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乾笑了幾聲,對於小傢伙的過度熱情感覺到不適應:“家傳的小法術,我能保證盡全力教你,並不能保證你一定學會。”
萬一這個小祖宗學不會,回頭死活說他欺負自己,告到他爹孃那裡,吃虧的還是自己。
這點小算盤,周羽還是有的。
“怎麼會,羽叔叔最好了呢!”七飯的小嘴兒愈發甜了,眨眨自己烏溜溜的大眼睛,一邊走一邊道:“要是不放心,還可以叫上我孃親呀。”
“呃……”周羽差點沒摔倒。
好像自從小傢伙找上自己的那天開始,就有意無意地鼓動他去追聞人千絕,是他的錯覺嗎?
“咳咳。”聞人千絕半倚着身後的門邊,笑得像是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
行啊,不是說每天都跟赤炎混在一起麼,什麼時候又拉着周羽的手了,看起來很親暱的樣子。
聞人千絕很滿意,自家兒子有交際花的天分啊。值得培養!
七飯知道孃親這麼想肯定汗,還不都是爲了孃親的終身大事。
“千絕……姑娘。”周羽笑得越發幹了,臉上有點尷尬的神色。
聞人千絕一偏頭,看向了他身邊的小傢伙,優雅地勾了勾手指:“過來。”
孃親笑得好好看哦,七飯心裡想着,一般這樣的情況,八成都沒什麼好事兒!
七飯在心裡算了個明白,然後立刻擺手道:“不了不了,孃親,人家忽然覺得不餓了哦。羽叔叔你說是不是!”說着小爪子狠狠地捏了一把周羽。
周羽哭笑不得,這一家子,怎麼都有點變態呢?
“嗯嗯,是,我不餓。”他也不想上去觸聞人千絕的眉頭,只能忍着餓得扁扁的肚子說違心話。
“哦?”
聞人千絕微微勾脣,一步步從階梯上走下來:“不餓也可以隨便吃一點點嘛,客氣什麼。”
她眼裡的笑容含着鋒芒,晃得人睜不開眼。
七飯偏頭一笑,梨渦閃現,甜得膩人:“孃親~”
“嗯?”聞人千絕在逼近。
七飯拉着周羽在後退,笑模笑樣地面對着聞人千絕,忽然奶聲奶氣地大喊一聲:“跑!”
周羽跟他特別默契,一把拉起這個小祖宗抱在懷裡,一邊撒腿便跑!
“百里空!有種你不要回來!”
聞人千絕的魔音從後面喊了出來,七飯頭皮都炸了。嘖嘖,這筆賬也該算在那個死爹的身上,要不是他給自己起了大名,喊“七飯”會顯得沒氣勢很多,不會這麼可怕!
跑歸跑,不到晚膳時分,他還是乖乖回到了聞人千絕的身邊,他還有很大很大的計劃沒有實現呢。
“孃親孃親……”
七飯討好地爬上了聞人千絕的腿,自動自覺地在上面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自己坐着:“你還在生氣呀?”
“我有什麼可生氣的呢?”聞人千絕眼皮半掀,看着自家“交際花”兒子。
七飯哽住,半晌呸了一句:“薑還是老的辣!”
聞人千絕哭笑不得:“誰教你的?”
唔,孃親看起來很不喜歡的樣子,七飯眨巴眨巴眼睛,很乖很甜地張口:“小夙夙教的。”
總之孃親不喜歡什麼,都往他身上推就好了。
趁着聞人千絕挑眉的時候,小傢伙又特別諂媚地伸出自己的小手,替她把眉心正中的褶皺撫平:“孃親不要這樣皺眉,會不好看的喲。”
小傢伙哄人的功夫倒是一流,聞人千絕知道他心裡那點小九九,也懶得跟他計較:“說吧,有什麼事情。”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嘿嘿嘿。”七飯笑得很可愛,“沒什麼,人家想跟周羽叔叔學點東西,孃親也希望七飯強身健體,那個,成龍成鳳是不是?”
聞人千絕禁不住嘴角的神經抽搐了幾下,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成龍成鳳?他本來就是龍身。
話說,他自己還不知道吧?
沒在意聞人千絕的晃神,七飯自顧自地開始講了自己的計劃:“事情是這樣的,七飯覺得一個人去不太安全,不如孃親來陪我吧?”
扯着聞人千絕的袖子晃了半天,聞人千絕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跟他學什麼?”
“哦哦哦,上次看到周羽叔叔那裡有很多的小布包,覺得很好玩,央着叔叔教我用布包欺負人……啊不不,幫助人。”七飯說漏了,趕緊捂嘴。
布包……
聞人千絕眼神一暗。上次周羽也是鬼鬼祟祟地在自家後院埋下了一個布包,她還沒抽出時間調查那是什麼東西。正好跟七飯一起去,找機會看看,說不定能查出來。
“好。”
聞人千絕懶洋洋地應了,到時候來叫我。
“好耶!”七飯拍了拍自己的小手,笑得像一隻小狐狸,簡直跟聞人千絕如出一轍。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他拼命製造周羽叔叔跟孃親在一起的機會,說不定,孃親也會看到周羽叔叔的好呢。
百里夙夜處理完事情回來的時候,赤炎正在門口等着他。
夜已深,赤炎的表情看起來有點怪。
“有事?”
