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園裡溜達了兩個圈,蘇思念就開始打哈欠揉眼睛了,也沒興致發出歡樂的鴨子叫了。
顧城見了,便停下腳步,轉頭問蘇十月。“小東西困了,回去吧。”
“再等一會兒吧。等她睡着了再回去,否則她一沾到牀又開始精神百倍了。”做了七個月的媽媽,蘇十月已經有些瞭解自己的女兒了。
剛開始的時候,蘇十月會一到固定的時間就開始抱着小傢伙哄她睡覺。偶爾會很快就成功,偶爾卻要在房間裡來回走一個小時才能成功。
後來,蘇十月帶着小傢伙出去找工作,每次她在外面玩累了,回到家就會馬上睡着,壓根不需要哄。於是,蘇十月就摸索出規律了,不再強迫她按時按點睡覺。只要讓她玩累了,她就會乖乖地睡着,所以白天一定要保證孩子的精力得到了充分的消耗,夜裡她就能睡好盡。
如今,小傢伙每天都有人陪着在睡發裡、在花園裡玩耍,累壞了就倒頭大睡。晚上她若是沒睡意,只要抱着她到花園裡去溜達,讓她在草地上揪一會兒草葉看一會兒星星,她一會兒就要打哈欠了。
由此可見,所謂的育兒專家都是當爹當媽當出來的!理論再美妙,那也得實踐證明有效纔有它的意義豐!
顧城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於是,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兒,在花園裡又溜了兩圈。
蘇思念終於抵不過睡意,趴在顧城的肩頭上呼呼大睡了。小嘴兒微微張開,長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怎麼看都可愛到爆。
蘇十月忍不住屈起手指,輕輕颳了刮她的小鼻子。只要有這個小傢伙在,似乎所有的不好都能夠就此遠去。“她睡着了,我們進去吧。”
因爲主臥室已經騰出來裝修了,所以他們今晚住的是裝修好的一家客房。
裝修過的房間變成了暖色調,又加入了蘇十月的想法,所以整個房間顯得非常的溫馨。每一樣東西都是精心挑選的,擺放的位置也都經過了慎重的考慮,可謂各得其所。
顧城畢竟在那個黑白色的房間裡住了那麼多年,多少有些不習慣,但也沒說什麼。只是看着那牀淡淡的枚紅色爲底色,上面點綴着卡通圖案的被褥,他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蘇十月注意到他的反應,呵呵地笑了起來。“所有的四件套都是我挑的。我喜歡比較萌的風格,看着就心情舒暢。蘇思念也喜歡,不停地用手去戳上面的卡通人物呢。”
顧城果斷地選擇不吭聲。他一個男子漢,對這種所謂萌萌噠風格實在愛不起來。但是蘇十月喜歡,他只好接受,除非他打算分牀睡。其實也不要緊,反正也就晚上睡覺的時候用得着。只要她不會逼着他穿這種顏色的衣服就可以了!
蘇十月從顧城懷裡將蘇思念接過來,捏了捏尿不溼,發現已經比較厚重了。“拿一片尿不溼過來,再給我倒一盆溫水,我給她換一下。這已經儲存了很多了,她會睡得不舒服。”
顧城很快倒來了溫水,又拿來了尿不溼。
蘇十月解下尿不溼,遞給顧城。
顧城熟門熟路地將它摺疊好,放到垃圾桶裡去。
回來的時候,蘇十月正在給小傢伙洗小屁屁。她洗得很仔細,確保不會有任何的遺漏,然後擦乾水漬,再換上乾淨的尿不溼。
顧城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蘇十月做這些,心裡一片安寧。
蘇十月給小傢伙拉好褲子,調整好褲襠,然後把她抱到嬰兒牀那,塞進已經暖好的被窩裡。
小傢伙不安分,老喜歡把手舉起來做投降姿勢,於是,小爪子就有挨凍的危險了。
蘇十月以前總怕她被凍到手,每次都把她的手往被子裡塞,最後發現根本就是做無用功。不到一秒鐘,她就會把手又舉起來。無奈之下,她只好用小手套把小傢伙的爪子給包裹起來。
“好啦。時間不早了,你也快點洗澡睡覺吧。”
顧城點點頭,開始動手脫衣服。對於這種在蘇十月面前脫衣剮褲的事情,他向來做得輕鬆自如。每每脫得只剩下一條小褲,然後就會得到蘇十月的一句“暴.露狂,不要臉”。
“壺裡沒有熱水,我下去灌水,你快點去洗澡。”說着,她提了水壺就跑人。
顧城見她溜得比兔子還快,劍眉又擰了擰。這個笨女人肯定有心事瞞着他!要命的是,她不想說的時候,總能把嘴巴閉得跟老蚌似的,撬都撬不鬆動。
蘇十月提着水壺下了樓,隨手將水壺放在茶几上,然後窩進了沙發裡。怎麼辦?顧城對她們母女越好,她就越忍不住想起姐姐。她甚至會猜測,顧城對她們這麼好,是不是因爲有愧於姐姐?
