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凱回國了,而且是高調回國,大有種衣錦還鄉的張揚。
蕭翼對此非常不屑,所以自己直接從另一個通道溜人了。
顧凱越是高調,就越說明他內心越變.態。作爲他親弟弟,蕭翼雖然有心,卻沒有那個能耐。他可以在刀槍火海里救人,卻不懂得治心病,而且顧凱的心理疾病已經到了一種可怕的境地!更要命的是,他完全不認爲自己有病,自然也不可能接受治療。
或許,他可以跟父母好好地談談,看能不能讓他們勸顧凱去接受心理治療。顧凱的病情再這麼拖延下去,只怕最後要以毀滅自己和他人來收場。
但,看母親廖若雪張揚地來接人的排場就知道,他們兩的想法是完全一致的。他們都不認爲自己心理有問題,始終把這一切的罪過歸咎到顧城和季靜姝的身上,一心只想着伺機報復盡。
蕭翼非常認真地考慮,是不是要強制把顧凱送進精神病院,省得他爲禍他人!如果他真這麼做,父母恐怕就不會再認他這個兒子了吧?
“凱兒!”廖若雪見到自己的心肝寶貝,高興得眼角的皺紋都明顯了幾分豐。
顧凱與她熱烈擁抱,表現得一派喜氣洋洋。彷彿他真的只是出國去爲顧氏開疆拓土,而不是去治病的。
“走吧。媽吩咐下人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都是你愛吃的。”
“謝謝媽。”
一直到坐進車子裡,廖若雪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的另一個兒子來。於是探出腦袋,張望了一番,不解地問:“蕭翼呢?”
“別問我。”顧凱的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對於蕭翼這個弟弟,他是失望透頂了。對他這個一母同胞的哥哥漠不關心,卻一心向着顧城那個賤種。
廖若雪見顧凱的語氣不對,把頭給縮了回來,有些着急地問道:“怎麼了?你們兄弟兩吵架了?”
“我沒有這樣的兄弟。在他心裡,顧城纔是他的親兄弟!”
廖若雪也知道蕭翼跟顧城那個賤種關係還不錯,但她沒想到,居然還超過了顧凱這個親哥哥!“他這麼跟你說的?”
“他沒直接說,但就是這個意思。媽,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他說我今天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的,怪不得顧城。我要做的不是想着怎麼報復,而是自我反省!他不幫我就算了,居然還幫着一個外人欺負他的親哥哥!這樣的弟弟,要來有什麼用?”顧凱越說越氣憤,若不是打不過蕭翼,他會直接把蕭翼給揍趴下!
廖若雪一聽,那還了得!“蕭翼他真這麼說?”
“媽,難道你認爲我會在背後抹黑他嗎?他是我親弟弟,如果不是太過分,我這個做哥哥的難道還能不護着他嗎?可是,他的表現太讓人心寒了,我沒辦法再護着他。以後,我只當沒有這個弟弟!”
原本,顧凱就恨死了顧城,偏偏蕭翼有事兒沒事兒就要跟顧城湊在一起。顧凱對蕭翼也是諸多不滿,但他們畢竟是親兄弟,他總不能像對待外人那樣地輕易就說斷了關係。
但這一次,蕭翼是真的觸碰到了他的逆鱗。
在顧凱看來,作爲親弟弟,哥哥被顧城給害得不能人道了,他應該跟哥哥同仇敵該,爲哥哥報仇雪恨!結果,蕭翼不僅沒有這麼做,反倒明顯站到了顧城那邊去!顧凱就想,既然你不把我當哥哥,那麼我也再沒有你這個兄弟!
兄弟二人,在美國就已經鬧僵了。在飛機上,兩個人基本上沒好好說一句話。下了飛機,在顧凱還不知道的時候,蕭翼已經跟他分道揚鑣了。
顧凱意識到之後,氣得肺都要炸開了。他突然覺得,剛纔這段小插曲,簡直就像是這麼多年自己跟蕭翼之間關係的縮影。在他還無知無覺的時候,蕭翼已經丟下他這個哥哥,一個人走遠了!
拋棄!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面對被拋棄都很難無動於衷。可想而知,當顧凱想明白自己是一開始就被親弟弟給拋棄了之後,那種痛徹心扉的恨意!