百里夙夜停住了腳步,淡淡張口。
“嗯。”赤炎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袖口抽出一方手帕,遞給了百里夙夜。
素白的帕子上面,一點青紅色的擦痕非常明顯,歷經了很長的時間,仍然不褪色,不變暗,讓赤炎幾度懷疑,那真的會是某種生物的血液麼?
百里夙夜的眼神在接觸到那東西的時候頓了頓:“哪來的?”
赤炎聳肩:“在千絕姐姐的房門口發現的,那時候她還在睡覺不醒。我出去拿東西,回來便看見這東西像血似的滴在門口,很少,只有一滴。”
百里夙夜半晌沒有說話,手指輕微觸摸到了那青紅色的東西上,淡淡的血腥味傳來,必是血液無疑。
他記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這樣東西。
不過,時間實在是太久遠了,他在人間生生世世借體而生太多年,中間發生的許多事情太微不足道,一時間想不起來也正常。
“後來我覺得奇怪,有心在千絕姐姐房門外守了幾天幾夜,沒有再發現任何可疑的人來過,這種東西也再也沒有出現。”赤炎喃喃道,雙眸直直地看着百里夙夜手上的那方帕子。
“你怕?”
百里夙夜注意到赤炎的眼神不太對,將帕子遞過去一些,在她眼前晃了晃。
赤炎猛然驚醒過來,有點後怕:“不知怎麼,我一看到這東西就全身不舒服。”
血液跟灼燒起來那般,這種青紅之血,像是她的毒品。
“哦?”百里夙夜玩味着赤炎剛剛的反應,脣線上挑,將帕子不動聲色地收入袖子裡,“下次再看到,來找我。”
赤炎驚魂未定地點點頭。
百里夙夜伸手推門,門不動。手上加了些微的力道,確定是鎖了。
赤炎吧唧吧唧嘴,像模像樣地晃過來:“別推了,人已經睡了。”
他說話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揹着手,踱着步伐,月光下看起來甚至有幾分的風流倜儻。
百里夙夜回過味來,門不是聞人千絕鎖上的,而是眼前這個小傢伙鎖上的。
他有點懷疑是不是跟這個小東西哪輩子有什麼過節,爲什麼處處跟自己作對。
七飯剛剛偷吃回來,打了個飽嗝,粉嫩的小嘴兒在月光下油亮油亮的,回來的路上正好看見百里夙夜想要推門而入。
趁着他不在,想爬上他孃親的牀?
想都別想!
百里夙夜招招手,七飯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勢的力量,從身後推着他往百里夙夜的身上撞去。
啪嘰!
撞到了百里夙夜的胸口,被抓着後領子提了起來:“你想造反?”
低沉的聲音頗有威嚴,低低迴旋在七飯的耳邊。
小傢伙扁扁嘴,把一嘴的油蹭在了百里夙夜寬大的袖口上:“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再這樣,我可要叫了啊!孃親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睡一會兒。”
他咕噥着看似沒有邏輯,一下子便戳中了百里夙夜的軟肋。
想到白天聞人千絕從瀑布後面走出來的神色,百里夙夜手一鬆,七飯自然而然地掉了下去,穩穩跑開,正要敲門去告狀,一轉身,哪裡還有百里夙夜的身影?
院子門口的大樹上,百里夙夜靜默地躺在一根枝條上,闔上了眼睛。
不想打擾她。就讓她好好地睡一夜吧。
夜色靜謐,人卻未必一起靜謐。
夏如心的房間中,伺候她的侍女也已經入睡了。奇門醫術連番治療了幾天都不見成果,骨頭粉碎,赤裸裸的現實,沒有人能讓骨頭再重新長出來。
如果人體是可修復的,也不會那麼脆弱了。
夏如心醒來的時候會撕心裂肺地哭鬧,大夫們被鬧的沒辦法,請示了無癡的意思,到晚上的時候會給她一碗湯藥,加速恢復的同時讓她入眠。
所有人都睡着了,牀上躺着的夏如心緩緩睜開了眼睛。
雙手雙腳不能動,一動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無聲地張口,從嘴裡吐出了四個字:“聞、人、千、絕!”
溼氣在悄無聲息地瀰漫滿了整間屋子,帷幔上不一會兒便掛滿了水珠。
夏如心在蛻變,她的眼睛在逐漸變成了青紅色,手腳軟綿綿地癱在牀上,腫得老高的關節部位在變化成別的顏色。
水,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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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下溼了被褥,順着牀柱流下來,滴落在地上。
腫得已經難以辨認的手上,黑色的尖利指甲彷彿某種獸類,粗厚地長了出來。
“逆鱗護得了你一時,護不了你一世。”夏如心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披上破爛的外罩,飄忽走了出去。
空氣中的溼氣緩緩加重了幾分。
百里夙夜閉着眼睛,沒動。
溼氣靠近了過來,還沒有停留,便遠遠地散去了。
他眼眸微睜,手裡把玩着沾染青紅之血的帕子,邪肆勾脣。
這東西機警又識相,他隱沒在樹海中一動不動,居然還是被發現了,有趣。
來傷害他家小女人的東西,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嘶嘶……手中的灼熱溫度將帕子點燃了起來,藍色的小火苗蔓延到血滴上,散發出了焦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