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我慌了,讓陳醫生幫我看看我後脖子到底怎麼了?怎麼會有鱗片。
這個時候,剛好到了地方,車子停了下來。
陳醫生盯着我的後脖子看了一會兒,然後從包裡拿了個小瓶出來,弄了些東西在手上,往我脖子上一抹。
這東西抹上去很清涼,我一下子覺得不癢了,我問他這是什麼。
陳醫生把瓶子遞給我看:“風油精,你脖子後被蚊子咬了個大包。”
“沒有鱗片?”我問。
陳醫生疑惑地問:“什麼鱗片?”
我搖了搖頭,反問道:“你怎麼隨時帶着風油精啊?”
“有時工作累了,抹點風油精在太陽穴上,可以提神醒腦。”
我沒再說什麼,我們三人下了車。下車後,柺子多給了出租司機一百元,讓他在這兒等我們一會兒,這一帶打車不好打,出租師傅看到柺子出手這麼大方,眼神裡流露出笑意,不過臉上卻裝成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讓我們快點兒,他可不會等太久。
柺子並不是大手大腳的人,他見我不解,說道:“一會兒我想直接把師傅請去醫院,早些給嘉兒瞅瞅。”
我們現在已經出了市區,出租車停在一棟二層居民樓外。郊區到處都是這種自建的小二層,不過大多數人家的房子都土灰土灰的,並不好看。
不過這一棟不一樣了,不但裝修氣派,還有一個小院子。
陳醫生告訴我們,這個降頭師傅,還是他十來年前認識的。當年這降頭師流落到本城,經常在醫院外的一條街上要錢,許多人都覺得他是騙子,陳醫生心地善良,不時施捨他,後來這降頭師也不知道哪裡弄了本金開始做生意,生意越來越好,沒幾年就混得比陳醫生好多了,不過那人倒也知恩圖報,時而會去拜訪陳醫生。
“他做什麼生意?降頭生意那不是害人麼?”柺子問。
陳醫生說:“哎喲,我的警察同志,他早就不下降頭了。他現在在倒賣佛牌,還有什麼古曼童的,還有一些南洋的小玩意兒,這兩年買這種東西的人很多,據說他賣的東西都很靈,所以生意好得不得了。再說了,你不要這麼看不起他的行當,你女兒的命還要靠他的手段呢。”
柺子雖是臉色有些不好看,還是點了點頭,讓陳醫生不要介意,陳醫生這人挺直爽,擺手說用不着,他不會放在心上。
按響了院子的門鈴後,一箇中年婦女出來給我們開門,我以爲她是這家的女主人,急忙和她打招呼,結果陳醫生說她只是這家的女傭。
我有些尷尬,問女傭她家主人在哪裡,女傭一通比劃,我才知道她是個啞巴,不過她比劃的我一點都沒看懂。好在女傭認識陳醫生,他說了幾句後,女傭就笑着讓開了門,待我們進去後,她又帶我們往裡走去。
院子裡栽種
了許多的花草,還有一個魚池,我真想不到一個街上要錢的人也會有這般雅興。女傭帶着我們走進屋子,屋子裡的佈置也非常講究,地面打掃得很乾淨。在我們那裡,互相串門都是可以穿着自己的鞋子隨便走動的,稍微講究一點的人家,進屋前纔會要求換鞋子。
走到門口,女傭就攔下了我們,然後拿出幾雙鞋子出來讓我們換上,雖說這個要求沒什麼不合理的,只是,我再次將降頭師的前後差別對比起來,覺得蠻可笑的,一個街頭要飯的,以天爲被,以地爲牀,現在卻是如此講衛生,還真是世事難料,只希望這個奇怪的大師有真本事,可以幫到米嘉。
換上鞋子後,女傭帶着我們上二樓,走在樓梯上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陣責罵聲。女傭面帶難色,不往前走了,看這個意思是讓我們等着,樓上的人好像是在罵自己家的孩子,怪孩子把玩具弄得到處都是、不聽話之類的。
我低聲對陳醫生說:“你這這個朋友對自己孩子還真嚴格。”
陳醫生一臉迷惑:“我都不知道,他有孩子了?”
