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侯門悍妻
大元有四雅,焚香、品茗、賞花和插畫,其中以焚香爲京中高門大戶之人最愛。
焚香又分制香、品香和香道,而制香師最受追捧,正所謂千金可買百花香,天價難求香百種。
說話這女子就是從永康城來的一等品香師,之前她也是收到消息江南之地出了個制香高手,所以才千里迢迢來到鎮江找那香粉娘娘,她正愁沒門路的時候,就接到李府大夫人的邀請,熟知剛進門她就覺得不對勁了,尤其是在看到老夫人手裡的香囊,更加應證了心中所想。
“大夫人,不知道有句話當講不當講。”
“唐師有話但說無妨。”
唐師略略沉吟,刻意壓低了聲音,“這香囊有些不妥。”
一腳被李朝朝踹倒在地的秀娘本來還有些發懵,還沒來得及去找大夫人哭訴,事情就急轉直下,聽到那陌生女子居然說她送給老夫人的香囊有問題,一咕嚕站起來,“不許胡說,這可是……可是我從香粉娘娘那花大價錢買來送祖母的,怎麼會有問題!。”
到了此刻,秀娘也是騎虎難下,既不能說這香囊的真正來歷,讓旁人嘲諷自己,還要死咬住它是出自香粉娘娘之手,若真是出了問題,她也有法子推脫。
大夫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當真是你從香粉娘娘那買來的?”
“自然是!”秀娘死鴨子嘴硬地梗着脖子堅持。
大夫人伸出手想要把香囊拿過來聞一聞,卻被堂師攔住,“大夫人不可,這香囊里加了二兩芸香和一錢甘鬆。”
“不都是普通的香方嗎?”大夫人疑惑地皺起眉頭,李府家產中也有一間香粉鋪子,她也略懂一些香道。
唐師嘆了聲,“可是這兩物混合在一起,初聞會覺得飄飄欲仙,然而卻能讓人上癮,一旦聞多了就會陷入昏迷。”
她大步走到牆邊,推開窗戶,新鮮的空氣過堂而入,頓時讓人覺得神清氣爽,連李朝朝懷裡的老夫人都輕咳了兩聲有醒來的跡象。
大夫人疊聲喚道:“母親,母親……”
果然不過須臾,等屋裡的香氣散去,老夫人幽幽轉醒,有氣無力道:“這是怎麼了?”
“祖母,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秀娘慌亂地搖頭,生怕會因此被責罰。
大夫人暗暗瞪了她一眼,低聲道:“母親,您只是乏了,我讓福媽媽先扶您進去休息。”
福媽媽也不用等大夫人再多話吩咐,徑自上前從李朝朝手中接過老夫人。
老夫人也剛醒,只覺得頭髮昏身子虛弱,整個人都靠在福媽媽的身上去了後堂。
直到確定老夫人看不到了,大夫人惡狠狠地瞪向秀娘,怒喝道:“到底怎麼回事!”
“這……這是我從香粉娘娘那買來的!”
唐師低聲反駁,“不可能,從提純度就可以聞出來,如此劣質的香粉怎麼可能是她做的,這不是自砸招牌!”
“你是何人,憑什麼信口雌……”
啪地一聲,秀娘還沒說完,大夫人就一巴掌扇了過去,“沒眼力價,你面前站的可是京城一等的品香師,她難道還會騙你個蹄子不成!被接了短處還死不悔改!現在香粉娘娘炮製的香粉都是我們鋪子上賣的,莫非你是說咱們賣的是假貨!”
大夫人冷笑,“你是自己說這香粉到底從哪裡來的?還是我用家法伺候你?”
秀娘嚇得整個人都呆滯了那麼片刻,李朝朝走上前半蹲着身子道:“母親,女兒以爲三姐也是爲了想祖母開心,纔會謊稱自己是從外面買來的,可能是因爲她沒有那麼多銀兩,所以自己炮製香料,可是又不精通,才用錯了方子……”
“是這樣?”大夫人不確信地看向秀娘,這個解釋到是合理。
此時的秀娘一個激靈倏然醒悟過來,她終於明白了,這前前後後的一切根本就是李朝朝的預謀,她是被算計了!
