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

一個月後,南方五省高峰經濟論壇舉行,佟定欽陷入了一輪新的忙碌中。使用若看小說閱讀器看千萬本小說,完全無廣告!

佟定欽主抓H市建設以來,一直要求立足於本地經濟的長效發展。爲此,他主張大力扶持本地企業,給予本地企業切實的優惠政策,力求建立有H市特色的經濟發展模式。這種發展思路,過去多次得到省裡領導的表揚。然而隨着沈同舟這位代市委書記上臺,在經濟建設上確立外向型發展思路,H市的經濟形勢產生了明顯變化。

“沈同舟的最大愛好就是招商引資。”佟定欽頗爲不屑地跟李豔屏說道。

在GDP等政績指標的誘惑下,很多地方官員都把招商引資作爲自己的第一要務,並由此出現了很多“招商市長”。佟定欽向來看不起這一套。外地資金固然好,可錢都給別人賺了,本地企業發展不起來。目前H市主要的消費人羣集中在白領和金領,可是那些從鄉下奮鬥出來的年輕人在H市賺了錢,就回老家蓋房子娶老婆去了。H市的城鎮居民實際消費能力非常低下。如果本地工作企業的職工們買不起房子,享受不起服務型消費,那拉動經濟就成了一句空話。

然而,隨着沈同舟那一套的興起,佟定欽也有些心動了。

沈同舟跟佟定欽碰頭協商的時間不多,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市人大。況且他對吳興浦的落馬原因多少有所耳聞,不想與佟定欽有交惡。但是沈同舟做代市委書記以來,開過幾次會議,重點佈置過輕工業發展計劃和海港碼頭計劃,都得到了人大常委們的贊同。

佟定欽想借這次高峰論壇爲自己的執政添上漂亮的一筆。早在任職之初,他就規劃了一個H市高經科技區,集本地的新興產業爲一體,成爲H市高新產業的載體和核心功能區。現在,這個科技區已經初見規模,唯一遺憾的是,本地的知名企業少,高新科技區內缺乏有分量的龍頭企業。佟定欽經過與智囊團的籌劃後,決定效仿沈同舟的招商計劃,重點引入一兩個中外合資及外資的知名企業。

隨着高峰論壇的舉行,整個H市都沉浸在一股濃郁的商業氛圍中。報紙、新聞上宣揚H市的經濟形勢一片大好,新聞中心辦公室根據佟定欽的指示,對外發布了H市將接受南方經濟的滲入,打破地方堡壘,聯同本省的J市、G市,全面建設經濟共同體的宏觀經濟戰略。

佟定欽在高峰論壇上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演,他表示,H市經濟在S省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而H市這幾年來的發展形勢,也足以表明它能承擔在S省的龍頭地位。

李豔屏每天晚上準時收看新聞,從電視上欣賞佟定欽的英姿。她感覺到佟定欽仍然充滿了對政途的渴望。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永遠是朝着鎂光燈聚集的方向走的。

然而她心裡也生起了隱隱的擔心。她不是一個十足的政治家,缺少像佟定欽那樣的宏觀視野,可是佟定欽又是否有足夠的魄力呢。在四面埋伏的官場上,通常是“欲速則不達”。佟定欽過於急切地做出新政績,結果可能會事與願違。

佟定欽不在,市府的運作依然井然有序。每個人遇到李豔屏都會一臉關切地問:“李姐,佟市什麼時候回來?”

