膜,忍過那陣劇痛就是享不盡的富貴,可是要知道說謊就必須付出代價,她以後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正混想着,院子裡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有丫鬟推開門,就見藍夫人一身寒意闖了進來,不等質問,蔡夫人急忙迎上前,安撫道:“竟這麼快就到了,今日讓你來回跑了兩趟,真是辛苦你了。”

按往常,藍夫人自然要向蔡夫人行禮的,只是今日她心急如火,傳話的下人也沒把事情說明白,但見到蔡夫人如此客套,她又不好發火,只是苦笑着,“是我家的孽子給貴府添麻煩了,只是不知……”

她故意頓了頓,鼻息間已經清楚聞到了血腥,也不知道是誰的,心中更是驚疑不定,藍寶柳見到母親前來,也走過來,低聲道:“母親別急,事情馬上就有結果了。”

屋子裡的其他人只沉默着行禮,藍寶柳話音一落,後堂檢查的老嬤嬤帶着秀娘走出來,秀娘見到藍夫人來了,莫名心虛地低着頭走上前,囁喏道:“藍夫人。”

藍夫人見到是她,磨了磨牙沒說話,畢竟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她也不好開口,那邊老嬤嬤在蔡夫人身旁嘀咕了兩句,她二人神色難辨,藍夫人已經等不及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蔡夫人心裡在琢磨着老嬤嬤剛纔的回答,說秀娘體下的傷口不像是被男人所爲,可是現在若不給藍夫人一個交代,她還不知道怎麼置喙知府大人府呢。

她看了眼秀娘,冷言道:“還是由李家三姑娘說吧。”

秀娘在衆人或鄙夷或疑惑的目光中,莫名地抖了下,可是想到李曼曼之前的囑咐,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會退縮,她喃喃道:“我愛慕藍大公子已久,想着早晚會成爲他的人,纔會鑄成如此大錯,已經與他有了肌膚之親,請藍夫人成全。”

藍夫人只以爲是自己的孽子把人家姑娘給辦了,她還是第一次聽說哪家的閨秀會有如此大的膽子,不由倒退半步,吸了口涼氣,指着秀娘渾身打顫,“你……你……”

好你個不要臉的東西!藍夫人心中大罵,但饒是她心中鄙夷,還不至於失了理智,至少事情沒那麼糟糕,是李家的女兒爬上了她兒子的牀,如此一來她到可以和李家好好談一談借款的事了。

李朝朝對藍夫人的表情很意外,她想到藍翎羽曾經說過藍家被算計的事,無疑是要湊成兩家的婚事呢。

秀娘早就跪在地上渾身抖成了篩子,一旁的李曼曼忽然道:“藍夫人莫要氣壞了身子,只是郎有情妾有意,想必秀娘和貴府大公子早已心意相通,若不是藍大公子同意,秀娘也不會成功的。”

藍寶諾鄙夷道:“你方纔還說我大哥是被人下藥了,這不是自打嘴巴嘛!”

“我也只是猜測算不得真,更何況就算被下藥,也是有自己的意識的,又沒人拿了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若是不從逃跑就是。”

“那種事被下藥怎麼可能還清楚!”藍寶諾氣恨道。

李曼曼冷笑,“呵呵,原來是這樣?沒想到藍二姑娘還真是挺懂的,只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藍寶諾臉上一陣青白,“你……”

其他人下意識蹙下眉頭,心中各有計較,李朝朝只覺得好笑,想必現在藍滕安跑出來說自己被下藥,不知道那人是誰,或者指正自己上的是李曼曼,以李曼曼的心機和算計,也要把自己的這個污點給抹去,所以任由藍寶諾上躥下跳,她都要反擊。

藍夫人也奇怪地看了眼李曼曼,她以前只覺得李家四姑娘很是冷豔,並不喜歡口舌之爭,這是受了什麼刺激?竟然如此潑辣起來。

李曼曼又道:“之前就聽母親說,她已經和藍夫人商量過,等大姐夫一年的斬喪期守滿就把秀娘送過去做填房,咱們兩家也好繼續做親家,生意上自然會更加照拂,更何況大姐還留下幼子,秀娘去照顧自然最適合不過,而且按照齒序,也該她訂下這門婚事了,雖然秀娘犯下這等有辱門楣之事,只是這種事可不是她一個人的錯,傳出去對咱們兩家可都不好,只有親上加親,旁人才不會生出詬病來。”

秀娘目露感激地看向李曼曼,她果然幫了自己,自己嫁到藍府有希望了!

