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歲寒城(十)
去找青炎與夜媚嫿,不止是因爲他們與青逸同路,同時也是因爲他們的功力高強。
暮冰凌有合體期的實力,儘管青炎與夜媚嫿不過元嬰期,可畢竟是一份戰力,有他們在,青逸也會安全些。那個男人如果不答應幫他收服**鏡,只怕還會打青逸的主意,而這個時候,他必須想辦法進入禁制,只是他實力不足,若有那兩個元嬰期高手護航便最好了。
當然,他並不是一定要利用他們,只是這樣做比較保險。
既然要找人,就不能不遇到雪女。冷肅一路上遇到幾個雪女,都是缺男人的傻子,隨便摟幾下,裝出被控制心神的模樣,就能從她們口中騙出青炎的位置。之後過河拆橋殺人滅口也是十分熟練,只是他不知自己這模樣已經全部出現在冰壁上,盡入城主府那兩位的眼中。
暮冰凌最後選擇相信青逸的話,而在相信的那一瞬間,他立刻想清楚了。比起百年後冰封,暫時的功力喪失不過是一點點犧牲罷了。而且從青逸口中他猜出,未來那位救過他的逆天尊者,只怕是冷肅。
也正因爲如此,青逸才會全心全意幫着這人,應該是要在他成尊的路上助他一臂之力。從那位尊者還算知恩圖報來看,若是在他弱小之時施以恩惠,將來只怕好處不少。既然如此,他這所剩不多的功力用來換取未來的一點恩惠,只怕還算賺了。
暮冰凌活了億萬年,該想明白的事情其實都想得通透,當初面對青逸時的瘋癲,也只是因爲求而不得的痛苦。此時解除禁制有了希望,反倒平靜下來,恢復了初時那副冷美人的模樣,一臉高深莫測的睿智。
不過暮冰凌不會想到,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成就一個聖人需要無數功績,盤古成聖也是開天闢地,以肉身爲整個天地方能成聖;女媧造人尚未成聖,耗盡心血補天之後方纔成聖。成聖如此困難,而要成尊,只怕是要毀天滅地才行。
自古成聖者有,而成尊者卻是寥寥無幾,即便是成了,也很快會被這天地毀滅,畢竟天地不需要能與自己比肩之人。魔神蚩尤驚天之力,逆天之尊,卻還是敗於黃帝之手,而黃帝也因爲滅了魔尊拯救天地才成聖的。
換言之,冷肅若要成尊,只怕是血雨腥風,世間再無寧日。
不過暮冰凌就算知道這些,只怕也是不會在意的。他既非人,又非神,哪有閒工夫去管人間是不是盡成焦土。他被冰封的時候世間還沒有人,人的死活又與他何干。
至於雪女,除了寒霜那個自從離開城主府就再未回來看過他的背叛者,其餘都是寒霜做出來的冰傀儡,雖然這些年也養出了些感情,冰兒死的時候他還會感嘆一番,可與他的自由相比,卻是毫無可比性的。
所以他在看到自己的雪女被冷肅所殺之時,還會微笑點頭,成就逆天之尊,必然是要有這番心智和狠絕的。
可青逸不同,雪女與他而言也是無所謂的,況且這些可憐的女人與其在這裡被困住,還不如化爲水入海更自由一些。如果是他,只怕也會超度了這些可悲的女子。
但冷肅這樣,他卻不滿了。那般的毫不留情,那般的利用,才覺得他有改過的可能,此時青逸的內心卻又動搖了。他不是在乎雪女的性命,他在乎的是冷肅殺人時的神情,過眼雲煙。人命在他眼中,連螻蟻都算不上。
其實……若是他殺雪女,只怕也會那個表情吧?
矛盾的想法在青逸腦中翻滾着,果然是,愛之深責之切嗎?青逸想着,並下定了出去後一定要把冷肅拴在褲腰帶上天天看着的決心。
冷肅一路很順利地找到了青炎,青炎單膝跪在一個雪人前,他身後站着一名雪女,比他所見過的女人都要美的也都要強大的雪女。
他殺不了她,冷肅立刻做出了判斷。不過……
視線轉向青炎,這個人或許可以,但眼前雪女功力莫測,還是小心些好。如她對己方無害,盡力不要撕破臉皮。
寒霜乃是暮冰凌功力未消之時做出的冰人,雖然當時暮冰凌的目的並不是做出一個與自己抗衡的人,但他本能地給了寒霜很強的力量。好在寒霜不會修煉,浮望山的靈玉也在不斷吸取着靈氣,儘管人身上的靈氣吸取不多,但也是在一點點削弱着。加之這些年寒霜製作了不少雪女,將自己的力量分給她們,力量更是削弱不少,如今也只有出竅期而已。可饒是如此,也能輕鬆對付一兩個元嬰期高手,夜媚嫿便是被她輕輕鬆鬆變成了雪人。
冷肅也知曉夜媚嫿此時的情況,他已經從雪女口中套出信息來。見青炎一臉剛毅地跪在夜媚嫿的雪人面前,他皺眉問道:“你是要在這裡跪多久?”
