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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婧瑩看了李雲聰一眼,很平靜地說道:“責任在誰,得由醫院責任事故委員會來認定,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盡力完成對病人的救治。而不是在這裡推脫責任。”
李雲聰冷冷地笑了笑。
病人叫李玉娥,前不久出現了血便、裡急後重、便秘、腹瀉等症狀的時候,纔到醫院進行檢查,檢出直腸癌。還好,癌細胞沒有擴散。
手術室門打開,患者的家屬圍了上來。
“醫生,我婆娘怎麼樣了?手術是成功了麼?”病人丈夫楊承廣急忙上前來問道。
“手術完成了,但是出了一點狀況,現在病人還沒有甦醒過來。”鄭婧瑩硬着頭皮如實地說道。
“啊!”楊承廣連忙衝進了病房。
病人家屬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手術過後,因爲有麻醉劑的作用,並不是所有的病人都會立即醒來。他們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鄭婧瑩將整個手術過程寫了一份報告交了上去,有醫院事故鑑定委員會來進行審查。看整個手術過程中有沒有責任事故。當然醫院責任事故鑑定委員會的鑑定過程都是秘密進行的。否則讓患者知道,就算沒有責任,他們也會認爲這是醫院出了醫療事故了。
“從手術過程來看,操作並沒有什麼問題。李雲聰博士的操作也是沒有問題的。當然在患者出現狀況的時候,李雲聰的經驗還是有些欠缺。沒有能夠及時採取有效措施。以至於患者的心臟復甦過程被拖延,最後也可能是引發患者昏迷的主要原因。”馬曉林說道。
宋強也說道:“我認爲這個手術不是沒有問題。我們醫院在引進人才,培養人才的過程中,制定了極爲嚴格的導師制度。新來的醫生必須在指導老師的指導下完成手術。但是從手術錄像中看來,這個制度沒有得到很好的執行。前半段手術,鄭博士沒有出現在手術室,等到出現了問題了,才匆匆趕來,這是延誤搶救的最主要原因。”
“我剛剛查看了手術的一些資料,發現這一臺手術本來是由李峰醫生負責的。爲什麼會讓李雲聰博士接手。我一直還存在疑問。鄭博士當時知道情況麼?”曹衛東說道。
鄭婧瑩搖搖頭。“當時我剛剛完成一臺手術。正在辦公室裡休息。正常情況下,我至少要到第二天才會接手大手術。小田護士跑過來告訴我手術室裡出事了,是李雲聰主刀的。我才趕了過去。我當時也不明白,爲何李博士會獨立進行重大手術。”
李峰說道:“這個手術確實是我接手的。但是當時我家裡出了意外。我的狀態無法完成這一臺手術。準備將手術移交給鄭博士。正好李雲聰在場。他說他回頭告訴鄭博士。我當時急於回家處理事情。所以跟曹主任請了假就回去了。”
郭開泰問道:“李博士。你能不能說一下。爲什麼你當時沒有選擇將病人交給鄭博士。而是選擇自己獨自進行手術呢?”
“因爲當時各項手術準備都已經完成,而鄭博士剛剛完成了手術。而我也具備獨立進行手術的能力。在國外,這樣的手術我已經獨立進行了很多例了。沒有必要再由鄭博士進行指導。術中操作也沒有任何問題。出現狀況。是病人自身條件引起的。在搶救上,我也不存在問題。我覺得醫院的這種對新引進醫生的指導制度是不合時宜的。這種制度嚴重打擊了我們新近高端人才的積極性。無法獨立進行大型手術,如何讓我們積累實踐經驗?如何讓我們提高手術能力?阿狸了這麼久,我就連做個闌尾切除手術都必須在鄭博士的指導下完成。而在國外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開始獨立進行開顱手術。”李雲聰反過來抨擊起醫院的制度。
“但是不能否認的是,你的行爲導致了患者至今尚昏迷不醒。”郭開泰怒道。
“我不這麼認爲。手術的前半段是我完成的,並沒有什麼問題。後半段是鄭博士完成的。根本無法確定,究竟是那一份手術操作導致了患者的昏迷。所以,把責任強加在我頭上,是不正確的。”李雲聰說道。
李雲聰之所以敢這麼胡嘴蠻纏,是抓住了醫院醫療事故鑑定委員會不會輕易做出結論的破綻。醫院不會輕易承認自己的過失,否則就必須對病人進行賠償。