李朝朝瞧見心裡冷笑,秀娘把害了自己的人當成恩人,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事情真相,不知道她會不會找一塊豆腐撞死過去!

藍夫人大驚,李曼曼不僅嘲諷人的口才了得,就是這說話辦事的果決也頗有她母親的風範,處處都拿捏到藍府的弱點,就是她想反駁都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可是她又不甘心被一個小丫頭所拿捏,而且讓一個婚前就失貞的破爛貨進服當少奶奶,也不看看她自己什麼身份。

藍夫人冷冷道:“四姑娘年幼,我不會把你的話放在心上的。就算兩個人都做錯了,也要分清楚主次,更何況女子畢竟不同於男子,對女子而言,名聲可是比天都重,自古女子貞潔爲重,若出嫁前就失了貞潔,那可是要浸豬籠的,更別說嫁人,當妾都未必有人要。”

秀娘聽後一屁股跌倒在地,藍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想讓自己成爲藍滕安的正妻?還是想破罐子破摔,就算讓全城百姓知道這事,大家也只會對自己的名聲指指點點?

李曼曼也是跟着一蹙眉,這個藍夫人好難對付,就算秀娘嫁過去爲妻,也不是她的對手。

李朝朝心中的嘲諷更甚,算起來今日的事,秀娘最無辜,她是被人利用了才誣陷自己,現在被破了身,也只能怪她自己沒腦子,錦娘一身血色拖下去,連蔡牧之也不見了,估計又去找她麻煩了,至於李曼曼這個主謀……

李朝朝嘴角冷冷一笑,今日她用秀娘躲過一劫,等待她的智慧是更大的懲罰,這些是她自找的,苦果還在後面呢。

秀娘又是一聲低泣想要狡辯着什麼,外面有人匆匆進來,說:“夫人,藍府大公子讓小的傳話過來說今夜的事都是他的錯,願意承擔後果,請夫人不必再查了。”

藍夫人一聽,喝道:“什麼?他承認什麼了?”

那回話的媳婦嚇得低下頭,據實以告,“小的只是傳話,聽說藍大公子已經向蔡大人承認了是自願與李府三小姐的肌膚之親,他說和三小姐無關,改日會親自上門提親的,定是藍世子和靖王世子都在,聽到藍大公子這麼有擔當,靖王世子還說要親自爲兩個新人主婚,送上大禮。”

李朝朝蹙下眉頭,是慕雪衣……他怎麼也來攪局!

蔡夫人莫名鬆了口氣,如此一來藍夫人就沒話可說了,此時藍、李兩家肯定不會對外說什麼,她們自家的名聲也保住了,只是無法損了五姑娘的名聲,實在令她不爽利,她心裡明白五姑娘從頭到尾都是被人冤枉的,就連秀娘都未必是主謀,可是她已經無暇顧及那麼多,單純地看不上李朝朝的那個狠勁,能絕地重生的狠勁!