我們說話聲音很低,女傭沒有聽到我們的對話,我一聽陳醫生這麼說,我就想這也太不靠譜了,連人家生孩子了都不知道,這關係估計也並不是多深。
不過蠱本來就是很神秘莫測的東西,除了這個降頭師,我們一時也找不到第二個懂蠱的人了,我仍然對他寄予了厚望。
樓上的罵聲停止之後,女傭繼續帶着我們往上走。來到二樓,我再次吃驚了,我原以爲降頭師這種人住的地方肯定很晦暗的,沒想到屋子裡很明亮很乾淨。
隨後,我看到一個大腹便便滿面油光的胖子走過來,非常熱情地給了陳醫生一個擁抱,我看得又有些迷惑了,看這樣子,二人的確是有些交情的。
一番介紹下來,我得知這個降頭師是福建人,叫林輝文,他早年跟師父出海跑船,學了一些降頭術。在得知柺子的身份後,他解釋說,他從來沒有用降頭害過人,而且早就不做降頭了。看樣子,他對警察還是比較忌憚的,可能因爲他的身份比較特殊。
柺子並沒理會那麼多,誠懇地說:“師傅,這次還請您一定要幫幫我。”
大概的情況,陳醫生事先已經和林輝文說過了。
林輝文的降頭巫術都是跟他師傅學的,在福建沿海一帶,出海的船頭多多少少都會一些降頭術。因爲海上的風險是人預算不到的,人在大海面前太渺小了,說不定哪天就船翻身死,船頭給自己身上的貴重物品都下了降頭,這樣就算他們死了,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別人也不敢撿,而且還可以防止被海盜盯上。
林輝文皺着眉頭道:“蠱術和降頭術還是不一樣的,蠱術中的蠱指的是蟲靈,蠱蟲是一種介於有實體和沒有實體之間的東西,蠱蟲聚則有實體,蠱蟲散則沒有實體。
”
我想起那些在老太婆叫做鬼蠱的鬼影,從山石裡出來的時候,確實是沒有實體的,但是追上來咬我的時候卻像是有了實體,咬着怪疼的,等到被我打散,這東西就又沒有實體,慢慢變淡消失了。
可是金線蛇也是一種蠱,他卻不是由蟲子組成的,我問林輝文這是怎麼回事。
“煉蠱的未必都是蟲,取九物在每年端午時置入甕中,重陽時取出,甕中還剩下的那一個即是蠱。”林輝文回答道。至於米嘉的蠱該怎麼解,他能不能解,都要等他去醫院看過了才知道。
林輝文讓我們等一下,他收拾一下就跟我們一起走,我和柺子先下樓,讓出租車師傅把車調個頭。
不一會兒林輝文就下來了,他看着出租車,對我們說讓出租走吧,他開自己的車。因爲柺子讓司機等了一陣,也就沒拿回那一百元,揮手讓他走了。隨後,我們三人坐上林輝文的車,他車裡也很乾淨,沒有雜物,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有潔癖,怎麼弄得這麼幹淨?
上車之後,可能是林輝文的話讓柺子心裡沒底了,他一直憂心忡忡的。
我故意問林輝文:“大師父,你家裡收拾得那麼幹淨,你老婆肯定很賢惠吧。”
林輝文笑了笑沒有說話,我想這人還挺靦腆的。
到了醫院之後,林輝文停車之前,在急診室門口停下來讓我們先下車,他自己去地下停車場停車。
我說我陪他去,免得一會兒聯繫不上。林輝文的車開入地下停車場後,我想着晚上要過來,就仔細觀察着停車場的地形。
停車場很大,每隔五個車位有一盞小燈,燈光不亮,剛好能照到每一輛車,不過有幾個角落裡很黑,就算藏一個人也不容易被發現,角落處還有幾個大的垃圾桶。
林輝文停下車,奇怪地看着我,我以爲他是要問我爲什麼要盯着停車場看。沒想到他問:“小夥子,你前一段日子去了什麼地方?”
我與他並不熟悉,就沒有把雲南之行告訴他,只是問他怎麼了,他卻忽然伸手過來,摸了一下我的脖子。
這個動作讓我很奇怪,我當時就縮了一下,問他做什麼,他攤開手給我看,我倒吸了口涼氣,他手心竟然又有一片鱗片。
“你沾着髒東西了。”他道。
怎麼又有一片鱗片?我心裡一陣發麻,伸手在自己脖子上又摸了摸,脖子上就這麼大片地方,不至於老是摸漏了吧。
不過他剛纔說是髒東西的時候,我還以爲我又被什麼鬼盯上了呢,看到他手中的鱗片,我才知他的意思是我沾到東西了。
林輝文安慰我道:“你找個地方洗個澡,把這些東西洗掉就行了。”
我想也是,我都好多天沒有洗澡了,可是我看他說話的時候,眼神很閃爍,明顯是有什麼話沒有說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