廖若雪或許偏寵顧凱,可蕭翼畢竟也是她的孩子,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血脈。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是不可能放棄蕭翼的。
現在,廖若雪聽明白了顧凱話中的恨意,頓時被嚇得心驚肉跳。她忙伸手拉住寶貝兒子的手,安撫地拍打他的手背。“凱兒,你彆着急!媽再問問他,他要是真的爲了顧凱那個賤種而不要你這個哥哥,那我也沒有他這個兒子!”
廖若雪本來就偏愛顧凱,加上如今顧凱逢此劫難,她更要護着他。
顧凱黑着一張臉,一聲不吭。
母子兩回到家裡,表面上喜氣洋洋,其實內心都是一片烏雲壓頂。
顧凱是徹底廢了。偏偏在這個緊要關頭,兄弟兩又鬧翻了。簡直就是屋漏偏逢雨。
廖若雪雖然說得輕巧,什麼不認蕭翼這個兒子,但那隻能是氣話!要知道,顧凱已經失去了傳宗接代的能力,以後顧家的香火只能指望蕭翼了。如果跟蕭翼斷了關係,難道真要顧家絕後不成?
豪門大戶,香火傳承是多麼重要的大事,怎麼能說斷就斷?
廖若雪心亂如麻,因爲她意識到了一個更加可怕的事實。如果顧家真的跟蕭翼斷絕了關係,以顧日冕那個混蛋的做事風格,他很可能又要讓顧城那個賤種認祖歸宗!到時候,偌大的顧家就成了顧城的了!
不,我絕對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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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若雪不停地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以免亂中出錯。別說是偌大的顧家,就是顧家的一盆花草被顧城拿走了,她都不能接受!
今天顧凱從國外回來,顧日冕也沒去公司。打算一家人坐下來,好好地吃一頓飯。
眼見顧凱和廖若雪回來了,顧日冕一邊吩咐下人上菜布桌,一邊讓人去將蕭翼叫下來吃飯。
“蕭翼回來了?”廖若雪有些驚詫,隨即道,“你們先佈菜,我去叫二少爺。”
顧凱哼了一聲,他知道母親這是要去勸蕭翼。俗話說,打虎親兄弟。蕭翼若是肯幫忙,那麼對他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所以他也是希望母親能夠把蕭翼給勸回心轉意的。
蕭翼正在浴室裡洗澡,而且沒有鎖房門,廖若雪就直接進去了。
等蕭翼裹了一條浴巾出來,見到廖若雪,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媽。”
廖若雪看着這個小兒子,心情也複雜得厲害。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對他多有忽略。可即便這樣,你也不能幫着外人一起欺負自己的哥哥啊?
不過,廖若雪倒沒有被氣傻,知道自己不能粗聲惡氣地質問蕭翼,否則只會令他們兄弟兩個的關係更僵。
蕭翼被廖若雪看得有些後背發涼,他最怕母親露出這種把他當小孩兒看待的眼神了。要知道,他已經32歲了,早已經過了依賴母親的年紀,也不再是那個渴望母親能夠更多關注自己的小男孩了!“媽,你有話就說吧。”
但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哎!”廖若雪突然長嘆一口氣,伸手想摸摸蕭翼的頭。“果然是歲月不饒人啊,一眨眼,你都已經這麼大了,都已經到了要結婚生子、成家立業的年紀。”
因爲身高的問題,廖若雪踮起腳尖也沒能摸到蕭翼的腦袋。蕭翼也完全沒有要低下頭去讓她表達一下母愛的意思。最後,她只得尷尬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蕭翼皺起劍眉,意識到老太太又要逼婚了。“媽,如果你是想催我結婚,那你還是什麼都別說爲好。我沒有遇到自己想娶的人,暫時也沒有結婚的打算。”
迫於家裡的壓力而禍害一個好女子這種事情,蕭翼是堅決不做的。反正他常年在部隊裡,老太太想要念叨也沒什麼機會。顧家在青城雖然有點能耐,但手也伸不到部隊裡去,他還是很安全的。
“你這孩子,真是的!你怎麼就不能體諒一下爲人父母的心情?”廖若雪滿含責備地瞪了他一眼,倒是沒有發火,堅持走攻心的路線。“當媽的,十月懷胎的時候盼着孩子能夠在肚子裡平平安安的;好不容易到了瓜熟蒂落的時候,又指望着孩子能夠順利降生;待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又沒日沒夜地盼着TA可以長大成人。如今,你已經長大成人了,媽就盼着你能夠娶妻生子,安穩一生。”
