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咳咳……”
皇上一時怒極,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他本期望百里夙夜不認,只要不認,他就可以不追究。
雖然不知道老四的手因爲什麼斷的,但是他相信百里夙夜,不會莫名地對人下手。
他也不屑!
“皇上……”皇后美眸裡紅了一圈,一邊給皇上捶背一邊吹着風:“皇上可不能動氣,辰兒的手……廢了也就廢了,皇上若是出什麼事情,臣妾可怎麼辦啊?一點依靠都沒有了……”
她只有百里初辰這麼一個兒子。
可謂是捧在手心裡怕化了。
太子的位置,從什麼地方看,都該是百里初辰的,只是百里夙夜太過醒目。沒想到這次的計謀,聞人千絕沒害成,自己的兒子反倒……
皇后越想越氣,恨不得現在就把聞人千絕千刀萬剮!
百里初辰也恰到好處地跪下:“父皇,此事兒臣還有話說。”
皇上平息了一下,強忍這不適:“說。”
能說什麼?不過還是告狀。聞人千絕吊兒郎當地站在大殿中央,等着看好戲。百里初辰的智商一向不高。
誰知道,百里初辰聲音平穩,淡然從容,頗有皇子風範:“此事開始便是兒臣的錯。從前跟聞人千絕有婚約,如今見她出入宮中卻沒有名分,兒臣曾深深自悔,以爲是自己的過錯。於是跟聞人千絕提了再續前緣的事情。”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仍然態度平穩:“沒想到,此事引起了老七的誤會。”
聽他這麼說來,他倒是好心想要幫聞人千絕,結果被兄弟吃醋,大打出手,將他傷成了這樣。
聞人千絕冷冷地眯眼。
他一夜之間長大了。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了。還是說,有人教他的?
皇上也對百里初辰的態度甚是滿意,由此對百里夙夜散漫的樣子更是生氣:“老七!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百里夙夜淡淡地開了口:“沒。”
一個字,頂得皇上差點沒氣暈過去……
兄弟相殘,放在什麼地方都是大忌。尤其是在皇宮中,爲了權利也可以說是有壯志雄心,爲了女人,最是爲人所不齒!
百里初辰在下面跪得平穩,並不再開口,俊美的容顏上也沒有什麼起伏。
倒是皇后,忍不住嘴角上揚:“皇上,此事未有先例,臣妾想知道如何處理呢?”
“既然如此……”皇上看了看百里初辰的傷,他最討厭的就是百里夙夜的不肯解釋!於是狠心道:“老四傷的那麼重,不罰不行。”
“慢着。”
聞人千絕見事情快要塵埃落定了,才慵懶地開了口:“皇上,如果千絕說能治好他手上的傷呢?”
皇上見有臺階,當然願意下。
他冷冷地掃了一眼聞人千絕:“太醫都說沒辦法,你有?”
跪在地上的百里初辰,臉上第一次有了起伏……
“請把手上的繃帶解開。”聞人千絕從未叫過他一聲四殿下,態度始終慵懶。
百里初辰看了看皇上,見皇上點頭,不得不解開了自己的繃帶。周圍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中間的一個疤痕幾乎洞穿了整張手掌!
上面的筋脈已經有了萎縮的跡象。
“唔。”聞人千絕打量了幾眼:“需要一些東西,在大殿上恐怕做不來此事。”
皇上也半信半疑地批准了。
小屋子當中,聞人千絕用精密的小刀重新切割開了他的手掌,她現在的武功內力和眼力讓她對動手術這種事情得心應手。
沒多時,就將百里初辰的手上筋脈重新接上了。
隨後,把自己從雪域帶出來的靈藥搗碎了敷在上面,又讓他口服了一些,重新纏繞好了繃帶。
“多則一月,少則十天,這隻手便可以動了。”聞人千絕交待了之後。皇后仍是半信半疑:“真的可以?”
“皇后娘娘放心。我說到做到。”
她刀鋒般的眉眼慵懶痞氣,明明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卻不知怎麼地,讓人覺得無比安心。
不過,聞人千絕還有一句話沒有說……
他的手可以活動如常,卻再也,無法練武!
所以說,百里初辰,確實從此成爲了個廢人。
沒有麻藥,百里初辰在她動手術的時候卻沒有喊痛,眼神像是死去了一般,有時在她的臉上,有時不在……
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在想他?”
冷漠的聲音猛然炸開在聞人千絕的耳畔,唬了她一跳,回過神來,她跟七殿下已經離開那邊好久了。
“算是吧。”聞人千絕揉揉自己的鼻尖:“七殿下難道不覺得,他一夜之間變了很多?”
百里初辰身爲曾經的天之驕子,現在混成這樣……簡直就是失去了一切。
某殿下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不痛不癢地開口:“你很在意他?”
聞人千絕簡直是無語了,怎麼說什麼都能扯到她在意上來,胡亂答道:“在意在意,當然在意了。怎麼說當年我也追在人家後頭被滿京城嗤笑了那麼多年!”
砰!
