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良辰順着他的視線看到自己被撕裂了的衣袖,不由得在心底倒抽一口氣,她忘了這件事!
“怎麼回事?”蕭翼的語氣和語速都沒有任何變化,跟他平常一個樣。可莫名的就是讓人覺得很危險,下意識的繃緊了神經。
殷良辰本想編一個被刮破之類的理由的,只是沒想到蕭翼先開口了。他這人氣場強大得可怕,在他的視線下,敢撒謊的人沒幾個。像殷良辰這種怕事兒的良民,就更不敢胡編了。
“是盧春天。”蕭翼不過是隨口問一下,其實心裡早就有定論了。
殷良辰張了張嘴,但是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就看到園長王桂芬匆匆地往這般跑來刀。
王桂芬早就預備着殷良辰會告狀,所以早早地通知了保安,如果有人來找殷良辰就第一時間通知她。果不其然,顧蕭翼還真的來了。
殷良辰把話吞回去,看着王桂芬那胖胖的身軀像一個球快速的滾動着,讓人看着心驚肉跳的恍。
蕭翼隨手抽了一根菸,丟進嘴裡。
“這裡不能抽菸!”殷良辰着急地伸手把他的煙給拿走了。幼兒園是孩子們聚集的地方,尼古丁這種有害物質是絕對禁止的,不然就是殘害祖國的花朵。
蕭翼壓根就沒打算點着,但是看她那麼緊張,也懶得解釋。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揉亂了她一頭原本就凌亂的黑髮。看到裡面有一些斷髮,眼神就鋒利起來。
這種親暱的舉動讓殷良辰心裡暖融融的,忍不住擡起臉對着他甜甜一笑。只是在電話裡聽出她的聲音不對,他就特地趕來了,這讓她覺得世界都一下子美好起來了。她不再是一個人,她有了男人,而且還是一個對她關懷備至的男人!
“顧、顧先生……”王桂芬終於滾到了他們的面前,結果因爲跑得太急了,喘得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打招呼都成困難。
蕭翼只是點點頭,他的手狀似不經意地扯了扯殷良辰開裂的袖子。
王桂芬頓時覺得心臟顫抖起來。得,這下子是不能善了咯!她胖乎乎的臉都皺起來了,原本就一頭大汗,現在的汗水更是止不住了。
這個殷良辰也是的,一點小事兒,她都已經跟她好說歹說了,怎麼還是這麼不近人情?就算有什麼要求,先跟她提一提不行嗎?她又不是說完全沒商量!果然是有恃無恐,人不可貌相啊!
“顧、顧先生,能不能到辦公室談談?盧春天也在。”既然事情已經這個地步了,就得好好地解決,否則就會更加麻煩。
蕭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沒有什麼情緒在裡面,但足以讓人覺得血液都被凍得凝住了。
王桂芬嚥了一口唾沫,求助地看向殷良辰。這男人就是一頭暴龍,也許只有殷良辰能暫時地讓他冷靜下來。
殷良辰一點兒都不同情王桂芬,但這裡畢竟是幼兒園,她也不想鬧得人盡皆知,風風雨雨。於是伸手拉了拉蕭翼的衣服,小聲說:“去園長辦公室再說吧,孩子們還小,有些事情還是不讓他們知道爲好。”
蕭翼看了看教室,最終還是邁開步子往園長辦公室走了。
殷良辰也沒理會王桂芬感激的眼神,快跑兩步拉住蕭翼的衣服,努力跟上他的腳步。
蕭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子,將她的小手掌握在掌心裡,變成牽着她走。
殷良辰心裡一喜,然後又覺得心臟微微顫抖起來。雖然他從來沒說過要隱瞞他們的關係,可是他這樣無聲地宣告,還是讓她心裡很高興。如果不是在意她,他不會高調宣告的。
她記得曾經在哪本書裡看過,一個男人如果不敢讓別人知道你們的關係,不敢帶你去見他的親人朋友,那麼他就是表現得再好也要把他給踹掉。否則,如果他敢於把他的一切都暴露在你的面前,敢於當着別人的面強調你是他的女人,就算他有些許缺點,也應該好好地抓住。
殷良辰覺得這話有些許偏頗,但總的來說還是很有道理的。至少前半部分,她是完全贊同的!
