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懷疑自己聽錯了,心中是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幾乎就要破口,幾近忍耐。
“我,爲什麼?”她吸了口氣,質問聖上:“您禁足我?我犯了什麼錯?”
跪下楊琰大驚,他拉住滿月垂落的手,將她帶着跪下,急忙道:“是,聖上,卑職領命。”
聖上訝異於滿月的質問,頗爲新奇,也不怪罪,嘴角仍然不失禮貌的掛着笑,聞楊琰領命,頷首,“行了,回去收拾收拾,儘快搬過去吧。”
滿月還要開口,被楊琰攔住。他輕搖頭,示意滿月不要再問。叩首後帶滿月出宮。
一路無言,滿月鬱郁。楊琰伸手想探看滿月額宇間的紅印,卻被她轉了身避開,臉上掛着悶悶不樂的表情,楊琰失笑,這是此生第一次,滿月同他生氣。
“阿月,你不能質問聖上的。”
滿月撇嘴,她自然知道皇命就是天命,擡手翻手間便是要了她的命也易如反掌。可她深受現代教育,此番又的確不知所以。
“哥哥,你不覺得他莫名其……”楊琰大手捂上滿月的嘴,不知何時開始,他的妹妹開始說話隨心所欲了。
“噓,隔牆有耳。”楊琰鬆開滿月,眼神諱莫。
滿月心道都是府裡的人,難不成他說的是陸懷冊?滿月指了指陸懷冊方向,眼神詢問。
楊琰點頭輕聲道:“慎言。”
他不是楊琰的人嗎?怎麼還要防他一手?滿月雖心有疑慮,卻還是聽話乖覺,她心裡生着悶氣,不再多說。
甫一回府,便聽聞宮令,楊將軍即刻出發,前往河西。
兄妹二人踏入府中,已是一片手忙腳亂,府中下人收拾着將軍夫婦的行裝。
滿月邊走邊問楊琰:“這麼快?阿爹阿孃不是過完除夕才走嗎?”
楊琰皺眉,宣平侯從河西撤回京師,人還在路上,看來阿爹阿孃是去收拾爛攤子的。
“阿爹!”滿月提裙小跑進屋,楊家夫婦已換上戎裝,就等孩子回來見一面道個別。
楊琰隨滿月身後,示意屋內下人退下,將房門關上。“衛軍已攻佔河西三城,你們是去打,還是去守?”
京師衆人只知道宣平侯撤京,並不知道其中軍情。聖上有意隱瞞戰況,不想人心惶惶。可楊琰就任玄衣閣,是聖上心腹,他知道這些不稀奇。
楊昭明絲毫不避女兒,畢竟一雙兒女幼年是隨他軍隊左右的,他道:“三城環繞着夏城,宣平侯的軍隊一開始死守夏城,衛軍也不攻,似乎是想耗着,不戰而屈人之兵。”
“那你們是去救?”
“如若死守也能守住,就是不知道宣平侯中間出了什麼岔子,能讓他做到犯軍中大忌,將軍棄甲!”楊昭明邊說邊看楊琰,希望能從兒子口中得知一下前線真相。
楊琰搖頭:“我不知道,或許你們可以迎上宣平侯親自問他。”
楊昭明續道:“三城能不能收回來未可知,可夏城一定要守住。否則河西四城盡失,衛軍便可從西邊長驅直入。”
“阿爹!”滿月忍不住插話:“既然三城圍着夏城,您怎麼救?要開一條血路嗎?”
楊昭明犯了難,這是聖上出給他的難題,也是宣平侯留下的爛攤子。宣平侯留了些老弱病殘的兵在城裡,自己跑回京師求援。夏城的糧草物資只能堅持幾個月,可能撐不到開春就要被困死。
楊昭明想救,只能開出一條血路。可夏城裡沒有精兵強將的接應,靠他從外攻只怕要自損八百。
如果單單爲了一座城是不值得的,如果是爲了斷衛軍聯合河西之路的話,又是值得的。
楊琰道:“衛國使者下個月要來京師,聖上必會派人和他們談判。”
楊昭明略有耳聞,只是不知道衛使及公主此行的目的。
滿月立刻接話:“聖上今日召見我了,讓我明日就去拜月寺禁足,直到衛使走了再出來。”
“哦?”楊家夫婦挑眉。
楊琰扶額,解釋道:“聖上讓阿月稱病,入拜月寺居住學習,直到衛使離京。”
“這不就是禁足嗎?”滿月不滿道。
楊琰看着父母,他的確不解聖意,若是滿月犯了錯還好說,可以求情。可滿月分明沒有犯錯,聖上此舉意在何爲?
楊昭明不似朝堂上的老狐狸,老謀深算。他的疑惑很快消除,只道:“聽聖上的,聖上不會害你。”
滿月大失所望,她本以爲父母會帶給她什麼轉機,至少去幫她求求情也是好的。
楊琰又問:“阿爹,聖上到底何意?”
楊昭明不耐煩的看了一眼楊琰,平日裡不見兒子與自己有什麼交流,今天倒打破砂鍋問到底,他此刻只想打破兒子的頭。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揣測聖意,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楊琰眉頭一跳,滿月也蹙眉,話中意思是,楊昭明知道什麼?
楊昭明失言,恰好副將前來稟報,大軍駐紮城外,清點完畢。他大步流星,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唐飛荷緊隨其後,又叮囑兄妹二人凡事謹慎。
滿月與楊琰送至城門樓,眼見父母帶軍開拔後纔回府。
次日一早,春曉夏蟬就收拾好了滿月行裝,宮裡雖沒有催促滿月何時動身,可畢竟聖上開了金口,還能有迴旋的餘地嗎?
滿月看了看丫鬟們收拾的東西,隨口問道:“拜月寺是什麼地方,佛寺嗎?”
夏蟬回答:“是呢小姐,拜月寺是聖上的母后,先皇后禮佛所建,不過剛建成皇后就故去。拜月寺不對外的,每年會去替皇后添香祈福。”
滿月更加不安,原來是把她禁足在皇家寺廟裡。她默默看着行裝,挑挑撿撿:“去寺廟又不是去踏青,佛門清淨地,這些首飾都不必了。”
春曉以爲自己主子轉了性,自從落水後開始穿戴鮮亮了,便投其所好將衣裙首飾都逐漸替換。
“帶從前那些衣服吧。”滿月無奈,萬一這是陰謀,聖上其實想抓她的把柄呢?看看她在佛寺裡如何不安分,如何穿紅戴綠的作妖?還是低調些好,經過一夜無眠的自我安慰,她想通了,既來之則安之,還有就是不要妄想和強權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