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彎腰仔細的在園子裡摘草藥,只當陶芝是空氣。
莫晚穿着一條藍色的吊帶長裙,本就皮膚白皙的她在陽光之下更襯得輪廓柔和,氣質高雅大方,美得不可方物。
相比之下陶芝的粉嫩短裙,只顯得像是鄰家妹妹。
氣質上就輸了一大截。
一絲嫉妒在陶芝心頭緩緩蔓延,想起來時母親說蘇凝的養女結了婚,她冷聲嗤笑:“聽說你結了婚,怎麼都不請請我們這些老同學?不會一個大學就忘了高中的老同學吧?還是檔次太低,怕丟人啊?”
莫晚擡頭淡淡的瞥了陶芝一眼——我是怕你去不起。
見莫晚不說話,陶芝只當自己猜對了,捂着脣嬌笑:“也是,什麼樣的人就配什麼樣的貨,就你這種,配的也只能是低端貨。”
宮盛峻下樓沒看見蘇凝也沒看見莫晚,卻聽見屋外傳來幾聲嬌笑。
剛走出去耳邊就傳來陶芝的話,側目看着陶芝,他的眸子驀然比往常更冷了幾分。
轉頭看莫晚,後者絲毫不在意陶芝說的話,自顧的仔細採藥,一絲理她的意思也沒有。
蹙了蹙眉心,她不介意,可不代表他也不介意。
宮盛峻走到園前,打開柵欄走了進去。
瞥見男人,莫晚這才直起腰,將藥籃子遞給他:“有些藥我認不出來。”
接過遞來的藥籃子,男人的指尖覆上她的,溫溫的:“恩,我來。”
聲音冰冷,但聲線十分好聽。
宮盛峻走出來時,陶芝的餘光瞥見一道黑影,下意識的轉過頭,男人無瑕的側臉落入眸中,瞬息奪去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震驚的望着宮盛峻,金光閃爍下俊美得像神祗,舉手投足間滿是優雅的氣質,渾身上下散發的貴族氣息以及渾然天成的王者風範,無一不是致命的誘惑。
她從沒有見過如此完美的男人。
莫晚側頭無意間看見陶芝滿布癡迷的臉,一直以來沒有理會過她的臉上終於閃過一抹嘲諷。
陶芝一下子被莫晚的嘲諷驚醒,垂頭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小心翼翼的瞥向宮盛峻,眸底瀰漫嬌羞。
最討厭曬太陽的女人,不由自主朝正在藥園裡採藥的男人走去,站在柵欄前,紅着臉道:“你好。”
陽光之下,容易臉紅的女人,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莫晚饒有興致的看着,心下“漬漬”搖頭,可惜了。
這要換成別的男人,估計會是一段美好愛情的開始。
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男人理她,陶芝心想是不是自己說的太小聲了,可是又覺得說太大聲有損形象。
於是伸手就去打開柵欄。
爲了保留完美的淑女氣質,陶芝開得有些慢。
明明,男人可以在這個時候喝止她,但他偏偏等到她前腳已經踏進了園子裡才忽然悠悠的冷着臉道:“出去。”
莫晚看在眼裡,一下子明白宮盛峻在整她。
可他跟她,明明無冤無仇。
難道,他們以前認識?可看樣子好像不是啊。
不管是不是了,笑完再說。
男人的話音剛落,一直伏在地上沒有動靜的護衛犬猛地一躍而起,高大凶猛的身影撲向陌生的侵入者。
陶芝被嚇了一跳,驚聲尖叫:“啊!”
莫晚看着被嚇得不輕,什麼淑女形象統統見鬼的陶芝狼狽的衝出藥園,笑得幾乎岔氣。
聽見莫晚的笑聲,陶芝回身發現那條羅威納犬並沒有追出來,它的脖子上正掛着一條紅色的項圈。
她這才停下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儼然被嚇得不輕。她怒瞪着笑得沒有一點形象的莫晚,不敢去看宮盛峻。
好一會兒,她束手束腳的整理完形象才偷偷去看男人的臉,發現後者壓根就沒有注意他,仍繼續採着藥。
見狀她怒瞪向那條還兇巴巴的瞪着她的的羅威納犬,雙手緊握成拳。
不久,宮盛峻見藥採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對還止不住笑意的莫晚道:“採完了。”
“哦!”說罷,莫晚起身走出園子,出去時故意伸手揉了揉那條狗的頭,不比對陶芝的凶神惡煞,那條狗乖得像只貓,閉眼似乎十分享受莫晚的揉捏,搖尾乞憐。
陶芝見狀更是氣得跺腳,那條該死的狗!
宮盛峻走在莫晚身側,看都不看陶芝一眼,出了藥園徑直朝廳堂走去。
後者急了,大步衝向宮盛峻。
她不知道自己的左腳在被狗嚇到逃跑時不小心割到柵欄的鐵絲,出現了兩道鮮紅的血跡,割到時因太過驚懼不覺得疼,跑起來才覺得左腳隱隱作疼。
身爲千金又嬌生慣養的,一疼就受不了,左腳失去重心整個人朝前摔去,筆直的摔在宮盛峻面前。
莫晚一直知道這人心狠,卻不想心狠到這個地步。
對於陶芝不知是不是投懷送抱的摔倒,他直接停下腳步,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摔了個狗吃屎。
“砰”的一聲悶響,莫晚看着都覺得疼。
沒來得及起來,蘇凝和陶夫人雙雙從廳堂裡走了出來,看見陶芝摔在宮盛峻面前,一旁的莫晚目瞪口呆兩人皆是一頓愕然。
陶夫人皺眉沉聲道:“陶芝,你在幹嘛?”
