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浴袍寬大,領口微敞,大片嬌嫩瑩白的肌膚上露出深淺不一的吻痕,他眯眸盯了半晌,愉悅一笑,轉而去冰箱裡拿了兩枚雞蛋出來:“你去外面等着,我這裡馬上好。”
她點頭噢了一聲,卻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了他一會,頎長矜貴的身影立在竈臺前溫暖而美好,像一副溫馨有愛的畫,這樣的畫面,恐怕以後是看不到了吧。
三天,她改變主意的原因就是知道她擺脫不了他,只能照着他說的做。
寧爵西把面煮好端到餐桌上,步出餐廳見她窩在沙發裡看新聞,此時電視里正播着今天在警察局發生的事情,女助理的家人在鏡頭前憤怒的哭訴着,立體聲在客廳內環繞着,撕心裂肺,卻也令人煩躁。
他走過去,把遙控器拿起來。
秋意濃看到85寸超大液晶電視轉眼被關掉,從沙發裡擡頭看着他陰鶩的眉眼,呆了呆,不由問:“怎麼了?”
他薄脣抿成一條直線,望着她捲翹纖長的睫毛下眼神一片迷茫,他捏了捏眉頭,把她拉起來:“這種新聞不要看,會影響心情。”
秋意濃看着他深沉的五官,淡淡應了一聲,然後喃喃的笑着問:“這件案子是不是越來越複雜了?”
他沉默了一會,方纔闡述道:“屍體已經送到法醫那邊去解剖,現在警察局和家屬都在等法醫鑑定的結果。明天應該能出來。”
她擡頭撩了撩臉頰邊的髮絲,聲音溫涼閒散:“有點像電影橋段是不是?背後躲着一個看不見的大boss在操縱着這一切。”
寧爵西垂下的瞳孔猛的一震,內心涌出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起來,溫柔低語:“面煮好了,再不吃要糊掉了。”
餐桌前,秋意濃喝了一口香郁的麪湯,胃裡立刻變的暖了起來,他煮的面確實美味,明明同樣的食材,經過他的手就是有種不一樣的味道。
她吃了兩口想起什麼。開口問他:“盛世王朝的年會是這兩天嗎?”她記得她曾答應過他,要陪他參加的。
“已經過了。”他垂眸手裡拿着筷子,慢條斯理的吃着面。
麪碗裡的熱氣氤氳而出,模糊了彼此的面孔,她莫名覺得眼前男人優雅的身影比平常多了幾分落寞。
她哦了一聲,想來應該是她在菱城的昨晚,想不到禹朝的年會第二天就是盛世王朝的年會。
餐桌上再沒有交談聲,寧爵西一碗麪已經吃完,看她一眼起身把碗筷拿進了廚房,過了會端了杯牛奶出來:“吃完麪喝杯牛奶,有助睡眠。”
她答應一聲。手裡不停的在攪着碗裡的面,他坐着看她反覆這樣的動作出聲道:“吃不下了?”
“有點兒。”她動作緩慢的吃了口面:“我這碗裡的份量太多了。”
他雙腿交疊,溫聲道:“能吃多少是多少,吃不下我來吃。”
“不用了。”她搖頭。
“我還沒吃飽。”他盯着她手中的面。
她纔不信:“那你自己去重新煮一碗。”
“我累了,不想再動。”男人一手閒散的擱在桌面上,薄脣勾了勾:“除非你去給我煮。”
我?算了!秋意濃撇脣想了想,把手中的麪碗放到他面前。
他波瀾不驚的把她的筷子拿在手裡,就着她這碗麪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你慢慢吃,我困了,先上去了。”秋意濃把牛奶喝完,擡腳轉身離開了餐廳。
她回到二樓臥室。吃得有點飽,一時躺下估計胃也不舒服,在浴袍外面披上大衣,到露臺上看看風景。
寧宅的風景真的是無可挑剔的美,這四周都是別墅,是青城有名的富人區,安全也是數一數二的高,這也是寧爵西提議她過來避難的原因。
身上穿得不多,寒風沒幾下就把身體內的暖氣吹跑,她拉開落地窗回到臥室裡面,在震動。
走過去發現不是她的在響,是寧爵西的。
上面顯示的是秦商商的三個字。
“爵西,救我!警察現在要帶我去警察局,說我涉嫌徐璐死亡的案子,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爵西,你快救我!”電話裡秦商商聲音急切。
徐璐是秦商商女助理的名字。
秋意濃頓了幾秒,淡聲說:“我是秋意濃。”
“是你?”過了好一會兒,秦商商冷着聲問:“爵西呢?他在哪兒?我要聽他的電話。”
“他在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徐璐的事與你有沒有關係,你在警方那邊說清楚。”秋意濃拿着,往露臺方向走去:“當然,如果你把我妹妹的下落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笑話!有爵西在,我需要你幫?”秦商商嗤之以?。
“他和我在一起,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對你的事置之不理。”秋意濃在落地窗前站定住,隔着玻璃面無表情的俯視着夜色下的寧宅夜景。
“秋意濃,你這話也就騙騙傻子可以,你騙不了我,爵西他不可能扔下我不管,他和你在一起又怎麼樣,他始終放不下我。”秦商商笑的得意張狂。
秋意濃脣角浮起冷笑,清清淡淡的回答:“那你就拭目以待,看他這次會不會幫你。”
掛斷電話,她拿着在落地窗前站了一會,轉身下樓。
廚房,寧爵西邁步出來,見她手裡拿着他的,溫聲問她:“有我電話?”
