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我看看你的石頭。”聽完後,蘇溪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我把石頭拿出來,蘇溪放在手上看了會,沒發表什麼意見。我讓她把玉佩拿出來對比一下,蘇溪從懷中拿出她的玉佩,我的目光在石頭和玉佩上游動中,發現兩者的綠色還真有些像,只不過玉佩要更純粹一些,晶瑩剔透,而石頭看着有些混濁。
“你今天就去找大師問問吧,這事涉及到鬼屍衣,不可掉以輕心啊,那東西已經傷了好幾條人命了。”劉勁勸着我說。
我點了點頭,重新把石頭包了起來。本來我想把鬼屍衣一起拿過去讓吳兵看的,想着上次給他說這事時,他並沒在意,我也就放棄了。
蘇溪要考試,劉勁要上班,這次只有我一個人去了文殊院。
我走進院門,往大堂那邊看了一眼,此時大堂裡有不少的香客,他們點燃了香燭與黃紙,跪拜在文殊菩薩寶相前磕頭作揖,看着大堂裡升騰起來的一片煙霧,我一時有些恍惚,眼中的景色也變了變。
我看到文殊菩薩本來祥和的面相突然變得有些猙獰,臉色也黑了許多。我嚇了一跳,定神再看過去時,卻又恢復了正常。
所謂相由心生,我相信菩薩的寶相是不可能變化的,剛纔我看到的情形一定來自於我的心魔。這件事讓我想起了昨晚做的那個噩夢,內心的不安更甚了,我不再停留,直接往後院而去。
吳兵大師的禪房是開着的,我敲門進入,看到大師正盤腿坐於禪臺之上,眼睛睜開着,見到我後,微微點了點頭。
對於我一個人來找他,大師並沒有表現出驚奇,而是問我是不是又有了什麼疑惑。我也不隱瞞,把昨晚發生的事情都講了出來,包括那個噩夢,當然,我沒有說夢中最後一個人是他。
聽我講完,大師遲遲沒有開口,我有些等不及,就說出了我與劉勁的推斷,問他這是不是鏡子使的壞,讓石頭與鬼屍衣產生這種反應。大師聽了,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靈衣玉佩,一陰一陽。玉佩屬陽,靈衣自然就是陰了。世間萬物,都離不開陰陽二字。你雖是經歷了屍祭、魂祭與血祭,卻沒有真正甦醒過來,現在玉佩與靈衣均已現世,你們二人也會慢慢發生一些轉變,這些轉變包括你們自身的轉變,也包括象徵你們身份的靈衣玉
佩的轉變。”吳兵回答我說。
“那石頭並不是靈衣的一部分啊,上面我的名字出現變化是怎麼回事呢?”我繼續問。
“石頭雖不是靈衣,卻也是你的身份之物,它與靈衣上面的氣息遙相呼應。王澤本應也有一枚這樣的石頭,只不過,當年他還沒有開始這一切就已經身亡了。石頭裡的紅色名字發生變化,是因爲它感應到了靈衣的氣息,而在它發生變化的同時,你的心性也在發生變化,所以你纔會做那樣的夢。”
“我的心性發生變化?這也是必然的麼?如此說來,我豈不是會變成一個十分暴戾的人?”我有些緊張地問,同時想起了剛纔在外面看到文殊菩薩相發生變化的事。
“沒錯,這是必然的!不過,你的暴戾到底到達一個什麼程度,取決於蘇溪對你的影響。”
“蘇溪?對了,陰陽相生相剋,她的玉佩應該是與靈衣相剋的,她一定可以化解我心中的戾氣。”我看到了希望。
“雖是如此,但靈衣玉佩,靈衣在前,它具主導地位,希望你的暴戾不要太強,最終傷了蘇溪啊。”說這話時,吳兵看着我,眼中有了些許擔憂。
而他的這話也讓我心中一沉,我真的會變得那樣可怕麼?
我會傷到蘇溪?
我不敢想下去……
“大師,你要幫我!”我擡起頭來盯着吳兵,誠懇地說。
“我?我也是有心無力,更何況……”
“何況什麼?”我馬上問。
吳兵卻是看向了窗外,突然換了一副神色,淡淡地說着:“卿離已經走了好些時日了。”
吳兵突然說出這以一句話,讓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卻也沒有給我解釋的意思,看着窗外發了一會呆,目光收回來時,看着我說:“石頭下面的紅色字跡是用血液所寫,待那細小的血紋爬滿整個石頭之時,也就是你真正甦醒之日,從今天起,你每天上午都過來一趟,我會陸續告訴你一些事情,關於你的,關於蘇家的。”
本來我聽到這話應該高興的,因爲大師終於要給我講一些真正的秘密了,可是,大師的語氣卻讓我莫名地不安,他說剛纔那番話時,我突然有種感覺,感覺到他像是在交待遺言,這個想法讓我心頭很是沉重。
“我可不可以不甦醒?”我遲疑地問了一句,眼中滿是期待。
“不可以,這是你的命。”大師根本沒有考慮就回答了我。
我聽到這話時,卻是感覺到了一絲絕望。我知道自己甦醒後肯定會變得很強大,但是,我更怕自己的那種強大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
那你別告訴我那些事了,就像以前一樣,什麼都不說,聽天由命吧,讓我自生自滅。”我又說道。
我總覺得今天的吳兵有些不一樣,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神態,都有種落寞之意。他讓我以後每天都過來,他會告訴我一些事情,我就想着,是不是等他把該說的都說完後,他就會離開了。
所以,我寧願不聽到那些秘密,不知道那些真相。
“不可以,這是我的命。”大師同樣沒有猶豫。
一個“命”字,定好了所有人的路。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那是我第一次覺得,人在天地宇宙面前,真的是太渺小了。
而到了這個時候,我竟然有些羨慕起王澤來,當年他被向軍殺害,雖是英年早逝,卻也一了百了,不用經歷這些荒誕之事,也不用承受多般的苦楚,算是比我幸運了。
我還有很多的疑問,然而,那一刻,我卻是都不想再問了。吳兵似乎扮演着信使的角色,他必須要慢慢地給我交待一些事情。我想讓這些秘密都藏在他的心中,他一日交待不完,就一日沒能完全上天交予他的任務,也就不能離去。
吳兵似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輕輕搖了搖頭。不過,他也沒再說什麼,揮了揮手,讓我先出去。在我轉身後,他不忘叮囑着我:“記得明天再來。”
我沒有迴應他,心裡想的卻是,我明天偏偏就不來!
結果他下一句話卻堵了我的後路:“有些事情,如果你知道得晚了,只怕你會失去你最在意之人。”
我猛地擡起頭來看着他,此時,大師端坐禪臺,臉上已經恢復了祥和的神色,他從容地看着我,眼中給予了肯定與鼓勵,我思慮再三,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
當我走到文殊院門口時,恰好碰到了志遠,我問他是不是又來找大師的。因爲我已經戳穿了他與大師的關係,他也就沒再瞞我,坦率地承認了,同時問我是不是又遇到了什麼事情,這纔過來找大師解決。
我把昨晚的事以及我與大師的對話都告訴了他,他聽後,臉上也露出了憂慮之色,匆匆向我告別後,就往院裡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與大師接觸這麼些時日,應該也從大師的話裡聽出了些什麼,這才急着去見大師吧。
頭天晚上沒有睡好,回去的路上,我靠在車窗上打了個盹。
我又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穿着一襲黑衣,孑然一人,站於一片廢墟之上,天空中霧靄沉沉,我的神情蕭瑟而肅殺。
在這個夢裡,我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注視着一切,所以我才能看清自己的神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