“他說週末就回來。”李豔屏總是溫和地,不厭其煩地回答。

佟定欽回來那天,臉色不太好。他這次爲了避嫌,只帶了肖鬆晚和崔俊前行。沒想到,缺了李豔屏在身邊,佟定欽的運氣似乎不怎麼好。這兩年的外商投資熱潮已日漸冷卻,再加上H市剛頒佈新的環保標準,地鐵項目又正在建設中,許多企業還是持觀望態度。

只有一家大型的食品加工企業香祥集團,希望能在H市市郊建一座工業園地。

“那麼說,我們H市攬不回汽車項目了?”李豔屏問。

佟定欽點點頭:“新的工業環保標準剛出臺,大牌企業不敢輕舉妄動。爲了改善H市的污染環境,這筆環保費用實際上是轉嫁到企業頭上的。”

李豔屏說:“能吸引到香祥集團也不錯,我們H市總算有國際知名企業落戶了。”

佟定欽泄氣地搖搖頭,說:“市郊不可能劃出這麼大的地給他,現在整個H市的居住人口在增長,商業區和居住區都明顯不夠用,隨時準備向市郊擴張。”

李豔屏點頭示意理解:“那你打算怎麼辦?”

佟定欽說:“我正在考慮當中。”

佟定欽之所以對整個計劃割捨不下,是因爲他已經在邵建慶面前拍胸脯保證,一定要在三年內使H經濟有明顯發展,擔負起帶動整個S省發展的重任。據說邵慶建聽了很高興,說:“海外投資的政策可以放寬。趁着這次高峰論壇的東風,你一定要攬幾個大項目回來。”

如果放棄香祥計劃,佟定欽不僅沒法向邵慶建交代,而且會使自己的顏面大打折扣。

“那麼大的工程,如果真做下來,一年可以給H市增加多少稅收。”李豔屏有時像個喜歡惡作劇的小孩,知道佟定欽永遠高高在上,就故意挖個坑,使個絆,讓他不由自主地跳下去,不那麼有優越感。

“我明天跟張處、葉處他們開會商量。”佟定欽苦笑着說。

幾天以後,佟定欽告訴李豔屏商量的結果:“這個項目只能放棄,我們H市不可能爲了一家企業,放棄自己的半壁江山。”

李豔屏關切地說:“那你想好怎麼跟省裡交代了嗎?”

佟定欽沮喪地搖搖頭,“對了,”他彷彿突然想起來,“張處提起H市跟J市的交界處還有一塊荒地,當初因爲是兩市交界,大家都不肯投資開發。張處提了個意見,說能不能跟J市商量一下,把工業園挪到那裡。”

李豔屏說:“這倒是個好主意,這總比直接把項目推掉好。”

佟定欽依然皺着眉說:“J市怎麼可能同意,人家就是寧願讓那塊地一直荒着,也不可能給我們使用。而且我聽說他們的市長何卓羣,經常在邵慶建面前說我壞話。”

李豔屏說:“要是這樣,那正好趁此機會給他一個教訓。我最近常跟李大姐一起打牌,也許能幫上忙。”

佟定欽忍不住笑,說:“你們幾個領導太太打打牌,能起什麼作用。你就別異想天開了。”

李豔屏不服氣,說:“你就等着看吧!”

(二)

李豔屏最近的麻友換人了,這次是在省府大院附近的一家會所。李豔屏約的是市物價局尹局的夫人林雲,李雲樅的夫人喬珍,以及省長邵慶建的太太李冰茹。

李冰茹今年五十出頭,長得皮膚白皙,身寬體胖。佟定欽過去只知道市物價局的尹局與邵慶建是表兄弟,後來才知道,原來市紀監局的陶局是邵慶建的舅舅的女婿的叔叔,而農業局的魏局則是邵慶建一個遠房二叔的女婿的舅舅。這些七繞八拐的關係,讓李豔屏最後終於跟李冰茹聯繫在一起了。

李冰茹喜歡跟年輕的太太們一起玩,顯得自己也年輕些。身爲領導夫人,她同樣喜歡享受被人捧着、被人奉承的感覺,不過爲了慎重起見,她事先立有規矩,凡是領導太太們在一起,絕不談政治上的事,要玩就安安心心地玩。

幾位太太在會所裡聚齊了,先到水療室做了SPA,然後每人開一間房睡美容覺,醒來再聚在一起吃飯打麻將。李冰茹身爲省長夫人,真是萬事無憂,豐衣足食,只追求好吃好玩。幾位下屬的太太們都爭着討她歡心,一會說要去市郊泡溫泉,一會說要去玉華山拜佛,恨不得天天圍在她跟前。李冰茹雖然不問政事,卻染上了官場上的通病,對拜佛求籤最爲虔誠。