“秦商商給你打來的,我接了,警方現在要求她去警局配合調查,她很慌,想讓你出面。”秋意濃安靜的說着,眸中無一絲情緒:“我自作主張拒絕了,她和我打賭,說你不會丟下她不管。”
他臉上沒什麼不悅,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一隻手伸向她拿的手,卻並沒有碰,將她逼進牆角。
她擡頭看着他,昏暗的光線中他的眸如墨汁般,呼吸一窒,別開視線:“你想打電話就打吧,我去睡覺了。”
無奈她想走,推他的手臂。卻怎麼都推不開,他將她困死在一方小天地間,呼吸越來越重,雙眸深不可測:“說了這麼多,我是不是可以解讀成你在抱怨,我沒有站在你這一邊,你認爲我不夠愛你。”
她被他的視線逼的別過臉,緘默了片刻,側頭淺笑:“沒有,你我都要分手了,再討論這個問題顯得挺沒意思的。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件事你不能插手,你不是說你相信所有的事情不是她做的嗎?那好,你就讓警方來查這件事,清者自清,她沒做過,警方查不出來什麼,自然會還她一個清白……”
“我問你,我哪裡做得不夠好?還是你覺得在找你妹妹那件事上我偏袒了秦商商,你認爲我不夠愛你,所以你跟我提出的分手?”
她呼吸困難,再一次對上他的眼睛,沙沙的回道:“你很好,沒什麼不好,我提出分手只是因爲不愛了,愛情虛無縹緲,誰都沒有見過,當它消失的時候就是消失了,再也回不來了。”
“我確實不夠好。”他幾乎不作思考的接下她的話,瞳眸深深的望着她,流露出心痛的痕跡:“我讓你傷心,難受,所以你想離開。”他嗓音啞到模糊,傳到耳朵裡卻益發清晰:“你應該跟我說的,濃濃,你有什麼心事應該跟我直說,你不說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開心秦商商的存在,也容我說兩句。你妹妹失蹤的事疑點重重,我始終認爲不是秦商商所爲,這是我最客觀的評價,你不要生氣。這次我聽你的,我不會插手,從現在起我的交給你保管。”
她不由的看向手中的,“不……唔……”
只發出一個音節,所有的聲音都被他吞噬入腹,他的吻又重又兇,整個人都被他緊緊抱在懷裡,力道大的彷彿要把她鑲嵌進體內。
又是清晨,秋意濃醒來窗外陽光明豔,身後是男人炙熱般的胸膛,他手臂鎖在她腰上,抱她抱的很緊,整個俊臉埋在她頸後,所有呼吸都噴在她肌膚上。她像靠在一個火爐旁,難怪夜裡睡覺總感覺熱。
她躺着沒有動,伸手悄悄把拿過來。
而一早,網絡上就炸開了鍋。
新聞上頭版頭條就是秦商商於昨晚被警方帶走接受調查的消息,另外兩條消息也同樣在網上掀起軒然大波,第一條消息是——秋意濃的雙胞胎妹妹秋畫的真實身份其實是銀亞前總裁薄晏晞的妻子,但人卻在半個月前失蹤了,秋意濃一直在找妹妹,交給警方的證據顯得秦商商極可能是綁架秋畫的幕後主使,徐璐不過是幫兇。
第二條消息——今天上午,警方召開記者會,澄清抓徐璐進警察局是因爲徐璐涉嫌指使他人搶奪證據。警方同時曬出經法醫鑑定後的死亡證明,徐璐近幾個月因陪秦商商拍戲,高強度工作,系猝死,並非是中毒,身上無傷口,證明警方沒有嚴刑逼供。
這幾個消息在網上瞬間引起熱議,網上網民分成了兩面倒的局,一邊網民認爲秦商商是因愛生恨,綁架了情敵的妹妹,另一邊網民認爲秋意濃高調宣佈和寧爵西複合之後,寧家人並沒有表現出歡迎的姿態,秋意濃眼見嫁豪門無望,而秦商商極有可能是她最有力的對手,於是把妹妹藏起來,製造了所有證據,讓所有人認爲是秦商商綁架了妹妹。
當然,第二種網民的想法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否認,因爲不合邏輯的地方太多,更多的人認爲秦商商纔是主使。
網上吵的不可開交,秋意濃看了一會覺得頭疼,把放下。
身後的男人動了動,擱在她腰上的手遊移,爬上她胸口兩邊的柔軟,摸了兩下才親暱的吻了吻她的發:“有什麼消息說來聽聽。”
他的昨晚之後一直襬在她牀櫃上,他可能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秋意濃把自己的拿給他看。
他看了一會,沒作任何表示,處變不驚的把還給她,“今天天氣很好,帶你去度假。”
五十分鐘後,兩人吃過早餐,驅車向寧宅外開去。
大宅門口。幾個下人忙着貼春聯,秋意濃坐在車內問他:“我們要去哪兒?”
