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替死鬼(二)

微微的風,吹動咖啡館門口的風鈴輕輕作響,叮噹叮噹細微的聲響很有節奏,在這個秋日的午後,帶了一絲微醺的安詳,哄的人昏昏欲睡。

可是,楚漢卻因爲徐洛安的一席話背脊一陣陣的發涼,頭皮一陣陣的發麻,他嚥着唾沫艱澀的問道:“還陽?那被侵佔了肉/身的那個人會怎麼樣?”

徐洛安擰了眉毛,深深地嘆口氣:“當然是做了替死鬼了。”

楚漢自然沒有忽略徐洛安陰沉的臉色,他再看一眼身旁的丁嬈,腦子裡那微弱的信息頓時連上了,心頭又驚又怕,一拍桌子站起來,忍不住吼道:“那怎麼辦?你快想辦法救救小嬈!”

咖啡館的人不多,加上徐洛安這一桌也就三三兩兩,還有那前臺裡打瞌睡的小姑娘,猛聽到楚漢那一聲吼叫,咖啡館內所有人都看了過來,那打瞌睡的小姑娘更是一震,迷糊張望:“怎麼了?地震了?還是搶劫?”

徐洛安很是尷尬,趕緊賠笑道:“沒,沒什麼。”拉住楚漢坐下,無比丟臉的低聲道:“你小點聲,生怕別人不知道嗎?”

楚漢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可是他實在太焦心,兩年前發生的那件事還歷歷在目,時至今日依舊讓他心悸和恐懼,未知的世界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他無法不忐忑無法不害怕。

徐洛安當然知道楚漢爲什麼會這麼大反應,再看丁嬈蒼白的臉色,他也相當難受。認真想了想,徐洛安有了主意,領着兩個人去了學校的後山。說是學校的後山,卻不在學校校門裡,出了理工大的後校門,再走一段就是後山山腳。曾經有個文青給這座山起了個相當裝/逼的名字:霽雪山,沒人知道這名字的來歷和含義,但是意外的讓所有學生都牢牢的記住了它的另一個名字:雞血山。

雞血山只有一條路可以上去,修整之後可以讓小車通過,山上有百年大樹天然山洞,也有後來添加的花草樹叢涼亭石墩,綽約一看,整座山還真有那麼幾分名山氣質。因爲到山裡玩兒的人不多,加上這獨特的地理環境,所以這雞血山簡直是約會約炮甚至殺人拋屍的絕佳場所。啊呸,這種三觀不正的現象怎麼可能出現在本喵的小說裡!事實上,這山是給學校教職工提供晨讀晨練或是散步聊天的安靜環境。

但是不得不否認,這偌大的一座山,再加上那茂密樹林簡直太合適做隱秘的掩護了。譬如徐洛安,此刻他就帶着楚漢和丁嬈找了一個小山洞,把結界一封,自成了一個安靜的不被打擾的獨立空間。徐洛安盤膝而坐,一臂的距離前是丁嬈,雙眼緊閉,軟軟的靠在楚漢肩頭。

三個人都沒說話,沉悶的氣氛透出無比的緊張。楚漢擡眼看看徐洛安,又垂下頭給丁嬈擦擦額上的汗,他按捺着內心的躁動,並沒有出聲打擾,因爲此時,徐洛安和丁嬈都是在關乎生死的時候,他不敢隨便打擾。

關乎生死是徐洛安略誇張的說法,目的就是不想讓楚漢咋呼,生死雖還不至於,但是“尋魂”也確實是個精細活兒,若是弄岔了,不管是自己還是丁嬈都有大麻煩。

“尋魂”的技術含量不高,只要有靈力就成,剩下的就需要施術人細緻再細緻。徐洛安並不知道那個上了丁嬈身體的“魂”是個什麼,他只好先用自己的一絲靈力緩緩進入丁嬈的魂網,慢慢的一點點的搜索,至於搜索什麼?自然是與丁嬈的“魄”不相匹配的“魂”。

