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然還從來沒有被這麼多虛僞的人包圍住。當初一個斯蒂夫就夠她受的了。現在她要同時應對這麼多的僞君子,着實有些力不從心。才坐了一會兒,她就感覺到胸悶頭痛,苦不堪言。一不留神,湯水濺到了身上,她慌忙拎着裙子從包廂逃了出來。
林浩然很是抱歉地對大家笑了笑,輕描淡寫地掩蓋住她的慌亂與厭惡。
在洗手間擦拭了半天,裙上的那塊污漬卻依然頑強地留在上面,並且還有擴大的趨勢。真是人倒楣的時候,幹什麼都不順!算了,就這樣了吧!
顧安然沒精打采地走出洗手間,迎面一個男人正從男洗手間出來。
“安然……?”男人稍一遲疑,然後準確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這把聲音……是真的嗎?!
她的心咯噔一下,猛然擡起頭,四目相接,她看到了寧正熙的臉。
“正熙?……”顧安然又驚又喜,情不自禁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雙眼深深望進他的眸子裡,激動地說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寧正熙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我和我父母在那邊的包廂吃飯呢……”
二人緊緊相擁,好像生怕自己一眨眼,對方就會像夢一樣消失於眼前。
其實他們分開不過一天之隔,可那種感覺卻像分別了十年。一天不見,在對方眼裡,他們都憔悴了許多,彼此心中的憐愛不禁油然而生。
“你……”兩人同時發話,又同時打住。他們都想讓對方先說出他們最想聽到的那句話,卻被對方識破,不由一齊輕輕笑起來。
寧正熙頓了頓,說:“你今天真漂亮。”
顧安然佯裝生氣地嘟囔道:“難道我以前都不漂亮的嗎!”
聽她似乎又恢復了之前的刁蠻與活力,寧正熙很是安慰,又怕她真的生氣,急忙解釋道:“不是,我之前從來沒見過你穿得這麼隆重,剛纔
差一點認不出了。”
那頭長髮已被她隨意挽成了髮髻,鬆鬆跨跨地窩在腦後,非但不顯慵懶,配着這條長裙,倒更顯貴氣十足。無論如何,他都難以把眼前的女人同黑社會老大的女兒這個身份聯繫在一起。
顧安然眼中已泛起了點點淚光,濡溼的雙眸如一汪清潭,散發出誘人的光澤。寧正熙忍不住俯下頭去想要將她吻住。
就在雙脣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刻,她躲開了。
“不……”她恍然驚醒般喃喃着退後,“我……我必須回去了……他現在就在這裡……”
“他?”寧正熙劍眉一挑,“林浩然嗎?你這麼快就和他在一起了?”
顧安然當然聽得出這弦外之音,臉色立即沉了下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寧正熙憋了一肚子委屈。她不是說要找出她父親逼她結婚的真相嗎!她爲什麼不回家去和父親好好談談?他在這邊爲着這個女人牽腸掛肚,而她卻打扮得花枝招展,沒事人一樣陪着那個她不愛的男人出入豪華酒店。共進晚餐之後,就該共度良宵了吧!
一想到這裡,他的心就像架在燒烤架上飽受煎熬。他囁嚅着雙脣,沒敢把這番心理活動用語言表達出來。
但她似乎已然看穿他的心思,喉中哽咽着,一個深呼吸後,她才說道:“不管怎麼樣,林浩然現在是我的丈夫,在沒有拿到分居協議書之前,我必須和他在一起。”
“丈夫?”寧正熙激動地大叫起來,“你不是從婚禮上逃走了麼!”
“你怎麼還不明白?”顧安然也急了,“我跟你不一樣!你逃的不過是訂婚晚宴,而我逃的是婚禮現場!就算我和林浩然沒有在神甫面前發過誓言,但我們已經簽下婚書了!在法律上,他就是我的丈夫!”
原來事情並非他想像的那樣簡單。
就算他有辦法救出她的哥哥,她和林浩然的婚姻關係卻不是那麼容易解除的。
不等
他再發話,顧安然急急地道:“我要回去了。我出來的太久,他會生疑的。”
他的眼中露出一絲異樣。
但她已經沒有時間再去猜度他的心了。她慌不迭轉身回頭,卻驀然發現,林浩然正站在她前面大概十來步的地方,一雙眼陰鷙沉鬱,死死盯着寧正熙,就像發現了獵物的鷹。
寧正熙面無懼色,直直回望住他,氣定神閒,目空一切,那架勢,分明沒有把他放在眼中。
林浩然向顧安然伸出一隻胳膊。這無聲的威脅讓她幾乎毫無反抗能力,只懂乖乖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低眉順眼立在他身邊,不敢再看寧正熙一眼。
對於她的合作,林浩然表示很滿意。他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寧少爺,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寧正熙卻將雙臂抱在了胸前,不以爲然地哼了一聲,回敬道:“這個世界太小了。又或者說,你我緣分未盡。”
“是嗎?”林浩然極力剋制着自己情緒,故意當着他的面使勁擁了擁顧安然的肩,拿捏着腔調說道,“不過你跟她的緣分已經盡了。”說着,拉了顧安然就要往回走。
寧正熙的聲音從身後追來:“林浩然,你死纏着一個根本不愛你的女人,有意思嗎?”
顧安然的心猛地一跳,緊繃的神經扯得後腦勺一陣劇痛,痛感迅速蔓延至整個腦袋,她只覺像有兩把小錘子重重地敲擊着太陽穴,那力度,似乎是不把她的腦袋敲碎誓不罷休。
拜託你放聰明點行不行?這裡是林浩然的地盤,你收斂一點會死啊!難道還要我再扇你一次耳光你才能搞清楚形勢嗎!
她正要轉身上前喝斥,腳還沒邁出去,就被身旁的男人給拽了回來。
林浩然使勁捏了捏她的手,丟給她一個冷竣的眼色,她竟像被冰封住,再也動彈不得了。
只聽到林浩然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說:“有沒有意思,都不關你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