“菱城,一個曾經想去,後來沒去成的地方。”
“海底酒店?”
“對。”
秋意濃沒再問,低頭又打開,他看了她手中的一眼,抽走扔到後座,柔聲細語道:“濃濃,只有兩天時間了,什麼也不想,就當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我兩個人。”
“嗯。”她看着窗外一排排別墅,每家外面都有下人或是保姆在貼春聯,一派新年氣象,對了,今天是除夕。
去年的今天,他們好象也是一起過的。
“在想什麼?”他轉頭掃了眼她沉思的表情。
“我在想上次我去海底酒店找薄晏晞,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恢復記憶,有他在,找畫兒肯定會非常快。”
寧爵西眉目格外寂靜,沉聲道:“濃濃你放心,我已經加派了幾倍的人手,會盡快替你找到妹妹。”
秋意濃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才點頭,問他:“尹少回來了嗎?”
“昨天他跟我說他今天回來。”寧爵西沉穩的低聲道,“他在黑道上混得開,消息多,我估計這兩天應該就有你妹妹的下落。”
她看着前方,扯脣露出一絲笑:“嗯。”
接下來兩人全程沒有交流,直到開進海底酒店範圍。
總經理和工作人員迎上來,總經理畢恭畢敬的問:“寧總,您和秋小姐打算選擇什麼樣的方式進酒店?”
寧爵西把徵詢的目光轉向秋意濃:“濃濃,你決定。”
秋意濃指着隧道說:“這個吧。”
於是,寧爵西攬着她沿着隧道往海底。除了腳底,整個頭頂及兩側都是透明的,對海底世界一覽無餘,風光無限。
一時間令人忘記很多煩惱。
秋意濃像個好奇寶寶不斷的提問題,寧爵西在旁邊一一解答,兩人邊走邊說笑,彷彿如熱戀中的男女。
這座海底酒店造得巧奪天工,進入酒店後四周都是透明的牆壁,能一眼看到各色大小,色彩斑斕的魚兒游過去,新奇有趣的很。
接下來的兩天。兩人在海底酒店度過了真正意義上的如膠似漆的兩天時光,有時候他們會在放映廳看電影,有時候會看着看着彼此親吻起來,到最後歡愛一場。
有時候下海去潛水,親自體會海底世界的神秘莫測,有時候坐電梯到海的中央去釣魚,那兒有個釣魚臺,釣到的魚就現場拿到旁邊的燒烤桌上烤了當午餐。
有時候,他們會摟抱在一起什麼也不做,只是看着鮮豔美麗的珊瑚羣,或是講講他們以前在書上看到過的關於海底世界的故事。
這兩天甜蜜的時間太慢。還沒怎麼感覺就已經悄悄溜走了。
這天晚上,他變着花樣的折騰她,斷斷續續的哭聲求饒聲他聽在耳朵裡那麼心疼,又產生一種折磨後的痛快感,好象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她屬於過他,在她的身體裡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第二天,兩人幾乎同時醒來,迎接她的是男人騰出一隻扣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固定住,接下來是一個予奪予索的熱吻。
“寧爵西。三天時間到了,說好時間一到各奔東西。”她攥住他身上的睡袍,惱的咬了下他一下,費力的想要說話。
他只停頓一下,沒有退出去,反倒落下更狂風暴雨的吻。
她的力氣在他面前向來有限,最後她放棄了,惱火的冷笑:“寧爵西,說話不算數,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他笑容中透着痞氣,一手從她睡袍的衣領裡探進去。
她情不自禁的身體蜷縮了幾下,抓住他四處遊走的手,提高聲音惱怒道:“寧爵西,別逼我跟你恩斷義絕,我不想走到這一步。”