她相信若是自己把李朝朝的名聲臭一臭,以她的狠勁,就能讓整個知府後宅給陪葬。

蔡夫人想到此看了一眼李朝朝,正巧和她撞了個正着,莫名地打了個哆嗦,而李朝朝只是風輕雲淡地笑着,十分之意味深長。

藍夫人覺得沒臉,帶着兩個姑娘,又命人把藍滕安抓上馬車,一路氣哼哼地走了,蔡夫人親自去相送,但還不忘給李家三個姑娘安排住宿,李曼曼打定主意要先回府和母親商量對策,就拒絕了蔡夫人的留宿,只帶着秀娘一起走了。

臨走時,李曼曼單獨把李朝朝叫到沒人的地方,一臉笑意吟吟,滿眼陰冷惡毒,嘴角上揚,態度和藹道:“五妹,今夜讓你受委屈了,你今晚就留下來,明日一早再回去吧,省得舟車勞頓。”

李朝朝輕笑:“四姑娘,這處沒人,不必賣笑,小心臉笑僵了不好改回來。”

李曼曼狠狠地瞪着她,但還是強迫自己笑着,在面對自己的敵人,哪怕說這世上最惡毒的話,她也必須笑!

“呵呵,五姑娘真是好手段啊。”

“比不得姐姐,我這點只不過是皮毛。”李朝朝湊上前,無恥地打趣道:“我沒傷到分毫,讓姐姐失望了,姐姐卻忍着心裡的不痛快和某處的撕裂和我強顏歡笑。當真是了得的,朝朝我實在佩服。”

她話音一落,不遠處的鳳凰花被風吹落了下來,那聲音竟像是嘲諷,李朝朝疑惑地看了眼,但聽到李曼曼更加猖狂的笑聲,又回過頭來。

“李朝朝!你果然什麼都知道!”李曼曼壓抑着怒火,歇斯底里地狂笑,“如此說來這些都是你的詭計,好,好的很啊,我竟然敗給了我一向瞧不起的人!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和藍世子的那些事,我早就說過了,不要妄想我的心上人,你偏要不聽,也休怪我害你!從今以後,我們之間沒什麼姐妹情!”

李朝朝嘲笑道:“我們本來就沒有那東西,四姑娘又開玩笑了。”

若是藍夫人在,就會發現,與李朝朝相比,李曼曼的口舌根本算不得什麼,她有時候會顧及自己的身份臉面,要矜持高貴冷豔,就算反脣相譏也不會自墮身份,可是她李朝朝不同。

李朝朝活了兩世早就宅鬥成精了,面子那種東西對她實在半個銅板都不值,她可以玩無恥,耍無賴,撒潑揪頭髮,自嘲罵人爆粗口,她就是不要臉面,甚至不要命,也爲了爭口氣。

當然,也是爲了那口氣,她上一世纔會選擇冷傲地讓世人知道自己的狠,沒有人敢輕易欺辱自己,只要是她想贏,她可以用盡所有自己玩剩下的手段,所以對李曼曼的挑釁,她沒有生氣只有不屑,兩個人實在不是一個級別的人,就好比孫悟空遇到了如來佛,不過是輕輕一揮,就被壓在五指山下了。

李曼曼從李朝朝的眼底看到了對自己的蔑視,她以爲是李朝朝瞧不起自己已經被破了身才會露出如此輕狂的眼神,今夜所有的血腥氣息猛地從怒火之中掀翻,朝着她狂涌而來,她被藍滕安欺辱時流下的血跡,錦娘被李朝朝暗算成了血人,還有秀孃的那個血簪,也無時無刻地刺激着自己。

她不會放過李朝朝的,絕不會,絕不會……

李曼曼喉嚨忽然涌上一股腥甜,再次刺激了她的心,狠狠地嚥進肚子裡,她邊指着李朝朝,邊踉蹌着後退,嘴角依舊噙着殘缺不全的陰毒之笑。

“是啊,我方纔是開玩笑的。”李曼曼笑着,“就當我混說的,妹妹早點睡吧,明日一早會有人來接你回府的,呵、呵呵、呵呵呵……”

李朝朝看着李曼曼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帶着對自己的恨意與所有的不甘,心中不起任何漣漪。

她不是什麼陰謀者,更不是聖人,但是卻比任何人都知道活着的珍貴,人活着一世可不容易,若別人害自己還能容忍,矯情地原諒,那不是腦子被驢踢了,而是假聖母。

她可以在對方揮刀殺自己的時候躲開,卻決不允許刀子割破了自己的肌膚時,還能忍痛不反擊。

也許有人可以在此時做到拿着個大碗,念幾句阿彌陀佛勸對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千萬別對黑了心的人抱有她改邪歸正的幻想,哪怕她放下刀子,也會從懷裡拿出一包毒藥,只爲殺死你,更何況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實在是個睚眥必報之人,不然也不會活到今天了。

