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幾個人插諢打科,說得風生水起的時候,聞人千絕卻一言不發。
陽光打在了聞人千絕的臉上,纔看出她有多麼蒼白。
似乎一夜之間,她的肩膀又瘦弱了幾分,神色都帶了幾分的憔悴,但是仍然十分倔強。眼眸裡深藏着不服輸的氣息。
“蠢女人。你倒是說句話啊。你答應我的事情到底什麼時候做?”
百里鳶不服輸地瞪着眼睛,今天她的心情好得很,好到了根本就沒有發現聞人千絕的異常。
裴遠歌看起來是個粗心大意的,心思卻遠比少女細膩得多。
他摺扇輕搖了幾下,站到了聞人千絕的身邊,彎了一雙風流的眼眸,猶如星光:“公主不會真等着殿下出來趕人吧?”
“你——”
百里鳶鼓起了雙頰,跺跺腳。
再氣惱,她也不敢怎麼樣,因爲她是知道的,她那個哥哥,重色起來簡直不認識別人,萬一真六親不認,給她點苦頭吃怎麼辦?
於是她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了,立刻道:“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早點想想教我什麼啊。”
驕傲的小公主走遠了,裴遠歌才緩慢地收了扇子,聲音也壓低了幾分:“千絕,怎麼了?”
聞人千絕沒有回答他,反而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去盛落那裡,白叔說她被你叫進宮中了。本來想來湊個熱鬧。”裴遠歌的目光深邃:“看來不是個好湊的熱鬧。”
聞人千絕的手緊緊地握住了。
她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就算萬丈陽光照在她的身上,仍舊冰冷得很。
還好,她不是一個人。
“跟我來吧。”
聞人千絕什麼都沒說,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了進去。她走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般,虛浮不定。
深深鎖起的眉頭沒有一丁點人的神色。
裴遠歌突然覺得,這種感覺,好像是剛剛認識她的時候,全身都豎起了刺,只要你敢伸手一下,肯定扎得你遍體鱗傷!
千絕這是……怎麼了?
就快進入寢殿的時候,聞人千絕突然停了一下,轉頭,望向了一個方向,她看的是法華寺的方向,紅葉那邊的消息不可能回來得這麼快。
然而,法華寺那邊,也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沒了聲音。
“千絕……”裴遠歌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手輕輕地放在了她頭上,想像從前那般鬧鬧:“你別嚇我啊。我這人不禁嚇。”
她眼神淒冷,只是淡淡地躲開了他的手:“盛落也在裡面,進來吧。”
雙掌緩慢地推開了寢殿的大門……
法華寺中……
佛殿那邊的周遭都被封鎖了起來,住持方丈進去已經有段時間了,但是!一丁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門口的和尚走了進來:“夜宮那邊來了消息,似乎非常重要!方丈呢?”
小和尚合十:“阿彌陀佛。方丈進去很久了,特意囑咐了,無論什麼重大的消息,都不能在這個時間打擾他了。師兄還是等待方丈出來吧。”
拿到信的和尚沒有辦法,只能在外面等着。
此時的佛殿密室中……
住持方丈的眼睛都被眼前的一切燒紅了,他盤膝而坐,打着大手印,周身全部都是肉眼可見的符咒,圍繞着他。
彷彿在鎮壓着什麼!
在他懸浮
的下面,地上的一層黑色正在剝落,露出裡面龐大而深奧的圖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封印那般。
也的確是個巨大的封印。
下面的地裡震動不絕,住持方丈的汗水一滴滴地落下來,正在儘自己最大的力量來鎮壓下面的東西!
“殿下,你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這東西會……甦醒……”
壁畫上面的龍圖騰紛紛睜開了眼睛,靜默地注視着這一幕,而它們的眼中沒有害怕,全部是期待的神情。
更沒有對住持方丈施以援手的。
住持方丈默默唸着經文,彷彿有形的物質一般紛紛從他的脣裡變成文字流了出來,金光閃耀……
突然之間!
下面的東西不再震動了,完完全全停了下來……
符咒上面的塗層剝落了一半,也停了下來。
住持方丈錯愕地睜開了眼睛,緩慢地落在了地上的蒲團中,站起身來拈着佛珠:“阿彌陀佛……”
推開了寢殿的大門後,聞人千絕的手一僵。
百里夙夜靜默地靠在牀榻上,白髮三千如盛世大雪一般流瀉,眼眸變成了那種琉璃般的淡紫色……
他的脣色蒼白,全身毫無血色。可……眼睛是睜開的!
睜開的!
正在看着聞人千絕!
裴遠歌眼神一遍,率先衝了過去:“殿下怎麼了?”
聞人千絕卻沒有懂,緩慢地捂嘴,眼淚就那麼簌簌而落。
百里夙夜淡淡地啓脣:“蠢女人,哭什麼?”
聞人千絕抹掉淚水,咬牙道:“哭你怎麼還沒死!”
沒事了,只要他沒事了就好。心此刻纔像是被解凍了一般,重新跳動了起來……聞人千絕忽然覺得全身都像是虛脫了一般。
走一步差點沒有跌倒,歐陽君諾不動聲色地扶住了她,扶她坐在了椅子上。
裴遠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徹底無語了:“所以,到底有沒有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殿下的頭髮怎麼都白了……這眼睛,都是怎麼回事啊!”
白盛落詫異地挑眉:“你不知道?”
裴遠歌反問:“我知道什麼?”
衆人:……
白盛落心虛地咳嗽了兩聲:“七殿下是睚眥的轉世。龍之二子,你總該知道吧?”
某人立刻石化了。
過了一會兒,裴遠歌才幹笑了兩聲:“你們合夥逗我呢?”
目光從一個個的臉上掃了過去,每個人的表情,都非常嚴肅……嚴肅到,裴遠歌也意識到,根本就不是假的……
“……那豈不是很帥?!”裴遠歌的第一反應是眼睛都亮了起來!
白盛落黑線,此刻她倒是想把裴遠歌扯走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聞人千絕一直默不作聲,此刻忽然擡起頭來,刀鋒般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了百里夙夜。
這麼一驚一乍的,她怎麼可能受得了?
屋裡的氣氛一下子又凝固了。
歐陽君諾淡淡地咳嗽兩聲,帶着白盛落和裴遠歌走出去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門給他們關上了。
屋裡只剩了他們兩個人,百里夙夜仍然沉默着。
“不說是吧?”
聞人千絕霍然站起,朝着門走了過去:“沒關係,你什麼時候想說再說吧。”
她心裡很氣。
夫妻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