顧城洗了澡出來,還沒看到蘇十月的影子,眉頭頓時打了個死結。他換上睡衣,一路尋到樓下,就見到蘇十月跟丟了魂似的坐在沙發裡。連他快走到她面前了,她依舊無知無覺。
“你在想什麼?”
“啊——”蘇十月驚叫一聲,整個人從沙發裡彈坐起來。先是一愣,繼而
神情慌亂。“沒、沒什麼。我、我去灌水。”
她伸手就想拎起水壺,結果因爲太過慌亂,水壺直接被碰倒在茶几上。幸虧顧城手快,馬上將它扶了起來,只流出了一點水。
顧城一把扣住蘇十月的手腕,拉着她一路出了別墅。一直來到湖邊的亭子了。“蘇十月,你到底怎麼回事?你在想什麼?”
“沒、沒想什麼啊。”蘇十月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咬住牙關不肯承認自己有心事。她自己都還沒想好,更沒辦法跟他談。”
顧城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跟自己對視。“蘇十月,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別跟我說沒事兒,我不是傻子。你分明心裡有事兒,而且是大事兒。我自認腦子還算聰明,但不代表我可以猜得到你在想什麼。所以,有什麼事兒,你得說出來。哪怕是天大的事兒,兩個人在一起面對,總比一個人要強。還是說,我在你心裡,根本就不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不、不是這樣的!”在她心裡,顧城是個值得依靠的人。
“那到底是怎麼樣?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可以依靠,爲什麼要把事情藏在心裡?你這分明是不相信我的表現。”顧城的眉頭打了個死結,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兒。這個單純得跟一張白紙似的女孩,居然也要在他面前戴着一層面具。
蘇十月默不作聲,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蘇十月,說話!”顧城的心情越來越煩躁,很快就升騰出一股火苗來。他討厭看到她欲言又止,遮遮掩掩的樣子!
蘇十月咬住嘴脣,眼眶發熱。“我……我只是覺得你那麼出色,有錢有勢,人長得好也聰明。而我呢?我就是掉進人堆裡都找不到那種,我真怕將來你會覺得我配不上你。”
“誰在你跟前嚼舌根了?我去拔了TA的舌頭!”顧城知道是這麼回事,眉頭倒是鬆開了一些。原來,這個笨女人在妄自菲薄。
蘇十月搖搖頭。根本沒有這個人,她怎麼說得出來對方姓甚名誰?“這不重要。重要的是,TA沒有說錯。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到底喜歡我什麼。連靜柔都說,她怎麼也想不到,你居然會娶我。”
“所以你就妄自菲薄,哭着一張臉跟天要塌下來一樣?”顧城有些心疼,又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女人還可以再笨一點!
蘇十月吸吸鼻子,眼淚卻掉下來了。她撥開他捏住下巴的手,主動揪住他的衣襟,把臉埋在他胸前。“我想可以一輩子跟你在一起,像現在這樣每天都很快樂。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資本,可以讓你一輩子都喜歡我。畢竟,我真的太平凡了。”
顧城將她的臉挖出來。
蘇十月努力躲開他的手,想要低下頭去。
無奈,顧城只好捧住她的臉。他的視線掃過她臉上的每一處,連一個細小的痣都不放過。“蘇十月,你給我聽好了。這些話,我只說一遍。”
蘇十月淚眼汪汪地看着他,屏氣凝神,深怕聽漏了什麼內容。揪住他衣襟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我承認,你真的不漂亮。或者就像你說的,你長得很普通,很平凡。如果是參加什麼選美比賽,你連進場的資格都沒有。可是,婚姻不是選美比賽,真正重要的也不是容貌,甚至不是聰明才智,而是一顆心。”
顧城的手指,點在蘇十月胸口的位置。
“假設我顧城是個混蛋,心狠手辣,對你也粗暴殘忍,哪怕我長得貌比潘安,哪怕我是世界首富,你恐怕也不會選擇我,對嗎?”
