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千絕的話一出來,幾乎讓氣氛升到了一個頂點,多餘看熱鬧的老百姓來說,無論今天到底搜沒搜出來東西,他們都能看到一場好戲了。
要麼,朱氏下跪。
要麼,聞人千絕剁掉自己的一根手指!
古刀一撤開,丫鬟婆子們都走了上去,互相開始翻找着,幾乎恨不能在地上挖出一個深深的洞!
翻找了一會兒,暫時什麼都沒找到。
冷汗從朱氏的臉上滲出來了,這個時候她纔想起,應該問一聲聞人雪汐:“你把東西給藏在哪裡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聞人雪汐似笑非笑,恭順地回答道:“母親,這些沒用的東西就是找不到,等女兒去找找看。”
朱氏定下心神,等着聞人雪汐去翻找了。
聞人雪汐款款走了上去,走到聞人千絕的身邊時,朱脣很美,緩緩開啓,用其他人聽不到的聲音道:“你,想不想贏?”
聞人千絕冷眸,剛想回身,便見她已經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剛剛她說話的聲音太低了,虛無縹緲,好像只是自己的幻覺。
她凝了眸子,拋開雜念,仔細注意了聞人雪汐的動作,她先是假裝四處看看,隨後停在了某個地方。
尋找良久後,聞人雪汐驚慌失措,幾乎不敢看朱氏。
朱氏瞬間心便冷了,隔着那麼多丫鬟婆子她又不能抓着聞人雪汐大罵,冷汗迅速地滲出來了。
聞人雪汐幾乎是驚到了,走到了朱氏的身邊:“母親,東西……不見了……”
她的袖子中,一枚刻着聞人二字的玉佩,被她不動聲色地收了起來。
東西還在,可惜,她中途改變了主意。這東西找不找的到,聞人千絕都有辦法躲過這一劫,跟她交手這麼多次,聞人雪汐已經知道,小小的計謀不能扳倒她。
既然如此……
不如,把自己的計謀貫徹得更徹底一點!
丫鬟婆子已經搜了一段時間了,眼看着屋子裡面早已被翻的底朝天,可是還找不到東西,誰都有點焦急了。
“怎麼樣了?”聞人千絕冷笑道。
朱氏滿頭滿臉都是汗,她想狠狠地掐一把聞人雪汐的手,伸出去的手卻落了空,只見聞人雪汐一臉害怕的表情躲到了一旁。
丫鬟婆子已經裡裡外外翻了三遍,將東西翻個底朝天。還是沒有……
朱氏再也撐不下去了:“聞人千絕,你把東西藏到哪裡去了!”
按理說,聞人雪汐辦事不可能出現紕漏,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聞人千絕提前發現了,將東西藏到了手裡。
“沒搜到?呵呵,我們之前可不是這麼約定的。”聞人千絕步步逼近,雪亮的匕首在她的手中挽出了刀花,煞是帥氣。
想找藉口?在她這裡,沒門!
朱氏步步後退,終於退到了欄杆附近,不能再退一丁點了。
她強撐着罵道:“聞人千絕,一定是你用了什麼陰謀詭計,把東西藏起來了,不算數!”
“堂堂丞相夫人,在這麼多人的見證下,矢口否認?”聞人千絕冷笑,一揮手,將下邊圍觀的人都帶上了:“你當這些人都是傻子?跪下!”
“跪下!”
“跪下!”
下面憤怒的喊聲不絕於耳,將朱氏喊得發瘋。她已經完全顧不上聞人雪汐了,跌跌撞撞地往下跑着:“我不知道你這個瘋女人在說什麼!”
還沒跑幾步,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擡眸,聞人千絕脣邊的笑意譏誚無比:“丞相夫人真覺得可以就這麼算了?可惜……”那雙冰冷的眸子剎那間變得冷酷無比:“我不這麼覺得!”
她一腳踢向了朱氏的膝蓋!
朱氏一彎曲,差點就跪下了,可還是抓着扶手撐住了:“你別放肆!給我來人!”
後面的丫鬟婆子反應過來,衝上來的時候,已經晚了,聞人千絕一腳踹向了她雙腿的彎曲處,一腳迫朱氏跪了下來!
還是跪在了樓梯上!
比當初選秀大會上聞人雪汐那一跪,不知道丟臉了幾倍!
等後面的人衝上來,聞人千絕長刀出鞘,將她們通通攔在了外面,眸子雪亮如刀鋒:“我警告你們……識相的,不要再上前一步。”
那種氣勢渾然天成!丫鬟婆子們被嚇住了,紛紛退後!
朱氏掙扎着要站起來,惱羞成怒得臉已經完全紅掉了:“小賤人,你放開我!”可她雙腿上似乎有萬鈞的力量,讓她一點都站不起來!
聞人千絕優雅地欣賞着眼前的一幕,脣邊的笑意無比譏誚:“堂堂丞相夫人,喝人血吃人肉的,也有今天?”
她俯身,樣子尊貴慵懶,只在朱氏耳邊輕聲道:“相信我孃親也很想看看今天的情形。”
朱氏全身一顫,難以相信地看着她!
聞人千絕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不可能,過去的一切明明已經被她抹殺乾淨了,這個小賤人從哪裡知道的!
聞人雪汐從後面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水眸含淚:“妹妹。你不要這麼對待母親了。”
她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該演的戲,還是要演的。
不然她豈不是也是不孝了?
