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林宣已經來韓家七年有餘。一身灰色素衣的她做在窗邊向外看眼神裡卻沒有任何光彩,這一世的自己是不幸的,相對又是幸運的。
“香兒,寒兒,開飯了。”韓雪手裡端着一盤青菜,邊走邊喊着。
一聲叫喊,讓林宣的思緒從回憶里拉回現實。
“來了。”林宣看了一眼窗外,轉身去了前廳。
林宣剛到前廳,就看到韓寒一手一隻雞腿啃的那個香。
韓梁氏手裡拿着碗筷,嗔怒道“就知道吃,你把吃勁拿來讀書,早就向你大哥三哥一樣了”
韓寒嗦了嗦手指道“我就不是讀書的料,還不如把我去私塾錢省下來,給香兒,她腦袋瓜子聰明,比我適合”。
“你這說的什麼話,香兒是女孩子家,哪有女子去私塾的”韓梁氏接話道
“誰說沒有,大哥來信都說了,京都的女子都可讀書習字的”韓寒反駁道,
“你……”還沒等韓梁氏說出話。
前廳外,一聲老者道“你小子,就知道吃”
說着就擡腳進了前廳,韓寒立馬從凳子上跳下來。收起嬉皮笑臉的勁, “爺爺”
“喊你師傅了沒有”韓老爺子用他那滄桑的聲音問道
“爺爺,你忘記了,今天十五”韓雪提醒道
“唉,真是老了,真是老了。韓老爺子連連搖頭道
林宣也連忙起身,向前幾步攙着韓老爺子道“爺爺纔不老呢,爺爺可是我們家的頂樑柱”
“哈哈哈哈,還是我們家小香兒會說話”
“就你家小香兒會說話,爺爺眼睛裡都看不到旁人”韓雪也起身連忙上前帶着笑意道
“當然,還有我們家雪兒”韓老爺子滿臉笑意的看着眼前兩位小孫女
韓雪和林宣,不對應該是和韓香。
韓雪和韓香兩個人扶着韓老爺子坐下。
看自家公爹上桌後,韓梁氏帶着子女也做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只見桌子上的雞已經少了兩條腿,韓梁氏略帶細紋的臉上有些微紅“是我沒有教慣孩子”
“無礙,孩子正在長身體,我們是有些日子沒有開過葷了,孩子饞了可以理解”韓老爺子一臉慈善帶着笑意看着自家小孫子。
“爹,可不能這麼慣着他”韓梁氏道
“好了,再不吃都快被這臭小子吃完了”韓老爺子說着給韓梁氏夾了一塊雞肉
韓老爺子說着話分別給每個人碗裡都夾了塊肉,唯獨自己沒有夾。
“爺爺吃”
“爺爺吃”
“爺爺吃”
韓香,韓寒,韓雪,三人同時給韓老爺子夾了塊肉。
只聽韓梁氏有些酸溜溜的道“唉,還是爺爺命最好”
這時三人同時也給韓梁氏夾了一塊道。“母親吃”
一家人相識而笑,好不歡快。
吃完飯,韓寒陪韓老爺子去了祠堂,
韓雪去給哥哥們準備冬衣。
韓梁氏收拾碗筷 ,她把大家啃下的骨頭放到碗裡,準備晚上做湯麪用。
韓香看着韓梁氏道“母親,我來幫你吧”
韓梁氏看着眼前的人道“香兒,娘知道你聰明,也是懂事理的,娘讓寒兒去私塾,不讓你去,你會不會怪孃親”
韓香看着,有些惆悵的韓梁氏笑着道“娘,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怪娘呢!姐不是也沒讀書,而且我不需要讀書。” 韓香這句話絕對是真誠的。
她是不需要讀書的,夫子會的她都會,夫子不會的她也會。
而且上私塾還要花錢,如果不是因爲害怕她自己暴露太多,她早就帶着這個家一起致富了。
不過她們是太窮了,兩個哥哥進京趕考的盤纏還是韓家老爺子借來的。
韓梁氏道“你不生孃的氣”
韓香搖着頭道“不生”
韓家人有多愛自己,她是體會得到的,雖然不是親生的,但真的有的時候比親生的孩子還好親。
她清楚的記得 三歲那年過年,家裡老少都未添一件新衣,唯獨韓香添了一件小花襖。
因爲這件小花襖韓寒還哭了很久。
韓香想如果不是因爲鄉下女子讀書會遭人白眼,亂嚼舌根,她和姐姐一定可以去私塾讀書。
自家母親也是開明的。自己雖然沒有去私塾讀書,自家哥哥也是教會了自己不少這裡的文字。
韓梁氏有些心裡安慰“不生孃的氣就好”
韓梁氏也是一個心善的,因爲不是自家孩子 就怕自己有些怠慢,又怕自己沒教育好。
她不知道的是,她所做的一切韓香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韓家祠堂
韓老爺子點燃三根香回身帶着韓寒跪下。
“今天十五,我來看看你們”香案前四個靈位。簡單的貢品
這裡供奉的是誰出了韓老爺子誰都不知道。
韓老爺子每月初一十五都會來祭拜,但是祭拜的誰也沒說過,大家也都沒問過。
往年都是韓老爺子帶着一家老小前來祭拜 ,今年就只有韓寒和他了。
韓老爺子道“老大老三已經進京趕考了,希望您在天有靈,保佑他們平安順利”
韓寒收起往常的調皮搗蛋,亦步亦趨的跟着韓老爺子身後。
回家的路上,都是鄰里鄰居的吃完飯,在自家院子門前乘涼勞作。路上碰到熟人也會聊上兩句。
韓家村裡的老少婦孺無不羨慕他,兩個孫子都已進了京都趕考,兩個孫女也是兩個能幹的,家裡家外韓梁氏也是打理的井井有條,只有小孫子,皮是皮了些,不過有郭師傅在,想着也不會差。
但也有好事的,嘴上喜歡亂嚼舌根的。
“你看,兒子走了七年八年,孫子孫女才七歲,我看着她那孫女不像韓家人,誰知道這倆孩子…………”一個黝黑微胖的中年婦女,一隻手拿着鞋底,一隻手拿着鐵錐,嘴上說着,手上的活一點沒停。
“別說了,別說了,他們走過來了,另一個同樣黝黑的婦女捅了捅身邊的女人。
二人的話已經傳到韓老爺子爺孫耳朵裡。
韓老爺子就像沒聽到一樣,正常和二人打着招呼。
可是這韓寒可不是好惹的。他在整個韓家村也是出了名的小霸王。
誰要讓他不好受,那他就讓他們一家人都不好受。
韓寒撇了他們一眼,沒說話。
等韓老爺子二人走過。
婦女們又開始東家常李家短的聊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