蘇十月點點頭。她又不是傻子,非要找個人來虐待自己。爸爸和姐姐都說過,女人嫁郎,嫁的就是一份真心。
“反過來也是一樣。如果你是一個貪慕榮華富貴、滿腹心計、滿腦子齷齪的女人,即便你貌比西施,我也不會多看一眼。說句直白的話,在當今的整容技術下,我想要什麼樣的女人,他們都給我整出來。可是。他們整不出一顆我想要的心。”
顧城再次戳了戳她的胸口。
蘇十月抓住他的手指頭,心裡酸痠軟軟的,鼻子也酸得厲害。“可是——”
“聽我說。”顧城不是個愛傾訴的人,一旦被打斷了,他也許就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欲.望了。所以,他不允許被她打斷。
蘇十月馬上閉嘴,不敢再吭聲,連呼吸都放輕了。
“蘇十月,我經歷過的事情,也許你這輩子都無法想象出來。所以對我來說,容貌、才華甚至於權勢地位,那都不是我想要的。在別人看來,擁有一個青峰集團,就代表着我註定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可事實上,我是一個生活在地獄裡的人。我心裡那個世界,是完全黑暗的,沒有一絲光亮。我做夢都想着有一天,會有一個人闖進我的世界,帶給我一絲光亮。可是我一天一天地等,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直到有一天,我在車子裡,看到一個傻乎乎的女孩子對着我的車窗做鬼臉。她真的不漂亮,但是,她有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我覺得那特別像一片海,而我是一個渾身沾滿了髒污的人,我只想就
那麼縱身跳進那邊海里去。所以,我不顧那片海願不願意接納我,就毫不猶豫地把她據爲己有。因爲,我想一輩子泡在裡面,洗去我這一身的污垢。”
蘇十月已經完全說不出來,聲音已經哽咽,甚至逸出了一聲抽泣。她想搖頭否認他的說話,可是他捧住她的臉,讓她動彈不得。
“蘇十月,世人或許都認爲你配不上我。不,準確地說,他們是覺得你配不上青峰集團總裁夫人的位置,配不上我所擁有的財富。但我很清楚,是我高攀了你。”
他纔是那個怕她會轉身離去的人!他怕她有一天看清了他的污黑,然後毫不猶豫地放手!
蘇十月淚流滿面,終於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她之所以懷疑顧城跟蘇半夏的死有關,其中也有自卑的原因。她覺得自己配不上顧城,所以顧城對她這麼好,或許是有所圖,或許是因爲他要彌補什麼。
可現在,顧城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對她好,只是因爲他喜歡她!他也會害怕,害怕有一天她會離開!她知道,害怕是因爲在乎!
顧城將她的臉按回胸膛,低頭親吻着她的髮絲,一遍又一遍。他已經說得夠多了,所以不再開口。
蘇十月哭了好一會兒,眼淚把他的衣襟都給染溼了。好不容易平復了情緒,她卻還躲在他懷裡,不願意擡起頭來。
顧城用力地揉着她的長髮,也不勉強她。這個女人很笨,很敏感。她必須自己想清楚了,問題才能解決。他雖然是她的枕邊人,可也只點撥,而不能替代她做決定。
許久之後,蘇十月慢慢地從顧城懷裡站直身體。因爲剛纔丟臉的表現,她壓根不敢看他,於是轉身撒腿就跑。“我回去洗澡。”
顧城愣了一下,卻沒有追上去。她需要冷靜,那他就給她一點時間。有的時候,是不能趁熱打鐵的。
他在花園裡待了將近二十分鐘,才慢慢地走進別墅。走到臥室門口,蘇十月已經洗好澡了,正在站落地窗前吹冷風。
聽到關門的聲音,蘇十月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她又紅着臉轉回去,視線放空地“看着”遠處。
蘇十月屏住呼吸,感受着他越來越近,然後她的腰被他抱住了。她想說點什麼,可是張張嘴,又發不出聲音。她的心情還是亂的,腦子也還不夠清醒。爲了避免說錯話,還是沉默爲好。
顧城似乎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只是靜靜地抱着她。然後,他的呼吸突然變得有些急促,開始動手剝她的褲子。
蘇十月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掙扎起來。
顧城一把將她按在玻璃窗上,強勢地剝光了她的下半部分。
當彼此融糾纏在一起的時候,蘇十月羞紅了臉凝望夜空,眼神迷濛,腦子也徹底漿糊了。
明月星辰爲證,他們此生爲伴。
……
蘇十月被顧城折騰得很累,可夜裡還是做夢了。她夢到姐姐跟顧城在一起,夢到顧城派人殺了姐姐。
從噩夢裡驚醒之後,蘇十月趴在顧城的懷裡,久久不願意動一下。倒是沒有哭,只是身體一直顫抖得厲害。
平靜下來之後,蘇十月背貼着顧城的胸膛,蜷縮在顧城的懷裡。她再沒有了睡意,就這麼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失了神。
姐姐,我可不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裝傻充愣,就這麼跟他過一輩子?因爲,我真的不願意失去他!我真的很想可以幸福!