聞人千絕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食指在她華貴的衣料上摩挲着,痞氣的側臉甚至帶了幾分的
笑意,彷彿挑逗。
最後,她的食指停留在了聞人雪汐袖子上的一塊硬處,脣邊笑意瀰漫,壓低了嗓音:“這個,就是你們要來找我寶貝吧?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不過……最好有什麼陰謀詭計都給我咽在肚子裡!除非……你想要真正變成殘疾……”
聞人雪汐眸子驟然鎖緊!
沒想到她竟然輕易識破了自己的計謀,而她食指按着的位置,正是那塊玉!
一把甩開了聞人雪汐的手,聞人千絕慵懶地打了個哈欠,高傲地踩着朱氏華貴的衣料走上了樓梯:“我也累了,你們,可以滾了。”
丫鬟婆子紛紛跑了下去,將失魂落魄的朱氏扶起來,推搡開看熱鬧的人,回到了馬車上。
馬車裡面,朱氏才緩緩回過了神來,啪!一巴掌甩在了聞人雪汐的臉上:“畜生!你不是信誓旦旦跟我說,東西在那個小賤人手裡嗎!”
她怒不可遏,這麼多年來,她何嘗受過這種屈辱!
跪在了一羣庶民的面前!
那些人,她動動手指就能全部碾死的!
聞人雪汐捂着臉,垂着頭,看不到情緒。
朱氏餘怒未消,怒罵道:“今天在客棧裡面的人,我都要殺掉!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承受我的一跪!”
“很丟臉是麼?”聞人雪汐抹掉了脣邊的血跡,緩慢擡起頭來。
當年她這麼丟臉的時候,被朱氏拋棄了。如今朱氏這麼丟臉,打她臉的時候,甚至懶得摘下自己的首飾了。
朱氏彷彿從那雙水眸看到了怨毒,轉瞬便不見了。她還沒等說話,聞人雪汐便端起了一盞茶:“母親別生氣了,先喝口茶,再罰雪汐不遲。”
先前在上面,她驚怒交加之下,確實渴了。接過聞人雪汐手裡的茶,她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根本沒看到聞人雪汐在旁,笑得彷彿仙子,眼裡的怨毒卻能撕裂全部!
“這茶……味道怎麼有點怪。”朱氏喝完才覺得不對勁。
聞人雪汐笑得愈加飄渺,輕聲道:“母親在客棧裡被聞人千絕羞辱,羞怒過度,竟然一朝瘋癲。”
朱氏詫異的瞪大雙眼:“你說什麼!”
“再喝一碗吧,母親。”聞人千絕猛然抓住朱氏的頭髮,將又一杯茶灌了下去!
朱氏想掙扎,想拼命掙扎,可是全身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已經不能動了……唯有一雙眼睛,還不可相信地狠狠瞪大!
瞳孔裡映出的,是聞人雪汐猙獰如鬼怪的臉。
在二樓的窗戶上,看着聞人府的馬車遠離,聞人千絕凝眸。
屋裡一片狼藉,她更關心的是,今天聞人雪汐到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朱氏肯定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教導長大的女兒,自己手裡最好用的一枚棋子,有一天會成爲在幕後操縱她的人。
她覺得隱隱有什麼不對,不過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來什麼。
馬車已經走的看不見了,她慵懶地關了窗戶。
回身,她的目光落到散亂在地的一個食盒上。回來的時候,據客棧老闆說,衛卿挽親自來過了,就在她讓人把那些食盒送走以後。
他看自己時,目光經常含着情意。
三番四次地不顧自己的性命,寧願救她。都不是假裝出來的。那麼,只有一個答案,她被衛卿挽當做別人了。
一個,他深愛的人。
寧願入了魔障,也不願放手的人。
她離開了客棧,臨走的時候囑咐了老闆,叫一個小夥計上去打掃,除此之外,不讓任何人去她的房間。
還有兩天就是藍念念的忌日了,她等的時候很快就要到來。等到那天,或許剩下自己還沒解開的答案,便都知曉了吧。
而她,在這段時間內,都要在林府觀望着。
說來,也該讓七殿下把那些暗衛撤了。
聞人府的門口,聞人雪汐先下了車,驚慌失措地喊了侍衛:“快去,通報父親,母親她……她瘋了!”
侍衛聽了就傻了,忙不迭地跑了進去!
聞人雪汐回身,叫上人把朱氏攙扶了下來。
“小寶貝啊,快睡覺啊。孃親哄一鬨,哄你到天亮啊。”朱氏手裡拿着個杯子,嘻嘻哈哈地,狀若瘋狂!
聞人嚴迎了出來,見到眼前的一幕立刻瞪大了眼睛,怒道:“發生了什麼!”
聞人雪汐哭得梨花帶雨,抓住聞人嚴的袖子:“父親,你可要爲母親做主啊。她今天去找聞人千絕了,被聞人千絕逼得當衆下跪,受盡別人羞辱。上馬車的時候已經有點不對了,不多久就……就變成這樣了。”
周圍的丫鬟婆子都點頭,心裡也是很害怕的。
不過她們都親眼見到,朱氏上馬車的時候已經有點恍惚了。她一向是要踩在別人頭上的,第一次被別人踩的這麼狠……難免……
聞人嚴咬牙切齒:“聞人千絕,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來人,準備衣服,我要進宮!”他又看一眼瘋瘋癲癲的朱氏:“把她給我鎖到後院的屋子裡,別讓人看到!這臉,我聞人家丟不起!”
早就對這個女人沒心思了,如今瘋了,呵,或許更好。
只是,正好可以藉着機會收拾收拾聞人千絕了!
聞人雪汐觀察着聞人嚴的神色,知道此事成了,揮手道:“先幫我扶母親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