青炎聽出是他們半路上所救少年的聲音,卻並未回頭,而是答道:“直到下一次歲寒城開,我帶她出去爲止。”
前生的青炎,便是這樣跪在夜媚嫿身前,望着她,毫無希望地等着,等到歲寒城開的一天。
前生雖然是冷肅殺了青炎又將夜媚嫿當成爐鼎,可當初若是沒有冷肅找來替死鬼,他們也不可能出去。此處沒有靈氣無法修煉,又必須用真氣抵禦寒冷,十餘年青逸便從元嬰後期變成了元嬰初期,眼看着連元嬰都要維持不住。好在此時城開,若是真等上百年,他也會成爲歲寒城中的冰雕。
冷肅無意間救他又無意間殺他,其實,也是因果之一。青炎與夜媚嫿命中註定死在歲寒城中,卻被冷肅這逆天之人所救,本就是撿了一條命。只可惜冷肅那時還未能窺探到天道規則,否則這二人也未必會死。
一切,皆爲命數。
“哼。”少年不屑地哼出一聲,“我若是你,一定會打破雪人,將心愛的女子摟在懷中,即便下一秒便凍成冰,這一秒也要與她溫存,如此纔不會留下憾事。”
他的確就是這樣不顧後果之人,守着渺茫的希望枯等,最後與愛人一起殉情纔不是他的風格。如果是他,他寧願破釜沉舟,與愛人一同努力出去,若無辦法,便在死前與愛人歡好,死時最好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直至死去他也是他的。
咦?爲何想到的是男子的他?冷肅有些莫名。
他現在並無心愛的女子,爲何對自己會怎樣做如此清楚?
好像是在他……拼命去城主府尋找青逸之時,有過這樣的想法。
寧可身體凍毀也要找到他,寧可千瘡百孔也要將青逸從暮冰凌手中帶出,寧可死去,死前也要見他一眼。明知他與暮冰凌雙修就有可能所有人都得救,卻寧願全部死去都不願青逸被人碰上一下。
那樣的獨佔欲,巴不得這個人完全屬於他,他將他揉進骨血裡,疼愛他,親吻他。
明明不願青逸與暮冰凌之間發生關係,明明不願青逸露出情/欲的色彩,可他現在卻想要親手讓青逸那張萬年死人臉染上情潮,他吻着面上那朵紅雲,完全掠奪青逸的一切。
原來……是這樣嗎?
那一刻冷肅才真正想清楚自己的心思,他喜歡在青逸身邊,被他遺棄時會痛苦,會想要超越他將他壓在身下,會在看到暮冰凌對他無禮時怒氣四溢,會心心念念只有這一個人,會想要在死前看他一眼,會因爲他對自己的承諾而心跳不已,一切都不過是因爲……
他的心愛之人嗎?
明明是想要開導別人,自己卻明悟了。冷肅摸着心口笑了,笑得十分甜蜜。
心裡有人,真好;心裡的人是青逸,真好。
於是他對青炎說道:“我若是你,就不會讓自己後悔。”
青炎慢慢轉過頭,目光有些呆滯,他想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徵求冷肅的意見:“我……喜歡夜姑娘嗎?”
那個霸道的老女人,把他們都弄到這雪山上,害他們進入這冰城(明明是你自己招禍的體質害的),那個在他被困入冽寒旋風時不顧一切衝過來的女人,那個吻了他的人,那個讓他在聽到她變成雪人時,毫不猶豫地殺人的女人。他,歆慕於她嗎?渴望與她溫存嗎?
溫存……
半個身子被冰凍時那個柔軟的吻浮現在腦海裡,擁抱住他的柔軟身軀異樣的溫暖,被迫摸到的胸前綿軟那般讓人心醉。
他回身用手摸着夜媚嫿的雪人,試着在雪人黑亮的眼睛上輕輕吻了一下,那樣的冰冷,不似記憶中溫暖帶着香氣。他……想要那種溫暖,想要親吻這個女人。
“我……喜歡上你了嗎?明明是比我大兩百歲的三百歲的老女人,那麼老還打扮的像二八嬌娘一樣花枝招展,那麼老還……”
青炎說不下去了,他越說越心痛,爲夜媚嫿心痛,爲自己心痛。第一次察覺到內心苦澀得甜蜜,第一次有這樣怦然心動的感覺,可讓他心動的對象,卻冰冷無比,被封印在雪中,他卻只能與她一起守着渺茫的希望。
將手放在雪人心口處剛要說些什麼,卻見一道火紅的鞭子從雪人中飛出,一鞭子抽在他身上。只見一身紅衣似火的夜媚嫿威風凜凜地一腳踩在被抽倒躺在地上的青炎的雙腿間,一邊用力踩一邊說:“誰說老孃是三百歲的愛花枝招展裝二八嬌娘的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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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快要被累死的存稿箱……+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