蕭翼看着她眼裡閃閃發亮,還有着掩蓋不住的竊喜,不由得勾了勾嘴角。真是個容易滿足的笨女人,只要對她一點好,她就會偷着樂。
王桂芬跟在他們兩的後面,看着大手緊緊地握着小手,額上的汗水越來越多。顧蕭翼這麼在乎殷良辰,結果殷良辰卻在他們幼兒園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還能放過他們嗎?
早知道就把盧春天給開除了!要是把盧春天給開除了,今天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萬桂芬萬分後悔昨天沒做這件事!
園長的辦公室開着空調,從炎熱的室外進去,頓覺愜意得很。只不過看到沙發上翹着腿坐着的盧春天,就什麼愜意都沒有了。
盧春天看到殷良辰,正要冷哼一聲開始冷嘲熱諷,結果看到她旁邊杵着的那尊黑麪神,那聲冷哼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她直接被口水嗆得咳了起來。
“坐!坐!”王桂芬來回走了這幾百米,身上的衣服都快溼透了。氣息重得說不出
話來,看到盧春天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倒、倒茶!”
這話是對盧春天說的,結果盧春天愣是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雖然不屑於做這種斟茶遞水的事情,可是園長的命令她也不敢不從。而且剛剛王桂芬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話說得極重,她現在都還沒緩過來。
王桂芬見她這麼愚蠢不會做人,更是氣得恨不能一腳把她從窗口給踹飛出去。她覺得要是自己早這麼做就好了,現在就不用這麼膽戰心驚了!
蕭翼也懶得跟他們客氣,拉着殷良辰佔據了那張沙發。
盧春天被逼去倒茶,但分明心裡有氣,所以只是把茶放到茶几上,也沒招呼人。
王桂芬見她這樣,就更是氣得鼻子都歪了,好不容易緩和一點的氣息又喘了起來。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犀利,盧春天不由得瑟縮了一下。看了看沙發上的一男一女,想起園長剛纔的話,又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是她在殷良辰面前一向趾高氣揚,如今要她在殷良辰面前點頭哈腰做小伏低,她哪裡受得了?於是嘴巴動了又動,到底沒發出聲音來。
“春天老師,現在辰辰老師和她的愛人都在這裡,你是不是該鄭重地向他們道個歉?”王桂芬終於能夠正常說話了,爲表誠意,一開口就要盧春天道歉。
盧春天剛剛被罵了一頓,已經知道顧蕭翼是殷良辰的男人了。她氣得差點兒嘔血,那個出衆的男人竟然是殷良辰的老公!難怪殷良辰說不是男朋友,因爲人家已經升級爲老公了!
殷良辰這個賤人也真是夠陰險的,有那麼個老公也不說出來,就等着她往坑裡跳!果然是賤人,就是會算計別人!賤人!賤人!
“春天老師,你要是再這樣的態度,誰也幫不了你!”王桂芬真的是恨死了盧春天。她都已經跟她分析了事情的嚴重性了,她居然還是不醒悟。這樣的廢物,她就不該安排到紅星幼兒園來,這分明是給自己找罪受!
盧春天想到園長說的那句“你還是另謀高就”吧,頓時心臟一顫。她讀了初中就去學幼師,除了這個,根本沒有別的特長。如果她不能在紅星幼兒園,她在這裡的事情又被傳出去的話,她以後甭想找到好工作了!而且,就算可以去別的幼兒園,那也沒有這裡的待遇好,更沒有人在頭上罩着她!
“辰——”盧春天咬了咬牙,決定做個能屈能伸的識時務者。暫時先做低伏小,反正以後她一定會討回來的!殷良辰,你就等着吧!