李朝朝的視線若有似無地多看了兩眼那叢鳳凰花,在月色朦朧下火紅得近乎妖冶,它的味道是略微苦涼,只是這時多了一抹清芬,如此美景,若是有人突然從中走出,定會讓人覺得是鳳凰花成了精,只不過誰又敢和妖精打交道,而且她身邊已經有一隻狐狸精了。

想到冬月估計已經等得不耐煩,李朝朝就不由莞爾,特意繞開鳳凰花叢回自己的廂房,剛走了幾步,身後的那抹清芬卻越來越近了,腳下的步子不快不慢地走着,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冰冷刺骨的匕首,她淡淡一哂不帶驚慌,也沒有回頭,說道:“真是該死,打擾了靖王世子的賞花的雅興。”

慕雪衣輕輕一笑,他身上佩戴得朝花夕拾獨特的清芬,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將李朝朝整個人都包裹住,他故意又湊近了些,兩個人後背貼前胸,呼吸極盡纏綿。

“我們都這麼熟了,我怎麼可能因爲這點事就治了你的罪呢。”慕雪衣拿着手中的匕首摩挲着李朝朝白皙的脖子,“我只是覺得用這個法子,五姑娘才能說幾句實話。”

李朝朝勾了勾嘴角,笑道:“那世子還是讓我死得痛快一些吧。”

“怎麼?你不怕死的。”慕雪衣拍了拍腦門,笑嘆道:“我可真是失算,早知道就應該讓卜白別去攔着藍世子來搗亂,而是一劍抹了脖子,讓你們做亡命鴛鴦了。”

李朝朝稍稍蹙眉,聽出慕雪衣話中的威脅,也是在警告自己現在沒人會來救自己,“真是難爲慕世子想得周全,只是能和有心人死在同一天,也算是緣分,我還應該感謝慕世子成全才是。”

慕雪衣一愣,隨即哈哈笑了兩聲,“你越來越對我的胃口了。”

兩個人的身體越來越近,李朝朝甚至能感覺到後背那顆強勁有力的心臟霸道地在跳動,她的身子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僵硬,她知道慕雪衣是在自己開玩笑,所以自己纔會如此鎮定,只是這廝貼過來就不妥了。

李朝朝也就沒了興趣和他調笑,冷冷地望了望天,背對着他道:“慕世子吃慣了山珍海味,我這種鄉野小菜吃了可是會拉肚子,還是慎重一點爲好,時間不早了,慕世子就不必送了。”

慕雪衣卻忽然抓住李朝朝的肩膀,從後死死地摟住,兩個人的臉幾乎快貼在一起,他低低一笑,“急着走做什麼?”

李朝朝氣得咬牙切齒,可是慕雪衣從後面死死地抱住她,上半身連動都不能動,她都快佩服自己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沒和慕雪衣翻臉,果然心中有了在乎的人,就不會肆無忌憚地爲所欲爲,不過她和藍翎羽之間沒有誰是誰的負擔,而是想到彼此會堅定自己的心去勇敢去堅強。

慕雪衣見李朝朝不說話,伸出手指摩挲着她的脖子,“呵,你在想什麼?該不會是在想爲什麼沒人來救你?藍翎羽是不會來了,而你的兩個暗衛說不定已經被我的人殺了,不過你放心我會送你兩個新的。”

“我在想慕世子是打算終止我們之間的合作?還是想撿別人吃剩下的?”李朝朝自嘲冷笑,“聽聞慕世子愛乾淨,原來傳聞有誤。”

慕雪衣難得地深皺起眉頭,目光森然地看着李朝朝嘴邊的冷笑,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李朝朝似乎並不像看到自己似的,從始至終都不曾掙扎一下,只有他能看到她的側臉,但夜色中卻他的眼眸漸漸冷凝起一道幽光,“你在激怒我?”