做水療時,這些養尊處優的太太們,一邊享受着按摩小姐的服務,一邊說些家長裡短的閒話。

李冰茹說:“最近我們家的冰箱不知道是不是壞了,老有股異味。”

幾個太太順着她的話題,一五一十地議論起來:“冰箱用了十多年是這樣的了,索性換個新的。”

“能用還是先用着,壞了就扔太浪費了。”李冰茹回答。

李豔屏聽着她的話,心裡推測道,都說邵慶建這個官當得清廉,看來確實屬實,李冰茹消費起來花錢如流水,很顯然是許多人送了小恩小惠。可是家裡大的東西都不敢動,說明她是顧慮着邵慶建的。但邵慶建的脾氣也是古怪,李豔屏想起了程文狀跟她說的學校故意不修的事,心裡感嘆,做官的不怕貪,就怕氣量小。氣量小的人做官,對老百姓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按摩小姐的手法非常到位,讓李豔屏漸漸起了睏意。最近一段時間來,李豔屏覺得自己有點發福了。自從成爲市長太太以後,住得好,吃得好,爲人處世順心,人就像個皮球一樣,一下子就脹起來了。

打麻將時,李豔屏記起自己想辦的事,表現得特別活潑。一時拿起一隻條子,說:“怎麼又來,我都打了兩隻了,真討厭。”一時又說,“冰姐,看樣子你等牌了吧,萬子你要不要?”

李冰茹很喜歡李豔屏,一來大家都姓李,同姓三分親;二來李豔屏可以說是諸多領導太太中學歷最高的,言語特別有涵養。李冰茹有點溺愛地對她說:“我聽筒子,你小心點哦!”

牌打到一半,李豔屏對李冰茹說:“省長最近很忙吧?我聽說他親自過問L縣學校倒塌的事,還親自跑了一趟。”

李冰茹說:“忙着呢,最近一直在愁,J市是老邵一心想要扶起來的,可是扶了幾年,都看不出效果。”

李豔屏就說:“J市本來基礎就不好,省長一直花心思去扶,可是還是受資源所限吧。”

李冰茹說:“可不是,老何這個人,總有點踢一踢,動一動的,不像你們老佟,總能替領導想在前面。”

她這麼說着,一是表揚了佟定欽,二是截斷了李豔屏的話,使她不好就工作上的事情說下去。李豔屏心思伶俐,也就識趣地住了嘴。不過她知道,那一番對J市的不好觀感,多少已經讓李冰茹聽進去了。

(三)

週末,李豔屏約了李冰茹和幾位太太一起去J市郊外的玉華山拜佛。這是J市有名的一個旅遊勝地,香火特別旺。

一行人乘着佟定欽的專車到了山腳下。按照李冰茹的說法,拜佛是一定要自己親自走上去的。李豔屏讓車停在了山腳下,自己就挽了李冰茹的手上去了。那玉華山有幾百級石階,全都又高又陡,幾個領導太太一路攙扶着上去,早已累得氣喘吁吁。

哪知人有佛心,佛卻未必如人意。本來是風和日麗的天氣,突然變成灰濛濛一片,慢慢地還下起了雨。李冰茹本來是一團高興來拜佛的,遇到這樣反覆無常的天氣,不禁有些氣惱。李豔屏脫了自己的衣服給李冰茹擋着,招呼着幾位太太,趁着雨勢未大,一齊往回走。

J市與H市之間,本來有一條二級路直接貫穿的。李豔屏有心使計,一上車就着急地囑咐司機小楊抄近路,並催促他開快些。她知道,那塊荒地是必經之地,這幾日天氣反覆無常,路一定很不好走。她想要邵慶建無端遷怒J縣小學的那一幕重演,讓李冰茹討厭J市和何卓羣。

汽車從玉華山下來,很快就拐入了J市與H市的交界處。那一帶居住人少,荒無人煙,再加上H市和J市都不肯花錢開發,連水泥路都沒鋪好。老天爺沒有理會李冰茹,倒也像是故意幫李豔屏似的,讓小雨變成了大雨,大雨變成了暴雨。李冰茹透過窗子看到一片朦朧,嘟囔了一句:“這是什麼鬼地方?”