“停。”蕭翼突然伸出手,一巴掌擋住了盧春天的話。
其他三個人都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不過殷良辰單純是不解,其他兩個人怎伴隨着膽戰心驚,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蕭翼拿起果盤裡的蘋果,然後拿起水果刀開始削皮。他是從部隊裡出來的人,舞刀弄槍這種事兒自然難不倒他。水果刀在他手裡就跟自己有意識似的,舞動得又快又好,很快一個蘋果就削好了。隨即,他將蘋果遞給殷良辰。“吃蘋果。”
殷良辰接過來,卻沒動口。她不是種得理不饒人的,所以這種挑釁性的事情,她真的做不來。
蕭翼也不管她吃不吃,拿起另一個蘋果,又削了起來。削完了,他隨手挽了個漂亮至極的刀花,將刀子插進了其中一個蘋果身上。
那刀入肉的聲音嚇得盧春天和王桂芬都覺得心尖兒一顫,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氣,再嚥了一口唾沫。她們幾乎以爲,那把刀會插到他們身上來。
“咔嚓——”咬蘋果的聲音。隨即,這個聲音一直富有節奏地響着。
殷良辰拿着一個蘋果,看着身邊的男人面無表情着一張臉悠然自在地啃着蘋果,莫名的有些想笑。可是這個場合,她又不能隨便笑出聲,於是便憋得有些辛苦。
王桂芬終於忍不住,擡手擦了一下額上的汗水。“顧先生,你看——”
蕭翼的巴掌再次伸了出來,示意她暫時別打擾他吃東西。
王桂芬只得又把話嚥了回去,戰戰兢兢地看着他吃蘋果。她怎麼覺得他啃的不是蘋果,而是她的肉呢?
蕭翼很快解決了一個蘋果,又轉過頭看着殷良辰,指了指她手裡的蘋果。“真不吃?”
“我剛吃完午飯。”
於是,她手上的蘋果又到了蕭翼的手裡,他繼續咔嚓咔嚓地咬起來。
“你沒吃午飯嗎?”殷良辰心裡突然有些疼。他是不是聽到她的聲音不對,連午飯都沒顧上就趕過來了。
“嗯。”蕭翼淡淡地應了一聲,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殷良辰卻覺得鼻子一酸,看着他的黑眼眸都氤氳了水霧。如果不是有不相干的人在場,她真的想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他,緊緊地。
蕭翼吃完了她的蘋果,又吃了兩個香蕉,終於停了下來。他身子往後靠在沙發裡,擡頭淡淡地看向王桂芬和盧春天。“你們可以說了。”
說什麼?
王桂芬和盧春天頭腦裡不約而同地閃過這個疑問。在男人這
一番下馬威之後,她們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難不成,真要跪下來嗎?
“盧春天,1987年10月7日出生……”蕭翼嘴角微微一勾,語氣不鹹不淡,沒有任何起伏。只是他說出來的內容,卻讓王桂芬和盧春天骨頭都滲着冷氣。盛夏裡,她們卻像是在寒冬被泡到冰水裡似的。
他說的是盧春天的家世背景,她曾經的黑歷史,盧家和王家的關係,甚至有些她們以爲只有天知地知的事情,他都準確無誤地說出來了。
王桂芬腿一軟,龐大的身體就有些支撐不住了,不由得扶着辦公桌大口大口地喘氣。
盧春天則直接跌坐在地上,見鬼一樣瞪大眼睛盯着蕭翼,手指指着他,顫抖得厲害。“你、你……”
“把你的手指收回去,否則我不介意剁了它。”蕭翼眼睛一眯,冷冷地道。他最討厭別人指着自己的鼻子說話,不管對方是誰!敢這麼做,就要有被折斷的心理準備!
盧春天倒抽一口氣,馬上把手縮回去,還用另一隻手的掌心包裹起來,怕真的被他剁了去。
殷良辰沒怎麼注意王桂芬和盧春天的反應,她一直看着蕭翼,她心裡也同樣驚詫不已。她早知道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知道,他原來如此強大可怕。她到底嫁了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顧、顧先生,你、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只要我答應的,我全都答應,全都答應。”王桂芬這一刻終於深刻地明白,上頭爲什麼要她順着這個人了。這哪裡是人,這分明就是魔鬼啊!她絕對相信,只要他動動手,別說做紅星幼兒園的園長,她沒準還得蹲牢房。
都是盧春天這個賤人!
王桂芬瞪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盧春天,恨不能衝過去再踹她兩腳。她要是一開始就低頭認錯,事情沒準還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蕭翼手臂往沙發背上一擱,其中一條就跟摟着殷良辰似的。那種大刺刺無所顧忌的態度,更讓人覺得心驚膽顫。“你覺得我需要什麼,是必須從你這裡得到的?”
王桂芬能得到的那點東西,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還需要她來滿足嗎?