李朝朝道:“非也,我是在提醒世子,我這種女子實在不配入了您的眼。”

慕雪衣反問:“那要是入了又如何?”

“那我真是該以死謝罪。”

“呵。”慕雪衣冷笑,“我瞧着你可不像貞潔烈女。”

李朝朝也譏笑,“那這次世子可是看走眼了,或者說世子對姦屍也有興趣?還真瞧不出來您有這嗜好!”

慕雪衣猛地收緊瞳孔,掐住李朝朝的脖子,“你果然是在激怒我!”

“橫豎都是死,世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李朝朝伸手摸向脖子上的匕首,忽然狠狠地壓住向自己的皮膚,慕雪衣措手不及,只來得及看到她嘴角那抹冷笑,就見她的脖子上已經割裂開來,血跡泉涌噴出,噴了兩滴到了自己的臉上,他也恍然未知。

向來愛乾淨的慕雪衣愣了,也傻了,這還是頭一次沒去顧及髒不髒的事,只是把匕首猛然抽出扔了出去,雙手捂住她的脖子,喝道:“李朝朝!你信不信我真的奸你的屍!”

李朝朝已經痛得整個人向後仰去,傷口很深,卻不致命,她只覺得渾身都在叫囂着疼,疼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她想就是破個處也沒那麼的痛,這一下算是給了慕雪衣了。

對付慕雪衣這種人,她用言語是傷害不到他半分的,拼武力更是沒用,那只有孤注一擲,搏一搏慕雪衣那並不存在的憐憫。

倘若……李朝朝疼得靠在慕雪衣懷裡,無力地閉着眼,倘若慕雪衣真的對自己有了什麼惻隱之心,那麼她就贏了,雖然贏得不光彩,甚至是利用了他那微妙的情愫,只要不和他沾惹到一起,什麼犧牲都是值得的。

慕雪衣在一旁,怒吼地命令:“李朝朝!我不許你死!”

李朝朝想苦笑,但疼得只剩下哼哼的力氣,她又不傻,幹嗎拿生死開玩笑,她這一世可還沒玩夠呢!

慕雪衣先把李朝朝脖子止住了血,見她虛弱地躺在自己懷裡,不明白這女子到底是怎麼想的,敢那麼輕狂地和自己說話,隨隨便便拿匕首抹脖子,當真就那麼討厭自己?

他森然地看着她,想從她的表情裡探究出這個女子的內心,可是她緊閉雙眸,只能感覺到她的痛苦,也不知道自己被李朝朝的疼感染了,慕雪衣忽然覺得心尖忽然被什麼給狠狠地刺痛了下,心悸來得又快又猛,讓他措手不及地忘記了呼吸,他來不及思考這是爲什麼,那痛楚越發的磨人,像是要扎露自己的心一樣。

現在慕雪衣並不知道那抹心痛到底意味着什麼,此時的他緊緊地緊閉雙眸的李朝朝,看着她脖間的血珠,雙目倏然放大,嗜血的瞳眸比他身後凋零的鳳凰花還要灼目,他聞到那股血腥味,反而變得瘋狂起來,俯身而下,伸出舌尖順着血跡緩緩地舔摸着,冷笑着:“你怎麼就不信,你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

慕雪衣的舌尖攀爬着李朝朝的脖頸,嘴角狠狠地吸允着上面未乾的血跡,已經半是昏迷的李朝朝再次痛得暗哼了一下,殘餘的那點意志只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處溫軟的東西遊走在自己的傷口處,舔着,吸着,吮着……

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肯放過自己的人,那只有慕雪衣了。

她無法阻止脖間傳來的陣陣酥麻,可是那種恥辱早就讓它蕩然無存,李朝朝緊閉着雙眼咬住舌頭,強撐着恢復點力氣,她不是無法睜開眼,而是根本不屑去看這大元第一個貴公子的摸樣。

他慕雪衣是人是鬼,對她來說根本提不起一點興趣。

李朝朝猛地抽離出所有力氣,抓起發間的銀簪子狠狠地擡起,慕雪衣餘光一閃,早一步看穿她的企圖,卻笑得更加放肆,她醒了,還很有朝氣,想殺了自己?