蕭翼是個鐵血漢子,心臟比一般的人要硬。因爲作爲軍人,更多時候都要靠理智來做事,而不是感情衝動。但那不代表,他真的可以對生養自己的母親無動於衷。
廖若雪的這張牌,打得太好了。
“媽,你就放心吧。時候到了,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了,我自然就會結婚。”在親眼目睹了哥哥顧凱的婚姻不幸之後,蕭翼更加不可能接受商業聯姻!如果不能娶自己想要的人,他寧願孤獨此生。
廖若雪愁容深鎖,眼睛都有些溼潤了。“要是以前,你不想結婚,我也不逼你。可今時不同往日,你哥他、他已經這樣了。替顧家傳宗接代的擔子,就只能靠你了。只要一日沒看到你結婚生子,我和你爸都不會放心。”
“媽,我心裡有數。”蕭翼可沒什麼傳宗接代的觀念,孩子也不應該成爲傳宗接代的工具。
廖若雪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心裡就來氣了。“你有什麼數?多少年前,你就是這麼回答我的。現在你都32歲了,也還是這一句。再任由你這麼拖沓下去,你這輩子就只能打光棍了!”
那是因爲,老子還沒遇着自己想娶的人!
蕭翼摸了摸鼻子。倒是沒把心裡那句反駁的話給說出來,免得老太太一會兒急火攻心。
“蕭翼,媽知道,你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孩子。脾氣也倔,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別人就是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那也是白搭。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寶貝疙瘩,我不能拿刀架在你脖子上,我只能盼着你能體諒我這個做媽的心情。哎,你哥已經那樣了,你又……”
廖若雪說着,倒是把自己給說得悲從中來,鼻子一酸,眼淚就滲出來了。
蕭翼最煩也最怕見到女人哭哭啼啼。如今這個哭哭啼啼的女人是他的親媽,他就更加頭疼了。“媽
,你放心吧。像我這樣的人中龍鳳,還愁找不到婆娘嗎?問題是,咱是一條龍,怎麼也得找一條母龍搭配!總不能揪一條蛇來將就一輩子,是不是?”
不倫不類的一句話玩笑話,惹得廖若雪打了他一下,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蕭翼見她破涕爲笑,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即,他又正了正臉色。
“媽,你與其操心我的事情,倒不如多花點時間勸一勸大哥。俗話說得好,凡事有因纔有果。他鬧成今天這樣,也不全然是別人的錯,也不要一門心思只想着報復別人了。好好想一想,自己錯在哪裡,避免將來重蹈覆轍,那纔是要事。”
蕭翼很清楚,只要自己一提這茬,老太太就要急。可他不說,又能指望誰來真心爲顧家着想?
“蕭翼,別忘了,顧凱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廖若雪的臉色果然就沉了下來,眼看着暴風雨就要來臨了。“你不跟自己哥哥同仇敵愾,反倒調轉槍頭,幫着外人一起欺負他,有你這麼當弟弟的嗎?你、你真是太讓媽心寒了!”
這結果跟蕭翼預料的一模一樣,所以他談不上失望,但心底多少有些無奈。顧凱之所以鬧成這樣,老太太也是幕後推手之一。
“媽,我今天把話擱這了。我哥的心理已經很不健康了,加上這次的打擊,他已經明顯心理扭曲了。你若是不加勸阻,不想辦法讓他接受心理治療,後顧將不堪設想。”
“你給我閉嘴!蕭翼,他是你哥,有你這麼說自己哥哥的嗎?我要是再聽到你說這種話,我、你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媽!”
蕭翼靜靜地凝視了她一會兒,突然轉身開始找衣服。很快就鑽到浴室裡換上褲子,一邊套上衣一邊走出來。
“你這是幹什麼?我這當媽的,難道說你兩句還不行嗎?你說,顧凱纔是你的親哥哥,你不幫他就罷了,還反過來幫外人!顧城那個賤種是我們母子的仇人,你跟仇人一個鼻孔出氣,這是人該乾的事兒嗎?我看心理有病的不是你哥,是你!”