“李朝朝!”秀娘大喝一聲指向對面,“是你!是你做了有毒的香粉,讓祖母神志不清的!”
李朝朝幽幽地嘆了口氣,“人果然不能有好心,我都已經替你找好了理由,三姐爲何反倒冤枉起我來!你只說自己做錯了,母親是不會怪罪你的。”
聽着李朝朝顛倒黑白的話,秀娘更是暴跳如雷,她也顧不得那麼多說了實話,“我沒做過爲什麼要承認,我唯一承認的是我把你的香粉偷了……這個有毒的香囊根本是你做的!”
“三姐啊。”李朝朝的聲音很是無奈,“你既然說偷走了我的,那這地上盒子裡的香粉又是哪裡來的?”
“這……這……”秀娘都快急哭了,爲了讓大夫人相信她是無辜的,絞盡腦汁地胡言亂語,“說不定是你發現了我偷走了你要送給祖母的香囊,你又另弄了一份,就是爲了誣陷我!”
“我沒姐姐那麼傻,送個隨便找個大夫就能查出來的毒香囊給祖母,且不說這不是我的,就真是我的東西一早發現被你偷走,我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還容你拿着顯擺。”
李朝朝的眼神帶着寒冷的光,看的秀娘莫名矮了三分。
“你……李朝朝!你敢這麼和我說話!”
“你都敢給祖母下毒,我怎麼就不敢訓斥你這不孝之女!”李朝朝冷笑一聲,“沒打你都是輕的。”
秀娘被斥罵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她本想和李朝朝來個對罵,但又不敢直視對面那雙似藏着千重冰山的眼眸,那樣子並不似作假,好像自己敢多說一句話,李朝朝就能一巴掌蓋過來。
大夫人怒斥一聲,“瞧瞧你們兩個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也沒有!”
“母親!”秀娘覺得自己委屈啊,她是被李朝朝擺了一道,先借了她的手害了祖母,現在還把屎盆子扣在她頭上!
李朝朝就是個賤人!
“再多說,我就把你關禁閉!”大夫人這幾天正憋了一肚子邪火找不到人發泄呢,秀娘好死不死地撞到槍口上,被她厲斥,“你這個樣子還想嫁到藍家,我看做個妾都不配!都給我滾回院子自己反省去!等忙完了再收拾你們!”
秀娘癟癟嘴,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只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朝朝,掩面跑了出去。
李朝朝不卑不亢地地撿起地上的盒子,裡面大半的香粉都落在了地上,微微俯身行禮,“母親,唐師,我先告退了。”
屋子裡終於靜下來,福媽媽本想叫小丫鬟進來收拾一下卻被大夫人攔住,讓所有人都出去後,她纔開口道:“唐師,今日讓您看笑話了。”
“無妨。”唐師擺手,“無傷大雅。”
大夫人忽然驚奇地蹲下身子,抓了一把地上的香粉,說道:“我家的五姑娘倒是很喜歡調香,您給看看這孩子有沒有前途。”
唐師藉着她的手摸了摸,又聞了聞,“品質只是一般,應該是個初學者,至於前途嘛……要看她的天份和師承何處了。”
“那您看……這個香粉和香囊是否出自一個人之手?”
唐師略略驚訝地看着她,這就是在懷疑那個五姑娘了,不過大戶人家子女之間的鬥爭她是司空見慣了,也不以爲意,只是笑着搖搖頭。
已經出了永和堂的李朝朝胸有成竹的勾了勾嘴角,無論是當初打探到唐師的行蹤,還是故意在地上佈下的香粉迷陣,每一步她都算得一清二楚。
哪怕秀娘沒有中圈套,她手裡的木盒子也是兩層,絕對不會露出有毒香囊,可是一旦有人動了害自己的心思,她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剛轉過牆根,後面的夏荷還沒跟上,角落裡突然竄出個人影捂住李朝朝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