就在那銀簪刺到後背的那剎那,李朝朝猛地低糊了聲痛睜開了雙眼,慕雪衣張嘴咬住了她的脖子,可是極近距離下根本讓她無法對準焦距,只依稀感覺到那白皙如雪的臉龐上點綴着一張精緻的小嘴,上面卻是鮮血淋淋,像極了西方的吸血鬼。

一道勁風驟然而起,李朝朝被人抱進了懷裡,那人身上佩戴了自己的荷包——是他來了。

藍翎羽擔憂地用臉蹭了蹭她,“朝朝,是我來晚了,你可要罰我。”

李朝朝全身心地虛弱地靠着他,汲取他身上的溫度,可是隻剩下那觸手的冰涼,藍翎羽是在自責了,他一定是在想沒有盡到保護自己的責任吶,可是世間之事很多都防不勝防,更何苦對手還是慕雪衣。

“那就親我一下算是補償吧。”

她閉着眼踮起腳尖,嘴角揚着淺淺的弧度,藍翎羽輕輕一笑,對對面之人視若無睹,他低下頭,張開嘴,包裹住她的脣角,嘆息地迎合李朝朝的挑逗的舌尖,感受她滿滿的深情與,他知道她是用這種方式來撫平自己的恨,自己的怨,還有自責。

他們彼此心意相通,她用一吻來告訴他,決不能輕舉妄動。

跟着藍翎羽一起來的還有蔡卜白,他之前一直糾纏着藍翎羽,卻沒能攔住,被他追過來,也恰巧看到這一幕,也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此時的慕雪衣滿嘴的血跡,目光森然地看着藍翎羽和李朝朝的深情擁吻,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是破了個洞,呼拉拉地有穿堂風颳過,順着血液慢慢流竄到,四肢冰涼。

“雪衣。”蔡卜白略帶着愧疚遞上一張方巾。

慕雪衣看都不看他一眼,用拇指輕笑着摸了摸嘴角,看着上面的血漬,忽然笑聲更大了,“還挺有滋有味的。”

對面的李朝朝被這句話猛地怦住了心跳,略略垂下頭靠着藍翎羽的胸膛,與慕雪衣不同,他的心跳很快,所有的怒火都縈繞在心尖,她抓着他的手臂,輕聲道:“我們走吧。”

藍翎羽看了一眼輕狂的慕雪衣,又低頭溫柔地對李朝朝笑道:“我揹你。”

他把身上的披風脫下來,披在李朝朝的身上,帶上兜帽,然後背對着她拍了拍大腿,“上來。”

李朝朝輕笑着攏了攏兜帽,乖順地爬上藍翎羽寬厚的背,她實在累了,就是連罵慕雪衣的力氣都沒有,以前她只覺得慕雪衣於自己不過是個路人甲,心裡有些微妙的憐憫之情,成者爲王敗者爲寇,他上輩子死的也很慘,所以不想對他五十步笑百步,可是現在被他那麼一咬,就覺得自己想錯了,其實他不過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纔會那麼得想得到皇位,對自己有什麼莫須有的興趣,因此對慕雪衣生出了一抹輕視。

她和一個孩子計較什麼,自己不去收拾他,他早晚也是個失敗者。

藍翎羽揹着李朝朝沒離開,走到對面對着蔡卜白說話,“我殺了你的話,慕雪衣一定不會攔着。”

蔡卜白的臉色綠了下,竟不敢去慕雪衣的表情,怕自己聽到他的默許。

“今晚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但是你去讓你母親和李家說一聲,說留下五姑娘在府上做客,我想你應該有辦法的。”