蕭翼冷笑一聲,直覺自己已經沒有了廢話的必要。但最終,他還是多嘴了兩句。
“我從小就不愛說話。如你們不是我的親人,就是鐵桿來撬,也不見得我會吭一聲。我知道你聽不進去,有句話我還想說。顧城之所以強大如斯,那不是因爲他腦子比別人好使,而是因爲你們把事情給做絕了。爲了活命,他必須比任何人都要強大!你們只看到他對顧家做了什麼,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將一個16歲的少年投進監獄去折磨,那是多大的罪孽?說句難聽的話,就衝着這份惡毒的用心,顧家斷子絕孫那都是咎由自取。”
“你、你——”廖若雪氣得說不出話來。若不是蕭翼離得遠,她只怕要一巴掌就刮過去了。
“所以,做人做事留三分餘地,也是給自己留一條活路。”蕭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直接走到窗邊。
“我言盡於此,你們好自爲之。”
“你要去哪裡?”廖若雪這才急了。
蕭翼沒有回答,直接從窗戶跳下去,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青峰集團大門正對着的馬路對面,一輛悍馬靜靜地停在那。那車子已經有些年紀了,但依舊招搖醒目。一如駕駛座裡那個穿着打扮隨意低調,卻有着強烈存在感的男子!
蕭翼擡頭看了看大樓的頂層,到底沒有下車。半響之後,他發動車子,飛馳而去。
在顧家對顧城犯下驚天罪孽之後,他有什麼資格要求顧城高擡貴手?況且,大家都是成年人,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誰也不能逃脫!
……
蘇十月剛到綠意,就被季靜柔一把拉到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裡。
“幹嘛呀?”蘇十月見季靜柔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有些不解地問道。
季靜柔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在旁邊偷.聽,這才湊到蘇十月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顧凱從國外回來了,你知道嗎?”
蘇十月搖搖頭。“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她壓根就不關注顧凱的事情。她連顧凱出國的事情都不知道,何況是他從國外回來呢?
“當然有關係啊。你忘了,蘇思念是顧凱的孩子。不過,那個顧凱好像治好了,也許他不會來跟你搶蘇思念了。也說不準,他那人心理變.態,誰知道呢!”
蘇十月不吭聲,經季靜柔這麼一提醒,她還真的有點擔心。
季靜柔見把人嚇着了,忙拍了拍她的肩頭。“你也不用這麼緊張。有顧城在,顧凱奈何不了你們的!”
“我知道。”蘇十月相信顧城會保護她們母女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有種可怕的預感。那是一種讓她覺得毛骨悚然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在悄然地逼近。
季靜柔伸手揉了揉她的臉。“那笑一個?”
蘇十月就給她來了個皮笑肉不笑。
季靜柔伸手在她的腰上掐了一下,兩個人很快就笑鬧起來。
在綠意對面的
位置,一輛全黑的車子無聲無息地停在那。車子的玻璃是單面的,所以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蘇十月剛開始沒注意到那輛車。因爲對面那位置是臨時停車位,經常有車子停在那,她也沒放在心上。
但是,蘇十月總感覺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她不着痕跡地四處看,最後直覺那視線是從車裡出來的。加上那輛車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不免讓人覺得裡面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
“十月,怎麼了?”季靜柔發現蘇十月一直盯着馬路對面,有些奇怪地勾住她的肩頭,四處張望。“你在看什麼?”
蘇十月眉頭輕皺,小聲道:“我總覺得對面那輛車裡,有人在盯着我。”
“不會吧?”季靜柔仔細看了看那輛車,沒發現什麼不妥。現在很多人都喜歡用單面玻璃,這沒什麼奇怪的。“要不,我過去看看?”
蘇十月一把拉住她。若車子裡真的有壞人,那不是害了靜柔嗎?
“不用了。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我剛來青城的時候,一出火車站就被人打劫。那些人直接把我塞進車子裡,不管我怎麼叫喊拍打,外面來往的人都沒有反應。自那之後,我就對這種看不到裡面內容的車子心生恐懼。”
直到今天,蘇十月還記得那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絕望心情。每次顧城用力將她塞進車子裡的時候,她都會嚇得冒冷汗。
季靜柔拍了拍她的肩頭。“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以後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我知道。”
其實,蘇十月的感覺沒有錯。黑色車子裡坐着的不是別人,正是顧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