司機受了李豔屏的指示,把車開得又快又簸。李冰茹年紀大了,又缺少鍛鍊,身體向來虛弱。此時緊張得抓住李豔屏的手,說:“別開那麼快,我的腰不好。”那司機小楊大概是太懂得李豔屏的意思了,不僅沒有減速,而且變本加厲地往窪地裡衝,只踩得水花四濺,讓車上的人感覺猶如坐過山車。習慣了四平八穩的李冰茹一手扶了車把,一邊忍不住地叫“哎呀”。李豔屏怕出事,但也不好阻止,只有緊緊貼在李冰茹身邊。

那短短的一路,像是特別的長。李豔屏鐵青着臉,冷眼觀察着李冰茹痛苦的表情。她也有點後悔這樣的舉動。倉促地行事,如果真能如願還好。萬一李冰茹出了什麼意外,那佟定欽下半生的仕途就危險了。李豔屏在爭取市長夫人之前,曾經也做過冒險的事,可她那時還是小卒一名,而現在已經貴爲市長夫人了,這榮耀的位子沒坐幾天,卻親手設計了這樣的計謀,讓自己有可能打回原形,值得嗎?

然而司機小楊畢竟還年輕,對事情的輕重掌握得不那麼好。連李豔屏都覺得自己被拋得一身骨頭痛。她緊緊貼着李冰茹,令她那肥胖身體在顛簸中少受些折磨。她心想,若場面真控制不住,就讓李冰茹寬胖的身體把自己壓死。

好不容易走出了窪地,李冰茹已經變了臉色,摸着後腰連連喊疼。李豔屏陪着她去了醫院,直接找熟識的專科醫生,一檢查,果然是腰椎舊患復發了。

等到佟定欽陪着邵慶建急慌慌地趕到醫院時,李豔屏已經替李冰茹安排好了住院,正在敷藥。佟定欽鐵青着臉,劈頭質問:“你到底是怎麼安排的,怎麼讓李大姐進了醫院?”

李豔屏早想好了一套說辭,一五一十地向邵慶建彙報:“我們心急趕回,走了J市與H市之間的那條荒路。沒想到路況太差,又下着雨。車子顛簸了好一陣,害得大家都差點顛碎了腰骨。”

佟定欽再次向邵慶建道歉:“真不好意思,那一段路,一直是H市與J市之間的敏感地帶。我幾次說要修的,何市不同意,說路是他們的,該由他們修。可是現在都幾年過去了,也沒見他修,那路就直接爛在那裡。”

邵慶建鐵青着臉,顧不上說佟定欽不是,也沒有罵何卓羣,只低沉地說了一句:“冰茹的腰骨一直不好,經不起顛簸。”接着讓秘書打電話給市一醫的院長,吩咐要重點照顧好李冰茹。

(四)

李豔屏一邊看她喜歡的電視劇,一邊注意着廚房裡煲的湯。廚房裡架着一個純正的瓦煲,不停地咕嚕嚕響。佟定欽皺了眉頭,問:“你在煮什麼,這麼久?”