蔡卜白沉默了下,藍翎羽忽然嗤笑一聲,“我就說怎麼看着你眼熟,原來是靖王世子的入幕之賓,我早就有耳聞他身邊有個癡纏多年的人,竟不想是你,你若當不悔心意,我倒是建議你,給慕雪衣下個藥,把他給辦了,他就是你的人了,省得他變成瘋狗到處咬人。”

趴在藍翎羽身後的李朝朝低着頭忽然笑出聲,喃喃道:“瘋狗咬人這是病。”

“我也這麼覺得。”藍翎羽十分認可地點點頭,“怕是無藥可救了。”

“既是病,你就不要計較了。”

“也是。”

蔡卜白聽他二人一唱一和地辱沒藍翎羽,咬牙切齒道:“我應下了,你們走吧。”

藍翎羽這才轉過頭看向一邊,慕雪衣抿着鮮豔的紅脣,眨着比星空還璀璨的眼眸,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彷彿剛纔根本什麼也沒發生似的,還能儒雅地笑道:“世兄還有話要講?”

藍翎羽緩緩眯起眼,忽然分出一隻手抽嚮慕雪衣的臉,又飛快地背起李朝朝,他速度之快實在令人歎服。

也正是因爲他揹着人,讓蔡卜白和慕雪衣都放鬆了警惕,以爲他無法做什麼,可是那巴掌來的又快又猛,慕雪衣的臉都抽到了一邊,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自己與李朝朝的血混合在一起,百般不是滋味。

蔡卜白大駭,“雪衣!”

這世上竟然有人敢打雪衣!

慕雪衣擡起手阻止他走過來扶自己,嘴角依舊笑着,挑釁地看着藍翎羽,“一巴掌換一口五姑娘的血,也算值了,就是還沒品嚐夠那滋味。”

“你打武鄉侯府的主意,想和那女人算計我的世子位,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打李朝朝的主意,比謀我性命更甚,我絕不會再容忍你半分。”藍翎羽的聲音不帶絲毫情感,但話語間全是刺骨的森冷無情,“慕雪衣,從今以後我變與你爲敵,你所向往我必阻之,定讓你一事無成,無法達成任何所願!”

對面被蔡卜白被震得晃了晃心神,他之知道藍翎羽這幾年有了自己的一些暗勢力,可是隻以爲他是對抗府裡的那些人,他何來的氣魄與勇氣對天下第一貴公子說出這番話!

莫非他……就知道雪衣心中所想?

難怪慕雪衣一直想拉攏藍翎羽,也忌憚着他!實在是不可小覷!

就連李朝朝也暗暗嘆了口氣,戳了戳他的後背,那意思像是說:幹嗎要自找麻煩,她都不屑和慕雪衣爲敵,可是他爲了自己卻要拼了這一生安穩也要讓慕雪衣不得安寧,她怎麼可能去阻止他用這樣的法子來安撫自己,保護自己。

她笑了笑,忽然摟住藍翎羽的脖子,撒嬌道:“我脖子好痛哦……”

藍翎羽身子一震,所有的戾氣化爲烏有,無限溫柔道:“這就帶你回家。”

他根本不去等慕雪衣還會說什麼,轉身就走。

李朝朝問:“回哪個家啊?”

“自然是咱們倆的家。”

“咦?”李朝朝笑問道:“你什麼時候揹着我買了私房?”

“你之前去過的……”

李朝朝恍然大悟,“哦……”

兩個人打情罵俏地越走越遠,蔡卜白只緊緊地看着慕雪衣的臉色,他還是頭一次見慕雪衣身上帶傷,後背上還扎着簪子,連臉都腫了,那一對男女一個比一個下手狠。

慕雪衣陰晴不定地臉從黑影中露出半邊來,他根本不在乎藍翎羽的威脅,只是強撐着最後的意志看着那個女子趴在別人的身上緩緩離去,這才感覺到心裡缺失的那個洞是什麼了,原來是那個人呵。

忽然一陣天旋地轉襲來,慕雪衣單膝跪地……旁邊的蔡卜白大驚失色,“雪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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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慕雪衣怎麼了,我明天的這一章會有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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