李玉娥這個病例也確實不是李雲聰的操作所導致的。雖然搶救上有瑕疵,卻並不構成醫療事故。所以,儘管所有的人對李雲聰都喪失了好感,卻並沒有追究他的責任。責任劃分確實不好界定。
最後醫院只是對李雲聰進行了一次勸勉。反而對這些新人進人才的管理制度,進行了修改。
也就是最後,李雲聰反而成爲了贏家。
鄭婧瑩雖然沒有被冤屈,但是她的內心卻感到愧疚。這個病例,在她眼裡是存在愧疚的。但是,她卻無法說出來。
鄭婧瑩走到重症監護室的門口,又退了回去。就在鄭婧瑩準備離開的時候,她聽到監護室裡有人在說話,於是腳步停了下來。
“好容易等到孩子他們都大了,前些日子你還說呢。以後咱們要享受生活。孩子們的事情,咱們不操心了。玉娥還記得我娶你那會麼?家裡啥都沒有。你爹孃也看我不上眼。你娘死活都不肯讓你嫁到我家來。天天尋死覓活,我都被她整怕了。要不是你堅持,我這一輩子怕是要打光棍了。其實,要得病,也得該我。你這麼好的女人,怎麼能夠得這樣的病呢?”楊承廣在病房裡說着以前的事情。
鄭婧瑩之前讓楊承廣說些讓李玉娥最牽掛的事情,說不定她就能夠發生奇蹟,神奇地活過來。
楊承廣一直守在病牀邊,說着以前的事情。
“鄭醫生。”李玉娥的兒子楊永清過來,跟鄭婧瑩打了個招呼。
楊永清很勉強的露出一絲笑容:“我爸媽年輕的時候,好不容易纔在一起的。他們爲了我和妹妹上學,吃了不少苦。沒日沒夜的拼命賺錢,好不容易將我和妹妹都送出了大學。該享福的時候,卻病倒了。我知道這不關醫生的事情。我們不會鬧的。只是,只是希望我媽媽能夠醒過來。”
華生來接鄭婧瑩的時候,鄭婧瑩還是渾渾噩噩的。
“怎麼了?”華生自然一眼看出鄭婧瑩有些不對勁。
“沒事。”鄭婧瑩輕聲說道。
“能沒事麼?沒事,你會成這樣?”華生自然不會相信。
“婧瑩,有什麼事情,讓我來分擔。當男朋友這麼簡單啊。這些事情就是該爺們承擔的。”華生將鄭婧瑩摟在懷中。
鄭婧瑩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釋放,哭得淋漓盡致。
華生只是靜靜地擁住鄭婧瑩,一個女孩子在外科手術需要承擔太多的責任,責任與良心的重負,讓這脆弱的身體有些難以承受。
華生沒有勸說鄭婧瑩放棄她的職業,華生知道,這個職業是鄭婧瑩無法放棄的。
“沒事了。現在可以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了。”華生柔聲說道。
鄭婧瑩這纔將這一次的事情說了出來。
“混蛋。”華生很是憤怒。能力問題,在治療過程中出現問題沒能夠解決好,並不是什麼大問題。誰都無法保證一輩子不出錯。但是推脫責任,罔顧患者生命,這種行爲卻是無法原諒的。這種醫生,技術水平再高,也沒有機會成爲一名優秀的醫生。
“你能不能幫我看一看那個病人?”鄭婧瑩說道。
“我現在已經沒在附一醫院實習了,而且在外面開了醫館。算是附一醫院的競爭對手了,這麼做的話,有些不合適。不過如果病人去我的中醫館的話,我肯定會竭盡所能。”華生說道。
“但是病人這種情況,一旦出院,醫藥就不肯承擔任何責任了。如果你能夠治癒病人還好,要是治癒不了,我不是害了他們麼?”鄭婧瑩說道。
“你可以跟病人家屬說一說,讓他們自己決定。”華生說道。
“嗯。暫時也只能這樣了。”鄭婧瑩說道。
華生在附一醫院地頭很熟,貿然進入病房,與病人接觸,肯定會引來非議。鄭婧瑩也明白這一點。她也不願意華生無緣無故得罪人。
華生接了鄭婧瑩回到診所的時候,於友青終於醒轉過來。
“爸,媽,我們在這裡幹嘛?”於友青竟然對之前的事情沒有一點印象了。包括他滿嘴外語的事情。
“咦。你的病好了?”黃義英很是驚喜。
“什麼病?我好好的能有什麼病?”於友青說道。
黃義英將之前的事情說了說,於友青很是奇怪:“我的英語水平還能夠說一口流利英語?我好不容易能夠說英語了,你們你們慌什麼?不知道現在英語吃香啊?我都好不容易滿嘴說英語了,你們竟然給治沒了!”
於友青很是生氣。
華生一回來,黃義英立即向華生說道:“大夫,能不能把我兒子的英語能力整回來?”
華生當場就鬱悶了:這東西怎麼整回來?整回來又是滿嘴外語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