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宇報社六組辦公區:
齊韻瑩看着牆上的掛鐘,眉梢中隱約帶着一絲焦急,時間快到三點了,然而何遠跟崔依依卻一直沒有消息,打手機也是正在通話中,讓齊韻瑩無法得知採訪任務順利與否,三點是例行第二次編輯會的時間,如若採訪失敗,還不知道怎麼被那兩個老傢伙挑刺呢,扣錢是小事兒,但面子、聲譽可是她所在乎的。
一個年輕女人要挑起一方大任,還要飽受種種非議,齊韻瑩面對的壓力不是常人能想的。
滴答,掛鐘直指三點,齊韻瑩輕嘆一聲,她已做好了被人譏諷的準備,雖然何遠的消息來源非常迅速,可採訪潘恆的難度卻沒有絲毫變化,她也不認爲何遠可以辦到。
齊韻瑩離開六組後,柳琴琴開始擔憂起來,師傅的神色自然沒逃過她的小眼,自從拜師以來,柳琴琴也學會關心人了,誓要爲師傅分擔憂愁,於是乎,她拍拍手,吸引衆人注意後,憂慮重重道:“聽說這次潘恆的任務是交給六組完成,可你們也知道,咱小報去採訪他有多困難,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恐怕組長去編輯會要捱罵了,咱們是不是想想辦法啊。”
齊韻瑩平時對組員雖嚴厲一些,然而,他們不是傻子,誰是真心對自己,誰是虛情假意,他們都分的清,所以六組的凝聚力不是其它組可比的,這其中的關鍵便是齊韻瑩的領導魅力,這會兒聽組長有難,紛紛放下手頭的工作,出謀劃策起來。
“咱們可以提前埋伏,等潘恆一出現就衝去採訪,打他個措手不及。”一個小年輕提議道。
老記者都不住搖頭,其中一人道:“這肯定不行,他有個習慣,被採訪前都會問問你是哪個報社或電視臺的,小報人家不接待啊,要我看,就找其它報社的同行,讓採訪結束的他們透露些消息。”
“不可能吧,同行是冤家,給了咱們人家吃什麼,肯定不會同意的。”
“那咱們花點錢,就算買他的料,這總行吧。”
“嗯,我看這個對路子,組長平時對咱們都不錯,錢呢,就大家均攤。”
“好,我看成。”
一聲起,衆人紛紛附和,就連小財迷柳琴琴都點頭同意,忽然似想起了什麼,她又焦急起來:“哎呀,剛纔依依出去就是去採訪了,我們得抓緊時間,不然該趕不上今天的版了。”
“瞎操心。”驀然,一極其不協調的聲音從角落飄了過來,衆記者側目望去,一個邋遢的身型龜縮在角落辦公桌,此人名爲卓軍,30歲,來報社有些日子,算得上個老記者了,然而,他的工作能力卻叫人不敢恭維,中規中矩的報道,從沒有過出彩的料,真的連一次都沒有,這對一個記者來說,不可謂不是個奇蹟。
卓軍是個怪人,平時與人交流甚少,他給同組記者的感覺是糊弄事,沒有上進心,再來那邋遢的形象比老何有過之而無不及,凌亂烏塗的髒髮,褶皺破爛的衣衫,所以,那個角落也成爲衆人遠離的地點。
方纔討論到花錢買料,而卓軍恰巧在此時發言,意思不言而喻了,衆人有鄙夷的有憤怒的,還是柳琴琴跳了出來,一臉憤然:“你這人怎麼回事,平心而論,組長對你不錯吧,你工作能力這麼差,組長都沒有說辭你吧,現在組長有難,你不但不幫忙,反而說我們瞎操心,哼,你不想出錢就別出,我們也沒打算叫上你。”
柳琴琴對卓軍可謂是相當熟悉,因爲她是拿卓軍作爲記者的最低標準,以此衡量自己夠不夠做記者的條件,一比之下,柳琴琴可樂了,自己竟比他還適合幹記者,一時間,她信心大增啊,不過後來在老何那碰了釘子,但也因禍得福,拜上了組長爲師。
十多道不滿的目光凝集在角落,卓軍無奈地輕笑一聲,一雙與他形象不符的黑色眸子轉向柳琴琴,瞳孔之中,閃爍着一道琢磨不透的色彩:“請問這位柳編輯,直接負責這次採訪任務的是誰?”賦有磁性的嗓音,犀利的雙眸,成熟中略帶滄桑,如若不是那邋遢髒亂的造型,興許能迷倒不少女人。
柳琴琴哼了一聲:“組長是派何遠還有崔依依去的。”
“那不結了。”卓軍淡然一笑,聲音不急不緩:“你們不用操心了,這次採訪肯定能順利完成,要是失敗了,買料的錢我出全資,這總行了吧?”
衆人莫名其妙啊,卓軍這番話完全沒有依據,何遠是新人,實力肯定不濟,而崔依依就更別說了,根本不是做記者的料,兩個臭皮匠,能幹什麼?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要是組長被罵,再多的錢也換不回來。”說話的是柳琴琴:“再說,何遠吹牛是行家,可做記者不是靠吹牛就能吹出來的。”如果柳琴琴知道老何就是靠吹牛吹出來的工作,不知會做何感想。
“他做記者的能力比他吹牛的能力強上一百倍。”然而這句話,卓軍沒有說出來,他知道,沒人會相信。
卓軍當下聳聳肩,別回頭去不再說話了,他本是好心,不想衆人花冤枉錢,如今別人不相信,他也沒再勸的必要。
這時,略微激動的衆人被他一打岔,都冷靜下來,一個老記者忽然開口:“花錢買料還是不行,若讓組長知道,恐怕她也不會允許,最後弄得好心辦壞事兒可就不好了。”
“咦,依依回來了。”柳琴琴眼睛一亮,迎着門口滿頭大汗的崔依依跑了過去,神色期待:“怎麼樣怎麼樣,成功了嗎。”她還抱有着最後一線希望。
崔依依呼呼嬌喘了幾聲,半天沒言語,可把六組衆人急壞了,一個個瞪大眼睛,直到她緩過勁兒來,才淺淺一笑,柔柔地點點頭:“嗯,照片、錄音,都拿到了。”
呼,衆人均是鬆了口氣,只有卓軍苦笑着搖搖頭,如果中國還有他都採訪不到的人,那恐怕才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