男人手停下來,沙啞的嗓音中有一絲壓抑,不捨的在她脣上吮了好幾下:“抱歉,濃濃,我理解你的意思了,肚子是不是餓了?我們這就起牀吃早餐,吃完早餐我送你回青城。”
他的態度轉變得太快。秋意濃有點茫然。
回去的路上,秋意濃拿起之前被他扔到後座的,瀏覽了一遍網頁,依然是前天的新聞,沒什麼新內容。
跑車停在公寓樓下。
“你的。”她從手包裡把他的取出來。
寧爵西一言不發的雙手擱在方向盤上,眸色漸暗,嗯了一聲。
秋意濃沒有再看他,低頭推開車門,繞過車身直直的向樓道口走去,身後一道視線緊緊膠在她身上,她始終沒有回頭。
回到家,她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扶着牆壁慢慢挪到沙發坐下,大腦放空,她竟睡了過去。
當天,新聞上開始大篇幅報導秦商商因證據不足被放出來的消息,秦商商和秦重,以及律師出現在鏡頭前。
秦商商一臉輕鬆,拿着話筒,用爽朗的聲音對所有記者道:“感謝大家的關心,也感謝那個懷疑我。把我送進警察局的人,讓我知道人性的險惡。我很好,我沒事,關於徐璐的死,我會以工傷對她的家屬進行三百萬現金資助,我也會盡我所能的照顧好她的家人,讓她走的安心。”
這句話被新聞媒體解讀爲在向秋意濃喊話,“那個懷疑我,把我送進警察局”的人指的就是秋意濃,自此,網絡上吵的更兇。一方網民稱秦商商一語雙關,既諷刺辱罵了秋意濃,又以照顧徐璐家屬名義收穫了掌聲和關注度,藉機炒作了一把。另一方網民拍手稱快,說罵得好,對於秋意濃這種歹毒的女人就應該不用客氣。
網絡和輿論像巨浪一樣一浪高過一浪,秋意濃躲在公寓裡,看了很久的新聞,表情淡漠的把電視關掉。
一個年假只剩下一半時間,她幾乎窩在家裡抓緊時間寫演講稿和準備ppt的事情,期間陸翩翩來過。麥煙青也來過,見秋意濃在忙,兩人帶了一大堆食材,在公寓裡涮火鍋,倒也熱鬧開心。
一週後,秋意濃早早起牀,化了淡妝,穿了一身非常利落的職業裝趕到市會議中心會場,今天是颶封新品發佈會,發佈的有颶封自已開發的新遊戲,也有颶封運營的別的公司的遊戲。
秋意濃看了眼會議宣傳冊。一共五款遊戲,禹朝排在最後一個上,可見颶封對《禹朝域疆》的重視程度。
姚任晗從第二排的座位上過來幫忙打氣,讓秋意濃別緊張。
秋意濃深吸了口氣,淺笑道:“說實話還真的有點緊張。”
臺下,容納幾百人的會場座無虛席,有記者,有合作商,有投資人,也有颶封一干高層,最前排留了幾個空座位。
楊婭這次充當秋意濃的臨時助手。看了眼第一排空出來的座位問:“老大,看這陣勢,颶封的大老闆也要來?”
“應該是。”姚任晗眼睛看向秋意濃:“你們最近是不是出了問題?”
秋意濃低頭看着手中的演講稿,平靜的說道:“我和他分手了。”
楊婭瞪大眼睛,姚任晗把楊婭拉住,然後對秋意濃道:“現在什麼也別想,專心準備好這場發佈會。”
半小時後,發佈會開始了,秋意濃站在後臺專心致志的背演講稿。
時間迅速滑過去,到了最後一個發佈會,前面臺上主持人在慷慨激昂做介紹:“下面颶封本年度重磅推出的這款手遊是禹朝開發團隊歷時一年精心製作,想必大家事先都聽到了相關消息,那麼下面就由請禹朝技術總監秋意濃小姐上臺給大家詳細介紹這款嘔心之作。”
在一場熱烈的掌聲中,秋意濃連做了兩個深呼吸,踩着高跟鞋緩緩步上了鋪着紅色地毯的臺子。
下面無數目眼睛落在她身上,她在大學時曾有過在全校師生面前演講的經歷,所以對這種情況並不陌生,但陌生的是臺下正中央坐着的一道矜貴優雅的身影。
剎那間,彷彿所有人的人都不存在,只有他一個人坐在臺下,目光灼灼的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