“是是是!那、顧先生,說句難聽的話,這事情不發生也發生了,總得有個解決的辦法。你看——”王桂芬被逼到極致了,反倒冷靜下來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要個痛快。
“說說你的處理方案。”
王桂芬鬆了一口氣。這看來,興許還有挽回的餘地。只要她處理得當,這個園長還是可以繼續當的。至少,不用擔心要去蹲牢房!
“春天老師這樣沒有素質沒有師德的老師,確實不適合再留在我們紅星幼兒園。我會馬上開除她!從明天開始,不,一會兒咱們談完之後,她就不會再出現在這裡了。當然,在她離開子前,她還得當衆對辰辰老師道歉。如果顧先生認爲有必要,也可以要求她在媒體上公開道歉!當然,什麼賠償精神損失這些,都沒有問題。”
“園長!”盧春天大叫一聲,面如死灰。她現在明白,園長是打算犧牲她來保存自己了!想到要當衆甚至在新聞媒體面前公開向殷良辰道歉,她就覺得世界要塌了。她怎麼能向那個鄉下來的賤人道歉?怎麼能?要真是那樣,她以後還怎麼過日子?
王桂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口氣嚴肅到了一種兇悍的程度。“春天老師,做錯了事情就要承認錯誤,要付出代價!不是我這個做園長的不幫你,但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說着,她又轉向殷良辰和蕭翼。“辰辰老師,顧先生,你看這樣行嗎?”
蕭翼靜靜地看着她,不說行,也不說不行。他面上沒有表情,只是一雙眼犀利得可怕,被他這麼專注地看着,當真是讓人血液都凝固。
王桂芬臉部都僵硬了,只得求助地看向殷良辰。女人到底心軟,只要殷良辰鬆口了,顧蕭翼肯定就不會再咬着不放了。“辰辰老師?”
“你來說。”蕭翼把事情丟給了殷良辰。
殷良辰纔不管王桂芬和盧春天是不是難做,她只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園長,公開道歉就算了。但我認爲園長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春天老師這樣的素質這樣的師德,確實不適合再擔任老師。孩子們都還小,會有樣學樣的。至於所謂精神損失,我不需要。如果把人侮辱了就賠點錢,這不是尊重,這是糟蹋人!而且,我老公不是那種沒有能耐的男人,也不需要這點錢來養活我。”
說着,殷良辰站起來,然後去抓蕭翼的手。“我們走吧。”
王桂芬看着顧蕭翼,見他沒有要起來走人的意思,只覺得自己最後一根神經都快壓斷了。她正想開口說話,終於見到他站起來了。
“我、我送你們。”王桂芬擦擦頭上的汗水,涎着笑,殷勤地道。
“不需要。”
王桂芬站在門口,看着他們走出去,再回頭看看坐在地上的盧春天,面色又黑了起來。“春天,你也別怪我不幫你。我已經一再
地跟你強調,叫你不要惹殷良辰。就在剛剛,我都已經跟你分析了厲害了,你還是一意孤行。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怪不得別人。顧蕭翼不是路上的甲乙丙,他是大有來頭的。你也聽到了,他一句話,沒準就能讓咱們從這個世界消失!你別以爲我在嚇唬你,他的可怕,你還遠遠沒有見識到,也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盧春天這次一聲也不吭。就算王桂芬什麼都不說,她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聽了顧蕭翼的那番話,她簡直覺得好像一直有雙可怕的眼睛時時刻刻盯着她,不管她做什麼,別人都會知道得一清二楚!這麼一想,她忍不住縮起身體,擡頭對着天花板一番神經性地檢查。
“好在殷良辰是個好說話的,她沒跟你計較。現在只是要你離開紅星幼兒園,這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你走吧,以後也別來這裡,更別出現在那兩個人的面前。還有,如果你不想死,就別想着報仇,你鬥不過他們的。”
王桂芬見她嚇得都快神經病了,終於好心地把她拉了起來,推着她出了辦公室門口。
外面的太陽很大,午後的太陽正是最毒辣的時候,可是盧春天卻覺得渾身都冷,止不住地顫抖。每一個可疑的東西,她都覺得像是一雙可怕的眼睛。
王桂芬見到她這樣,不由得心裡咯嘣一下。這人該不會被嚇出精神問題來了吧?
那邊,殷良辰拉着蕭翼一直走出幼兒園門口。然後她終於忍不住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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