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齊的這個決定,直接導致了顧安然的被抓。儘管他有強大的理由支持着他的行爲,可當他眼睜睜看到顧安然被帶走,卻又心如刀絞。想不到他頭一次出賣的,竟會是他最信任也是最信任他的人。
寧正熙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厲聲喝道:“那是你姑姑啊!就算是個素不相識的女人,看到她要被迫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你也會想要幫她一把的是不是?!你姑姑好不容易纔逃出來,她本來可以和我遠走高飛的!可你來接她,她明知有去無回都要跟你走,就是爲了維護你!她這麼對你,你又是怎麼對她的?!你簡直不是人!”
憤怒之下,他將顧家齊狠狠推到一邊,顧家齊退後幾步,重重撞到了牆上,卻像木頭人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寧正熙喘着粗氣,直恨得牙癢癢。揍他一頓很容易,但事已至此,就算把他打死也無濟於事;更何況,他還需要他的幫助。
他上前將顧家齊拎起來,家齊卻像一灘爛泥,才拖起來,又沿着牆壁滑下去,垂頭喪氣地,好像失了魂一樣。
“你給我起來!”寧正熙大喝一聲,再次將他拎起來,重重摁在了牆上。
顧家齊滿是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無力地嘟囔道:“你還想怎麼樣……”
他現在才意識到,他最大的悲哀並不在於他出賣了誰,而是顧安然明知被他出賣,卻還要義無返顧地回來成全他。他已是心亂如麻。
如果姑姑知道了他的苦衷,會不會原諒他?但他卻連向她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寧正熙厲聲說道:“你爺爺派了這麼多人來找安然,肯定還會強迫她去嫁給那個男人的!我絕不能眼睜睜看着我愛的女人嫁給別人,更何況還是一個連她都不喜歡的男人!”
“嗤……”顧家齊推開他的手,仰天長嘆,“你也就說說罷了!你要真有這本事,剛纔怎麼沒留住她?”
寧正熙壓低聲音道:“中國有句老話,叫‘好漢不吃眼前虧’,你懂不懂?”
顧家齊斥道:“懦夫才需要這句話替自己開解!”
寧正熙冷冷道:“隨你怎麼說好了。就算我再懦弱,也不會拿一個女人的終生幸福換取自己的自由!
”
眼看話不投機,他不想再在這小子身上浪費時間了。他用着生平最輕蔑的眼神狠狠瞪了顧家齊一眼,拉開大門,揚長而去。
身後傳來顧家齊的追問:“你要去哪兒?”
寧正熙頭也不回地說:“我要去把安然救出來!”
“你瘋啦?!把我爺爺惹火了,你會沒命的!”顧家齊跟着追了出來。
“就算是死,也比什麼都不做要好!”說出這句話來,寧正熙只覺熱血沸騰,感覺自己就像個身負盛名的俠客,正踏上接受挑戰的征途,明知毫無勝算,卻仍要做最後一搏。
好悲壯啊……
他提住氣,鑽進那輛買來的二手車裡,一路狂奔,當他追到剛進到小鎮的那座公路橋時,眼前的一幕讓他徹底傻眼了。
五輛小汽車橫七豎八地趴在路邊,之前包圍他們的那二十多名保鏢,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有的抱着頭,有的抱着腿,哼哼唧唧,樣子十分痛苦。
寧正熙從車裡衝出來,順手撲到一個保鏢的身邊,托起他的頭,大聲問:“安然呢?!你們小姐呢?!”
那保鏢正是石忠。他被什麼銳器打中了額頭,鮮血淌下來糊住了半邊眼睛,樣子猙獰可怖。他咬着牙,忍着痛,斷斷續續地說道:“小姐被……被人劫走了!”說着,他翻着白眼就要往後倒。
“什麼人?是什麼人劫走了你們小姐?!”
寧正熙死死掐住他的人中,他方纔緩過勁來,說:“我……我也不知道……”
等了半天等來這句廢話,寧正熙很是失望。他放下石忠,說:“我幫你們叫救護車吧!”說着,掏出手機剛要撥號,卻被石忠攔了下來。
“別打電話……”石忠艱難地說,“我們知道該怎麼辦……千萬別驚動警察……”
“你們小姐被人劫走了!難道還不應該報警嗎?”寧正熙不解地嚷了起來。
石忠緊蹙着眉,卻不知該怎麼跟他解釋。他們非法攜帶槍支入境,要是驚動了警察,那麻煩就大了。
那一瞬間,寧正熙好像明白了什麼。他收起電話,將石忠扶起來靠在車門上,說:“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你總該知道吧?”
石忠喘着氣說:“這個鎮子,進出都是這條路,但出去了之後岔路很多,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去哪兒……”
寧正熙緊抿着雙脣,脣角現出飽滿而有力的肌羣,在這幽暗的夜裡看來,更顯剛毅。他沒有再說什麼,徑自上了車。
石忠掙扎着爬起來,問:“你要去哪兒?”
寧正熙說:“找安然。”
石忠說:“我跟你一起去!”
寧正熙緊繃的面龐突然釋放成一絲嘲笑:“不必了!”
石忠倒也有自知之明,沉吟片刻,說:“他們只有兩個人,但是那兩個人身手敏捷,像是受過特殊訓練的,又是偷襲,我們纔會着了他們的道……你要是真的發現了小姐的行蹤,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一定要先同我聯繫再說。不然我怕你不但救不了小姐,還會害了她!”
“我明白。”寧正熙略一點頭,“他們開的什麼車你總看清了吧?”
“是一輛大衆SUV,黑色的。”石忠敲了敲腦門,“我只記住了這麼多,車牌,實在是看不清……好像,最後兩個數字是,25。”
“行,我知道了。”寧正熙伸出手來,“你的手機號給我!”
石忠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交到他手中,他也沒來得及細看,便匆匆塞進了口袋,駕着車向着南邊飛馳而去。
黑色大衆SUV,這種車在這種公路上比比皆是,找起來真的很有難度啊!
寧正熙睜大眼睛,密切注視着前方的動向,緊張得手心直冒汗。那兩個人以一對十,不但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還順利帶走了顧安然,看來他們找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說不定,他們一直就跟在忠叔的後面,只等着上演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好戲呢。
他記得來的時候,起碼是離小鎮還有兩個多小時的路程開始,就是一條路直通北方,兩旁都沒有什麼岔路口。這也就意味着,只要他現在加快速度,完全有可能追得上他們。
想到這裡,他不由加大油門。車身發出吭吭的響聲,顯然已臨近這輛車的承受底線。但他已顧不上那麼多了。現在,對他來說,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找到顧安然;其餘的一切,都是虛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