每個人的魂魄都是獨一無二的,修道的術士有自己獨特的方法分辨每個人的魂魄,有的是靠氣味,有的是靠形狀,有的是靠顏色,不一而論。倒是徐洛安的方法有些特別,他靠的是靈感,他是天生的“靈體”,靈力充沛猶如泉眼,可以源源不斷的補充,所以他師父物盡其用,教給徐洛安的道法都是高精尖,不是他這種體制還用不了的那種。

徐洛安的靈感強,是他爲數不多的優點之一,算一個天賦吧。他能靠着自己的靈力分辨每隻魂的細微不同之處,這是相當困難的,這感覺不像氣味也不是形狀顏色之類可以有自我認知的參照物,靈感的概念模糊籠統,但又是獨一無二的,若要把握好靈感的分辨,沒有與生俱來的天分是做不到的。

徐洛安探出的一絲靈力裡摻雜了自己的一縷魂潛入到了丁嬈的魂體裡,幾乎不費力的,他就能感覺到丁嬈魂體裡多出來的那個陌生魂體,那種感覺強烈的不加掩飾。搜尋一番之後,徐洛安可以肯定,這個上了丁嬈肉身的魂體,只是一個普通人的魂。不過奇怪的是,他仔細的搜索了兩三遍,愣是沒找到那魂體的主魂,這讓徐洛安很鬱悶,沒有主魂就意味着不能順藤摸瓜揪出那隻魂,也不能胖揍一頓然後丟給地府的使者虐個千百遍的。此刻,徐洛安的靈力留在一片迷霧之中,不前進也不後退,他得琢磨琢磨這是怎麼回事。

可還沒等他琢磨出什麼名堂來,耳邊忽然傳來楚漢格外急躁的叫喊聲:“洛安,洛安,你快看看小嬈!”

徐洛安擰了眉,沒多說什麼,直接收了靈力退了出來,一睜開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丁嬈翻着白眼急促的呼吸,不由得大驚,趕緊穩定住快要散開的魂魄,在她額上貼上符咒將混亂的魂固定住,看丁嬈臉色好點了,沒有出氣多進氣少了,這才漸漸緩了口氣,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有些頹然道:“是我疏忽了,她的身體裡本就有兩個魂體,再加上我又強行進入,她承受不住了。”

楚漢聽了,多少有些不舒服,帶着一絲埋怨看着徐洛安:“你找到解決辦法了嗎?小嬈快撐不住了。”

徐洛安有些心虛的瞄一眼楚漢,輕輕的搖頭:“我找不到那傢伙的主魂,只能感覺到它存在於小嬈的身體裡。”

話音剛落,楚漢就怒了:“徐洛安,你他媽就這麼解決的?你到底會不會行不行?!你倒是趕緊想個招啊!”

徐洛安也有了火氣,又怒又急的喊了回去:“你嚷什麼嚷?!有本事你來!我這還在實習期,沒轉正呢!你以爲抓鬼招魂容易啊!”

兩個人這麼一吼,頓時都不說話了,小山洞裡靜的只能聽見三個人的呼吸聲。楚漢還攬着昏迷不醒的丁嬈,徐洛安滿頭是汗,眼睛瞪得溜圓,像一隻氣鼓鼓的青蛙。楚漢盯着他,兩人互不相讓的瞪了半天,隔了好一會兒,忽然泄氣一般頹喪的垂下頭。徐洛安撓撓頭,略想了想道:“我們也別賭氣了,冷靜點,從頭理一理。”

楚漢點頭表示沒有意見,於是,徐洛安就這麼坐在原地,一點點的理清看似簡單但毫無頭緒的現狀。

首先能肯定丁嬈的身體裡絕對不止有她本身的魂,多出來的那個魂並非力量強大的有道之人,相反只是一個普通人。那麼第一個問題就是一個普通人怎麼知道利用自己的魂去侵佔另一個人的肉身?徐洛安隨即又搖了搖頭,眼下這個問題不是主要的,可以暫時放下。他看了一眼再次陷入昏迷的丁嬈,她的情況確實不太好,時間拖得太長,她的身體被侵佔的太久,導致她現在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意識渙散魂魄不安,所以她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懵懂茫然不自知。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真成了替死鬼了。

但就是這樣,才讓徐洛安有了第二個疑惑,爲什麼拖了一個多星期,那個魂還沒有徹底的驅趕走丁嬈的魂體?這和找不到那個東西的主魂有關嗎?