“胡蘿蔔燉豬尾骨,一會給李大姐送去。”李豔屏回答。佟定欽知道“李大姐”指的是李冰茹,也不再說什麼。

李豔屏親自拿了湯到特護病房時,正好邵慶建也在。她低低地跟邵慶建打了聲招呼,然而邵慶建仍然是鐵青着臉。畢竟這次拜佛之旅是李豔屏安排的,中途突然改道,說是抄近路,卻害得李冰茹進了醫院,這件事怎麼想都有點古怪。

“邵省,都怪我,辦事不仔細,讓李大姐受苦了。”李豔屏一臉歉意地說。

邵慶建心裡的那點不愉快還沒消失,仍是不做聲。李冰茹雖然躺在牀上,卻仍然保持着好脾氣。大概是難得病一次,看到丈夫着急的樣子。她和藹地招呼李豔屏坐下,說:“不怪你,我的腰本來就不好。”

“我給您送來了豬骨湯,是我自己煲的。”李豔屏打開保溫瓶,一股好湯的濃香充溢了病房。李冰茹忙客氣地說:“你坐下,別忙乎了。”可是李豔屏一心要讓邵慶建消氣,殷勤地給李冰茹拿碗盛湯。

看到李冰茹完全沒有怪李豔屏的意思,邵慶建也不好計較了。他緩和了語氣說:“其實也不怪你,冰茹的腰摔傷過,確實比較脆弱。”

李豔屏仍抱歉地說:“確實怪我,那條路線我也走過,真的沒想到那麼差。當時一心只想抄近路。”

說到路的問題,邵慶建不做聲了。李冰茹本對政治從不過問,但說到這次受罪的旅行,她也忍不住說:“誰能想到呢,那條路實在是太差了。這麼多年了,怎麼就沒有好好修一修。”

邵慶建對李冰茹表現得非常疼愛,不管李冰茹說什麼,他都點頭認同:“那是兩市的交界,有些歷史問題還沒解決。”

李冰茹聽說是有淵源的原因,也就不再問下去了。她知道這時候話不能多說,點到即止。她給李冰茹盛了湯,李冰茹喝了一口,客氣地誇湯很好喝。李豔屏看到邵慶建的臉色慢慢緩和了。

李冰茹尚未出院,邵慶建就找了佟定欽談道路重修的問題。佟定欽聽了李豔屏的交代,心中有底。在與邵慶建會面時,絲毫不談兩市交界問題,只一個勁地道歉,說路沒有修好,讓李大姐受苦了。邵慶建擺擺手,說:“受了一點意外,別放在心上。只是修路的問題千萬不能拖,這聯繫着老百姓日常生活的事。”佟定欽再趁機將話引到何卓羣的責任上。說這塊地H市一直想修,無奈因爲分界的爭端,J市不配合,一直動不了。邵慶建聽了不做聲,揮揮手讓佟定欽回去了。

據佟定欽後來收到的消息,邵慶建找了佟定欽後,又立刻找了J市市長何卓羣詢問情況。可憐何卓羣正好從外地考察回來,對李冰茹受傷住院的事尚未知曉。當邵慶建突然問起,他雖然隱隱意識到出了問題,卻還是不知如何應答。只好秉持官場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作風,說這個地方發展得不錯,各方面都很平穩。邵慶建表面上仍然是不做聲,說知道了。

李豔屏知道事情正朝意料的方向發展,私下裡得意地跟佟定欽說:“你現在相信了,我只不過陪李大姐拜一次佛,就把你頭痛的問題搞定了。”佟定欽長長舒了一口氣,說:“以後不要再冒險了。要是李大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連官都做不成了。”又過了一段時間,佟定欽高興地告訴李豔屏,“省裡叫我們打個報告上去,把兩市之間的地劃清楚。我乘機跟邵省說了,這塊地我打算批給香祥園,到時直接由他們來修路。邵省沒提什麼意見,算是默許了。”

幾個月後,香祥集團與H市政府鄭重簽定下香祥園的計劃,準備在H市郊大興土木。佟定欽與香祥園的總裁李名祥站在鎂光燈下,任記者不停地拍照。李豔屏站在佟定欽身旁,也笑顫顫地入了照。只是在那一瞬間,她想起了程文狀。其實她的這個低窪地主意。就是受了程文狀當年那番話的啓發。邵慶建是個善於把小事記得死死的人。他這個毛病,讓L鎮小學死了四個孩子,讓佟定欽得到了一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