她的雙肩被扳住!某殿
下那雙暗夜般的眸子無限放大,宛如古井一般:“你再說一遍。”
他的聲音大,帶着震撼人心的力量,一旦出口,簡直讓人慾罷不能。
聞人千絕的雙肩都被捏得發痛,反而懶洋洋地笑出聲來:“七殿下,你這個樣子,不知道的人以爲你有斷袖之癖呢。”
斷袖之癖……
某人的臉色顯然更加陰暗了。到了現在還在嘴硬。
那他就該讓這個女人知道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斷袖之癖。
衆目睽睽的皇宮街道上,某殿下毫不猶豫地扳起了聞人千絕的小臉,兇猛地吻了下去……
“天吶,快看快看!”
“那……那不是七殿下嗎?他懷裡的女人是誰啊?”
“還能有誰?聞人千絕啊……”
羨慕的嫉妒的驚訝的聲音,此起彼伏。饒是那些宮人們平時都是受了良好的訓練,此刻也忍不住八卦起來。
人人都說七殿下把聞人千絕寵到了天上去,只有這個女人自己不知道。眼下看來,似乎果真如此……
吻是甜蜜的,而手上情毒的傷口也是痛徹心扉的。
百里夙夜淡淡地擡起了面容,離開了那雙柔軟的脣……
沒等聞人千絕開口罵,他已經先開了口:“女童不都在小酒館,你怎麼出來了?”
聞人千絕下意識地回道:“有盛落的符紙在那裡。沒有關係的。”話一出口,就見百里夙夜的眉頭顯然就是一皺。
她覺得不對勁:“怎麼?”
百里夙夜道:“那你要快了……白盛落給的符紙,是以人爲憑依。你走了,憑依就不在了。”
臉色猛然一變,聞人千絕不等他再說,立刻運起輕功,朝着小酒館的方向飛奔而去。
到了小酒館以後,聞人千絕立刻衝到了廚房:“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發生?”
“嗯?”
葉秦風一邊做着飯,一邊淡淡地開口:“沒有,一切如常。”
聞人千絕鬆了一口氣。
身後的聲音冷冷響起:“算你福大命大。”
她可是口口聲聲說死了一個人就要拿自己的命去賠的。
聞人千絕不用回頭就知道,說話這麼毒舌的,一定是該死的七殿下。他輕功落地後一點喘息都沒有,跟個天生會飛的鬼一樣。
她眸子裡點染了幾分的痞氣,露着小虎牙:“別忘了,現在我跟七殿下可是生死與共的,我若出事,七殿下也不會願意吧?”
她眯着眸,笑得純潔無害,可,分明是在威脅他!
“不對啊,怎麼多了一個。是不是我眼花了。”院子裡傳來裴遠歌的聲音。
聞人千絕他們走了出去,見他拎着一罈子酒在訓練女童。小女童們站成了一個方陣,居然有模有樣的。
“嗝~”帥氣的公子哥特別沒形象地打了個酒嗝,懶洋洋對着聞人千絕招手道:“千絕,你來看。我是不是喝多了,怎麼數來數去多了一個人?”
聞人千絕將古刀隨手放在桌子上,將人數點了一遍,心,瞬間就冷了……
無論怎麼數,都多出來了一個女童……
這麼說來,其中有一個人,一定是聞人雪汐!
她心中一冷,然後眼眸瞬間凌厲如刀,挨個打量了一遍,每個小女孩的臉上都是童真的表情,誰也不像是作假。
“你在訓練她們?”聞人千絕對裴遠歌道。
“嗯。”雍容華貴的公子哥輕佻地抱着懷中的酒罈子,卻怎麼看怎麼俊雅順眼:“平時裴府的兵,都是阿空帶的,人家也想過一把訓人的癮嘛。”
聞人千絕黑線,真是喝多了。
葉秦風緊隨在他們的後面,臉色也是凝重了起來,那天女童們進門的時候,他是點了人數的,現在無論怎麼數,都比當初多出來了一個。
“千絕。”他開口,見聞人千絕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便沒有再說話。
這些女童當中肯定有一個人,就是混進來的聞人雪汐!
可嘆這麼多高手在場,竟然不知道人是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你喝多了,回房間休息吧。”
聞人千絕把裴遠歌攆走,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了一個小女孩,眼神很不尋常。點了那小女孩出列:“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眼神有如虎狼,卻生生地掩住了:“我叫包子。”
女孩子小時候一般都稱呼乳名,聞人千絕挑挑眉,走到了桌邊坐下,提着茶壺倒了一杯水遞給她:“你渴嗎?”
小女孩搖搖頭:“我不渴。”
呵……
聞人千絕冷冷地把杯子重新放回了桌子上:“不渴,你爲什麼一直盯着桌子看?”
這些女童纔來她的小酒館沒兩天,都是怕生的時候,還沒熟起來。剛纔那麼多人在,尤其是百里夙夜,所有的女童都是又緊張又害怕的。
只有她,着魔一樣盯着桌子。
桌子上,有她剛剛放下的古刀。
“我能摸摸它嗎?”小女孩忽然恢復了童真的樣子,怯生生地問道。眼神兒仍舊一直落在古刀上。
“有趣,一個才幾歲的小女娃,不喜歡玩具,卻喜歡刀。”葉秦風淡然而笑,不鹹不淡地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