徐洛安皺着眉頭想了許久,忽然開口道:“楚漢,丁嬈被‘魂上身’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楚漢想了想搖頭道:“沒有,我們那段時間也在軍訓,就是正常的訓練吃飯休息。小嬈那時候雖然辛苦,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麼虛弱。”

徐洛安覺得自己腦子開始不夠用了,他本就不是特別聰明,像這種需要縝密思維的思考方式儼然不是他的路數,所以他煩躁的在小山洞裡走來走去,如果真像楚漢說的話,一切都很正常,那丁嬈怎麼會沾染上這些髒東西?難不成他們學校也不乾淨?但怎麼會偏偏就在一個星期前發生?怎麼就不是剛一進校就出現呢?這不科學啊。

徐洛安咬着牙,想了良久都沒想出個名堂很是頹敗,師父說的對,自己這個道士還真不夠格。

“洛安,你怎麼了?”楚漢看他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沮喪無比,疑惑問道:“你問這些,和這件事有關係嗎?”

徐洛安看着楚漢點頭,把自己的一些猜測說了出來。

楚漢雖然不是完全明白徐洛安說的專業術語,但他還是有自己的思考:“你的意思是,小嬈發生這樣的事,應該有誘因,而這個誘因是迥異於平常的事情。”

徐洛安咂咂嘴,沒有說話,眼神卻表明楚漢的說法是正確的。

楚漢這下認真了,皺着眉毛,仔仔細細的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梳理了一遍,想了許久忽然道:“洛安,要說有什麼特別的事,車禍算嗎?”

徐洛安眼神一亮:“你們出車禍?”

“啪!”楚漢伸手給了徐洛安一個腦瓜蹦,沒好氣道:“什麼叫我們出車禍了!是我們遇見了一起車禍。”

徐洛安心頭一跳,急急追問:“說說,怎麼回事?”

楚漢見徐洛安那臉色都不一樣了,也變得格外嚴肅,趕緊撿了那件事的前因後果講了。原來,那天是楚漢他們一個同學的生日,大家就趁着這個機會想出學校熱鬧熱鬧。於是,大家軍訓結束後就找了校外一家飯館吃了頓飯,吃完飯,大約是晚上七八點,衆人高高興興的往回走。快到學校的時候就看到一大羣人圍在路口,大夥兒好奇,湊過去看熱鬧,結果就看到一輛轎車和一輛貨車狠狠的撞在一起,那個轎車司機當場死亡了。

“臥槽!”徐洛安還沒聽完就跳了起來,指着楚漢大罵:“你們是事兒媽嗎?這種事兒湊什麼熱鬧!”

楚漢心慌,拉着徐洛安問道:“這只是一場簡單的交通意外,沒什麼特別的,這有有問題?”

徐洛安瞪圓了眼睛,吼道:“怎麼沒問題?問題大了!”

楚漢說的那起車禍,彷彿一條線把徐洛安雜亂的思緒連接在了一起,難怪他找不到那東西的主魂,難怪那東西會挑上丁嬈,這些都不是偶然。

車禍中喪生的人,往往都是冤死的,它們怨氣很重,不能自行投胎更不能離開死亡現場一定範圍,它們往往會成爲縛靈。但縛靈中十有八九是不會老實呆在原地等地府的使者帶它們回去,要麼留在原地變成鬼魂之後再離開,但是成爲孤魂野鬼也不安全,隨時都有可能被術士法師僧人收了。要麼就是像丁嬈這樣,找個替死鬼,侵佔他的肉身,最後還陽。至於爲什麼會選丁嬈,很簡單,丁嬈之前被人下過咒,再加上自身陰氣頗重,和尋常人相比就有了一個明顯的弱點,冤魂自然會衝着這樣的弱點下手,又方便又簡單。