閉上眼睛,蘇十月眼角滲出一滴眼淚。她努力地控制好呼吸,不讓顧城知道她醒着,更不讓他知道她在哭。
其實,顧城根本沒有睡着。她的氣息變了,他一下子就發現了。終於,他把這個笨女人的身體轉了過來,低頭吻她的眼淚。“哭什麼?”
蘇十月不回答,雙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胸腔。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愛,但她知道,她想跟他一輩子在一起!
顧城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亂了。”
“你會一輩子對我好的,對不對?”許久之後,蘇十月從他胸膛裡悶悶的吐出一句話。
顧城耳力好,居然一下子聽明白了。他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又揉了揉她的腦袋。“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一輩子對你好,還能對誰好?你醜是醜了點,可我就看你順眼,還能怎麼樣?只能委屈自己跟你過一輩子了!”
蘇十月破涕爲笑,掄起小拳頭打他。這種開玩笑似的口吻,反倒更能讓她心安。
“別再哭。否則,我把你從窗口那丟下去,讓你到湖裡去清醒清醒。”依舊是兇巴巴的語氣,但給她擦眼淚的動作很溫柔。
愛在心頭口難開的男人。
蘇十月撅撅嘴,然後在他胸口那啃了一口,留下一個清楚的牙印。“讓你再兇,我咬死你!”
後來,快要睡着的時候,蘇十月突然想起什麼,於是咕噥了一句。“你那個朋友把閃電借去那麼久,什麼時候才能還回來。”
前段日子,顧城有個很重要的朋友把閃電給借用了,到現在還沒有物歸原主的意思。
顧城挑了挑眉,又摸了摸她的腦袋。“睡吧。”
第二天,蘇十月是被什麼溼噠噠的東西給舔醒的,耳邊還有蘇思念鴨子似的叫聲。
蘇十月被嚇得一個激靈,馬上睜開眼睛。待看清面前的龐然大物時,一下子就笑了起來。伸手捧住閃電的腦袋,湊上去蹭了蹭。“閃電,你可算回來了。”
閃電發出一聲狼吼,然後眯起眼睛,像是極爲享受蘇十月的撫摸。
蘇十月吃吃地笑了起來,打趣說:“閃電,你這個樣子,哪裡像一匹狼?你分明就是一條大狗嘛!啊哇——”
話剛說完,蘇十月就被閃電撲倒在牀上。那顆大腦袋在她身上一通亂拱,嚇得她又是尖叫又是大笑。
蘇思念看到他們在玩遊戲,也跟着嘎嘎地樂。小爪子還興奮地去摸閃電的白毛,小嘴兒咧得大大的。
一時間,臥室裡熱熱鬧鬧的,像是一個充滿歡笑的樂園。
顧城斜斜地倚在門框上,一邊漫不經心地扣着袖釦,一邊勾着一抹弧度觀看牀上的戰況。這一大一小一寵,湊在一起準能HIGH翻天,誰也攔不住。
不過,看着閃電那種蠢萌的動作,顧城有些頭疼地摸了摸額角。他真有些擔心,閃電會不會被這對活寶母女給改造成一條薩摩耶?要真是那樣,閃電還是他想要的寵物嗎?
顧城看了看牀上那一團,最終還是決定,再忍忍吧。
---題外話---好吧,把閃電拉出來遛一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