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不告訴楊浩今晚的事。
我搖頭道:“沒事,只是擔心米嘉而已。”
楊浩嘆氣道:“這次從雲南回來,我發現你變了很多,脾氣變得更躁了,而且很多事都不願意跟我們說。”
我滿心愧疚,站起來回道:“浩哥,現在我還不能說,因爲還不是時候。”
楊浩無奈地笑道:“你小子也學得神神秘秘的。”
看他失望的樣子,我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可我也沒辦法,因爲我覺得如果我帶其他人去的話,鏡子說不定就不會現身了,今晚我必須要從他口中問出點“乾貨”,反正我篤定他是不會傷我的。
“行了,那你先回病房去吧,本來你應該跟着去錄一份口供的,我待會幫你說說,就不用去了。今天時間太晚了,我改天再去看米嘉,留在這裡再看看就回家去,明天有案子上的消息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跟楊浩分開後,我走到醫院外面的小超市,買了些八寶粥,麪包,茶葉蛋之類的東西,我想起柺子抽菸,又讓老闆拿了一包煙。我擔心等會下來時這個小賣部關門了,就又買了一瓶白酒和一包花生米。
抱着這些東西回到病房,我本來打算把白酒放在門口的,沒想到蘇溪正好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看到了我,走到門口來給我開門,我只好硬着頭皮走進去。
蘇溪看到我手中的酒瓶,問我買白酒做什麼,我愣了一下,這才說柺子哥肯定很累,喝點酒可以解乏。
說這話時,我心裡一陣緊張,蘇溪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說:“大半夜的,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沒有說話,徑直走到了病牀邊。柺子的心思都在米嘉身上,並沒注意我手裡的東西,我走過去,把吃的都放在桌上,把花生米揣進了褲包裡,再把白酒放在了牀下。
柺子問我,楊浩是不是也來了?我估計是楊浩給他打了電話,就把流產室的兇案給他講了一遍,柺子聽完皺眉道:“這個劉鐵根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人流室裡怨氣重,我看這個案子不簡單。你也別在這兒陪着了,雖然這裡是不是校派出所的轄區,但天下警察是一家,一般人看不見鬼物,你是靈異顧問,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吧。”
我心想這正好給了我離開的機會,就點頭應道:“恩,我坐會就走。”
站在病牀邊,我聞到一股濃烈的香味,不過這回,香味裡腐臭味也重了。這兩天我疲於奔波,都沒空好好看看米嘉。此時,我見着她的臉更瘦了,蘇溪告訴我,米嘉腹部和胸口仍然不斷滲出紅色的體液,護士每三個鐘頭就要幫她擦拭一次。
柺子說,米嘉下午起就開始發燒,打了抗生素也沒有用,身體裡某些部分在壞死,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說到這裡,蘇溪問我去婦產科找怨魂有沒有什麼收穫。我搖頭道:“真是怪了,裡面什麼都沒有,很乾淨。”
值班醫生也說過,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那鬼最多的地方肯定是流產室,因爲那裡是殺人的地方。可我進入流產室之後,只覺得很壓抑,卻是一個小鬼都沒看到。
柺子一聽希望渺茫,嘴角忍不住抽動,顯然是在
壓抑極大的痛苦。
蘇溪想了一個辦法,對我說:“你再去的時候,把小白放出來,也許是小鬼躲起來了,你看不到,可是小白能嗅到。”
我一拍腦門兒,這可是一個好方法,就說:“好,我現在就帶着小白去找!”
說完,我拿起白酒,蘇溪疑惑地看着我,我就說柺子哥肯定也沒心思喝,我拿去小賣部退了算了。蘇溪聽了也沒再問,把乾坤袋取給了我。
我推開病房門走出去,走廊上什麼人都沒有,一片安靜。現在離三點還有一些時間,我乘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找到停車場的管理人員,那人問我做什麼,我說我是警察,跟他了解一下情況,然後把我的證件掏出來給他看,雖然我是編外警察,也就是俗稱的臨時工,不過楊浩還是給我弄了一個“工作證”,看起來與他們正式警察的警官證相差不多。
下午與林輝文停車的時候我就觀察過,這管理員是個老爺子,大半夜的早就昏昏欲睡了,我來跟他了解情況,他就當是聊天了,忙讓我進去,我說我帶了酒,又從包裡拿出花生米,老爺子臉上馬上就浮起了笑容,忙着從櫃子裡翻出了兩個紙杯子,我心想這酒還真是買對了,倒上酒,拆開裝花生米的袋子,我倆就邊喝邊聊了起來。
閒聊了一陣,我指着監控問他,今天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人過來?
老爺子說:“不是我誇,甭管這停車場一天進進出出多少人,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您要打聽什麼人?”