徐洛安把這些告訴了楚漢,楚漢目瞪口呆,或許他也沒想到只是去看了看熱鬧,就給小嬈惹上這麼大的麻煩,幸好有徐洛安,就算是個實習的小道士,也比尋常人靠譜多了。當下,楚漢滿懷感激的衝徐洛安道:“洛安,全靠你了,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

徐洛安被楚漢那星星眼噁心到了,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摸着下巴道:“難怪我找不到那傢伙的主魂,想來是因爲它是縛靈被困在原地了,所以只有一部分魂識留在了丁嬈的肉身裡,小火慢燉,總有一天小嬈支撐不住了,它就能鳩佔鵲巢了。”

徐洛安掃了一眼丁嬈,皺了眉頭:“楚漢,你還記得車禍發生的地點吧。”

“嗯。”楚漢點頭:“我記得。”

徐洛安聞言嘴角溢出一抹陰測測的笑:“那就好辦。等我操傢伙,把那鬼東西揍的連他媽都認不出來!”

楚漢怔愣的看着徐洛安,嘴角抽了抽,洛安,這種邪肆的笑容實在不適合你,只會襯托你愈發猥瑣的氣質!不過,看在他那麼殺氣滿滿的份上,楚漢好心的只是腹誹。

華燈初上,入秋後,天色愈發暗的早了。裴行琛裹着風衣從出租車下來,正巧看到學校門口出來的徐洛安,形色匆匆,甚至連擦肩而過的自己都沒注意到。裴行琛暗暗擰了眉頭,心裡頭有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不悅,嘴角翹出一抹冷笑,至於嘛,見男朋友就那麼着急?!

裴行琛站在校門口,看着徐洛安離開的背影,陰沉着臉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徐洛安的確心急,急的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兩道暗沉的視線,他趕着去和楚漢丁嬈匯合,三個人碰頭之後就打了出租直奔城北,楚漢他們的學校尚京大學。

尚京大學可不是理工大那種靠名頭唬人的二流名校可比的,那是真正的一流名校,全國十大高校之一,晚清時期的尚京學堂是它的前身,距今已有百年,是名副其實的百年老校。整個學校佔地約六千畝,校內建築傳承百年,古色典雅不說,更有種莊重肅穆之感。楚漢和丁嬈在沅江算是拔尖的了,但在尚京大學也算不上什麼,據說在尚京大學,一件衣服砸下來,三個學生兩個都是狀元。徐洛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聽完之後是滿臉驚訝的蠢樣。

三個人從尚京大學穿過,來到大學城裡的商業街,楚漢指了指前面那個路口說道:“那裡就是車禍發生的地方。”

徐洛安往前看一眼,那是個繁華的街道,來來往往車流人潮,燈光昏黃之下,還真一點看不出這裡曾經發生過那麼慘烈的事故。他肅然的打量良久,保持着沉默沒有說話,楚漢看不下去了,上前問道:“喂,現在該做什麼?”

徐洛安保持着嚴肅的表情回頭,低聲沉沉道:“現在,我們去吃飯。”

楚漢絕倒,指着徐洛安一個字說不出來,表情說不出的猙獰。

徐洛安很無辜,摸摸癟了又癟的肚子,耷拉了眉眼道:“這也不能怪我啊,從大中午起,我就沒吃東西。再說了,抓鬼可是體力活兒,沒力氣我跑不動。”

楚漢很無語,倒是他身邊又恢復了神智的丁嬈勉強笑了笑,有氣無力道:“洛安說的對,我們先吃飯吧,我也餓了。”

聞言,楚漢只能領着兩個人去了一個小飯館,兩葷一素一湯,三個人都吃的心滿意足,尤其是徐洛安,連着三碗飯,看的楚漢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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