陶芝霎時紅了眼眶,擡頭看着自己母親。
“還不起來!”
聞言陶芝正要從地上爬起來,就聽蘇凝道:“晚晚,你怎麼回事?”
知道蘇凝的意思,莫晚伸手就要去扶陶芝,雙手被宮盛峻攔下來的同時就聽陶芝怒道:“誰要她扶!”
話音剛落就看見宮盛峻攔着莫晚似要扶她的手,面上頓時一熱,扭頭就見母親陰沉的臉和蘇凝尷尬的笑。
“陶芝,給蘇醫生道歉!”
陶芝低垂下頭,本來就摔得狗吃屎,而且左腳還在隱隱作痛,現在還要給人道歉,怨氣頗重,蘇凝在她的話還沒出口前道:“沒那麼嚴重,不用道歉。”
佈滿皺紋的臉上掛着和藹的笑,瞥見陶芝左腳幾絲鮮紅的血漬,驚道:“陶小姐這是怎麼了?”
看見自己腳上的傷,陶芝亦是一驚,下意識望向藥園,眼眶頓時一紅:“被藥園的柵欄割傷的。”
蘇凝這回連宮盛峻也責怪了,面上似有怒色:“你們倆口子怎麼回事!陶小姐怎麼會被藥園的柵欄割傷?”
宮盛峻冷着臉:“她打開了柵欄,獵威不肯。”
說罷所有人的視線齊齊轉向那條獵犬,像是察覺到了視線,獵威朝這邊望來,見所有人都盯着它,似是無辜的搖了搖尾巴。
陶芝卻是被蘇凝的話驚得愣在原地,她難以置信的在莫晚和宮盛峻之間看來看去。
蘇凝見此明白了過來,略有抱歉的對陶芝道:“家犬對不熟的人又很強的警覺性,嚇着陶小姐,我很抱歉。”
陶芝微愣,仍是沒有反應過來,視線似是膠在了宮盛峻身上。
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是莫晚的老公?她剛剛口中的低端貨。
陶夫人見自己女兒難以置信的盯着宮盛峻,輕聲道:“芝兒。”
陶芝這纔回過神來,蘇凝不動聲色的皺了一下眉,再次重複了一遍剛剛的意思,沒想到陶芝火氣卻霎時“騰”的冒了起來,說一句“對不起”就了事?
她怒目圓睜,衝蘇凝大吼:“道歉有用嗎?我的腳……”
“啪!”
清脆的響聲在空曠的院子裡顯得格外響亮,陶芝的臉被重重甩向一邊,不可思議的瞪着雙眼。
陶夫人滿臉厲色,沉聲道:“沒大沒小的臭丫頭!”
宮盛峻盯着陶芝的眸子冷得沒有一絲人性的溫度,他牽着莫晚的手,將原本隱隱要發怒的莫晚拉在身後。
蘇凝顯然被陶夫人的怒氣嚇了一跳:“陶夫人……”
“還不快給蘇醫生道歉!”
聞言陶芝更覺不可思議,用力剁了一下右腳:“媽!”
側目卻是瞪了莫晚一眼,轉身就衝了出去。
蘇凝微驚:“她的腳傷還沒處理!”
陶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盯着陶芝跑掉的身影,轉身歉疚的對蘇凝道:“蘇醫生真是抱歉,我替芝兒跟您道歉,這丫頭從小被慣壞了,越來越沒大沒小,現在不能再慣着了!回去還得好好教訓教訓她!”
“陶夫人真是言重了,但她的腳受了傷,還是趕緊帶回來處理一下傷口!”
陶夫人卻搖頭:“她的腳只是一點點細痕,根本不礙事,承蒙蘇醫生照顧,我這先回去了。”
蘇凝微微皺眉,見陶夫人執意要走,於是道:“那陶夫人路上小心,回去記得第一時間給陶小姐處理傷口!”
點了點頭,陶夫人坐進車裡,和蘇凝揮手告別,臨別的最後一眼小心翼翼的落在宮盛峻身上,見男人眸子深不見底,心跳沒由來慢了一拍,渾身發冷。
見陶夫人的車消息在可見範圍內,蘇凝回身看着莫晚:“說吧,怎麼回事。”
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解釋了一通,蘇凝搖頭:“這陶家估計得毀在這個女兒手裡。”
不知天高地厚。
莫晚挽住蘇凝的手,扯開嘴角笑得張揚:“理她做什麼!陶家毀不毀是她們造化,晚飯時間都快到了,我們該做飯了!”
伸手點了點小女人的鼻子,蘇凝笑得寵溺:“你呀你!”
宮盛峻站在二人身後,眸中噙着絲絲柔和的笑意。
車子開沒多遠就看見一道身影狼狽的蹲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唐秋打開車門,沒好氣道:“只知道哭哭哭,還不快上車!”
陶芝探出埋在膝間的頭,吸了吸鼻子瞪了唐秋一眼才起身鑽進車子裡:“媽!你剛剛爲什麼打我!我的腳現在還流着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