我心說,我要是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我就不來問你了。
看我一愣,老爺子又說道:“要說怪人,今天還真有那麼一個。這人開的是一輛寶馬,一個大老爺們兒,開車的時候一直在自言自語,像是在跟小孩子說話,什麼帶你去玩兒啊之類的。”
我一聽,心想,這人和林輝文還真有些像,他們開的都是寶馬,都挺疼自己孩子的。
老爺子不知道我心裡的想法,繼續說道:“可你知道哪兒怪麼?這人車裡哪裡有什麼孩子啊?他一邊說還一邊扭頭往後面看,像是真的在和後面的孩子說話似得,我看這人八成是神經有問題,你是警察,你說說看,他的駕照是怎麼批下來的?”
聽了這話,我心裡“咯噔”一下,這人該不會真是林輝文吧,我忙問老爺子,是不是一個笑嘻嘻的胖子,看起來很有錢?老爺子說,可不是麼,問我是不是也瞧見了。
我只有敷衍着說下午的確在街上碰見過這樣一人,只是不知道和他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聊了一會兒,我一直盯着監控看,白酒喝了大半瓶,老爺子就說不能再喝了,不然沒法工作。這時,他才問我是不是上面出什麼事了?剛纔有幾輛警車開進了停車場。
我說了劉鐵根的事情,只是血手印和血腳印的細節沒有說,本來沒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消息的,沒想到我一說完,老爺子一拍大腿,忍不住道:“該!”
這是怎麼回事?值班醫生說劉鐵根是好人,怎麼老爺子好像很盼着他死似的?
“你是不知道,這種人死了活該。廣東那邊有一道菜,據說很滋補,叫嬰兒湯,你聽說過沒有?”
我搖頭,不過聽
這名字就夠噁心的了,嬰兒湯聽起來像是拿小孩子做似的。
“就是小孩子做的湯。”老爺子的話像道閃電一樣劈過我的腦海,我張大嘴,胃裡一陣翻騰。
“吃活人?這是犯罪!”
“也不算活人,就是一些難產死的,早夭的小孩子。我不敢肯定劉鐵根是不是幹過這事,不過八九不離十,有好幾次我都看到他拎着裝難產兒屍體的袋子,直接遞到了一輛粵字牌照的車上……”老爺子說道。
原來只是看到劉鐵根把屍體裝上了不是醫院的車上,並不是親眼看到他吃小孩,我胃裡的翻騰感好多了,不過這事也算比較嚴重了,我問老爺子怎麼沒有出聲阻止。
老爺子乾笑了兩聲:“我一把年紀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晚也是喝多了一些,又見你是警察,纔講出來的。”
他也有他的難處,我沒有怪老爺子,這時,我瞟到顯示器上的時間,馬上就到三點了,可是監控裡顯示,什麼人都沒有出現,我不免擔心起來,難道鏡子知道我會在監控前等着,所以不送東西來了?
突然,停車場的燈光閃了一下,老爺子說是因爲電壓不對,常有的事。可是燈亮起來之後,他卻“咦”了一聲。
我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值班室裡的兩臺監控電腦上,一共有十二個監視窗口,也就是說,外面有十二個監視器,可是現在有六個監視器完全黑掉了。
我再一看時間,三點整,我的心砰砰直跳,他來了。
老爺子要出去看看,我沒有同意,老爺子以爲我膽小,便道:“這有什麼怕的,這世上要是有鬼,地府都住不下了。”我擔心他會出意外,就讓他在這兒看着監控屏,我去那邊看看。
跟老爺子問清了那六個監視器的位置,我就出去了,走到外面,我才發現那六個黑掉的監視器的區域,燈光也熄了,看來是這一片的閘被斷掉了。
對方不把整個停車場的電都斷掉,可能是怕太引人注意了。
不過剛纔在值班室裡,我雖是在和老大爺閒聊,可眼睛不時盯着監控,根本沒看到什麼人下電梯,更沒有看到有人開車進入停車場。
難道是這個人一直在停車場呆着?該死,我早該想到鏡子不會那麼大意,現在要知道鏡子是誰,只有兩個辦法,要麼我今晚當場把他逮住,要麼明天慢慢查監控,不過,從他斷掉六個監控器的做法來看,我估計查監控不會有什麼結果。
停車場裡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漆黑一片中,我打開手機手電筒,摸索着前行。
忽然,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我的腳邊跑了過去,我忙擡頭跟過去看,只見前方不遠處,躺着一個人,可是體形看起來,絕對是成人的身材,剛纔那個小孩子哪裡去了?
嗡……
我的手機震動,是一條短信進來了,我忙打開一看,果然是鏡子發來的。
“你很準時,我爲你準備了一份厚禮,待會兒還有一份。”
我飛快回道:“什麼厚禮?”
“就在你眼前。”
看到他這條回覆,我失了魂一樣跑上去,待看清地上那人的臉,我一下跌坐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