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着陳大娘的手,兩人儼然一副好婆媳的樣子出了門,大家見了兩人都紛紛問過年好,濃郁的春節氣氛縈繞在這個窮苦的小山村裡,大家很好奇陳家媳婦爲何總是遮住臉,陳大娘據實相告,衆人聽了都同情不已,然後熱情的抓了瓜子糖果給她吃,果然是古代的農民淳樸善良啊!
在鄰居家轉了一圈便回家了,剛進門一個高大的身影便驀地竄到楊姍姍眼前,她按捺住心裡的驚嚇看清楚原來是栓子正朝着自己嘿嘿直笑,陳大娘一把打在他的胳膊上,笑罵道:“你這個傻孩子,看到姍姍高興也不能這麼莽撞啊!”
栓子低着頭眼神熱切的看着她:“姍姍,咱們去洞房吧!”
“什麼?”她聽錯了嗎?好好的洞什麼房?迷茫的看向陳大娘,見她哂笑着掐了栓子一下,“傻小子哪裡聽來的葷話,洞房也要等到新婚之夜啊!。”
他興奮的點點頭:“嗯!今晚就是新婚之夜!我要跟姍姍入洞房!”
完全石化的楊姍姍頭上一羣烏鴉飛過,你妹啊,不帶這樣的!
不行,在這麼下去她的臉都快紅成猴屁股了!趕緊轉移話題:“栓子哥,咱們上山抓兔子吧!”栓子澄澈的雙眼蹦出興奮,一高興拉着她的手就跑,到了山腳下,楊姍姍已經喘不過氣來,“慢點……”畢竟身上的傷剛好,傷了元氣身體還沒恢復過來。
“好好,姍姍不累不累!栓子慢點!”他眨巴着大眼純真的看着他,其實栓子不醜,相反還是很英俊的,從小在村裡長大皮膚曬得黝黑健壯,若是個正常人村裡的姑娘肯定排着隊想嫁給他,可是四歲時的一場高燒奪取了他的神智,剩下了傻傻呼呼的他,自從陳大娘告訴他給找了個媳婦,便整天一口一個媳婦的喊着,雖然兩人沒舉行過儀式,也並無夫妻之實,但是不能跟一個智商只有四歲的孩子計較,便任着他叫了。
栓子帶她來的這座山楊姍姍已經非常熟悉,幾乎每次他來山上砍柴都要她跟着,什麼都不用幹,陪着他就好,她有時候想,這種生活其實也不錯,儘管沒有錦衣玉食,但是粗茶淡飯中帶着生活的溫馨,也許,等她心事放下,才能如此生活吧。
兩人手牽着手到了山頂,初春的風已沒有臘月那般寒冷,站在高處能清楚的看到山下的小村莊,一排排簡陋的土胚房的街道間,人們懷揣着對新一年的希望,臉上洋溢着笑容。
“姍姍,咱們什麼時候成親啊?”楊姍姍回過頭便看到栓子一雙純淨的眼睛熱切的看着她。
天哪,傻子的腦子都這般執着嗎?擦了擦腦門上冒出的冷汗,湊到他面前嘿嘿壞笑:“你知道成親是做什麼嗎?”
他聽了不好意思的傻笑,低頭提着腳下的土,聲如蚊吶的說:“娘說成親以後,姍姍就能摟着栓子睡覺覺,還會有小栓子陪我玩。”
額……陳大娘的婚前性教育做的不錯啊!這些事都跟他說了,可是她不會跟他成親的,等身體好一些還是想離開這裡,到各處的名山大川走走,好將前塵往事都消磨一些,雖然自己離開了三清山,但是夢中總會夢到那些人和事,每次醒來常常溼了枕頭,深呼吸一口氣,過幾日該向陳大娘辭行了,不然如此下去栓子對她更爲依賴,離開之後不知他會有多傷心,純潔之人感情總是毫無一絲雜念,只不過想跟你在一起罷了。
又跟他玩了一會,直到她說累了,栓子才依依不捨的帶着她離開,一邊下山還一邊說:“明日咱們再來玩。”
回到陳大娘家中,一進門就聽到幾聲吆喝,正房簡陋的客廳裡圍坐了幾個身穿軍裝的人,桌上有酒有肉,竟然拿出了過年所有的傢什,大娘見他倆回來了,便引着兩人回到臥室,臉色微沉叮囑道:“待到客人離開才能出去,知道嗎?”
楊姍姍點頭,問道:“大娘那是什麼人啊?”
她鄙夷的看着正房的方向,“還不是本地的軍隊,今日領頭的是原來村子裡的土霸王,狗屎運進了軍隊無事便來騷擾村民,過年都不讓人過好!真是造孽!”說着便轉身進廚房忙活,她帶着栓子玩翻繩的遊戲,正房的聲音不時傳過來。
“來來,王軍爺,小的再給您滿上,您能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陳大叔將酒滿上,端着一張笑臉恭迎道。
那名王軍爺目中無人並不理睬他,一身威武的軍裝穿在他精瘦的身上顯得邋遢,將面前的酒一口飲盡,舒坦的咂嘴,“真是好酒,你這老陳頭竟然也有這般好酒,還有沒有私藏啊?”一雙賊眉鼠眼在屋子裡轉悠着,似乎在看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哪有哪有,您是咱們的守護神,小的哪敢私藏好酒不給您拿出來,”
“哼,算你懂事,”說着皺起了眉頭,“這幾日過年也不消停,上面下了命令要找什麼人,找了好幾個村落也不見個影子。”
另一名身穿軍裝的人也上趕着說:“依我看,那名叫做什麼秦月蟬的女子怎麼會在這破落地界,攝政王也太思慮不周了。”
王軍爺大喝一聲,“胡說什麼?攝政王都敢議論你嫌命長了是不?”
那人連說不敢,忙給他斟酒。
正屋內的氣氛又熱絡起來,而偏房的楊姍姍卻如遭雷劈,攝政王在找她?爲何要找她?他老人家不是要娶什麼左相的女兒嗎?栓子手裡撐着翻繩見她不理自己,扁着嘴不依:“姍姍你快點翻呀。”
她哪裡還有這份心思,擺擺手坐在一邊思緒如麻。栓子氣憤的扔下手中繩子,“不理栓子我找娘玩去!”
“別去!”她想攔住他,可是人已經出了偏房的門,到處咋呼着找陳大娘。她追出去拉住他的手勸道:“好栓子咱們回去吧,有客人在不要失禮。”
正屋內的幾人聽到女子清脆的聲音,紛紛回頭看去,卻看到女子窈窕纖細的背影,王軍爺眯起小眼問:“這就是你撿回來的兒媳婦?”
陳大叔點點頭,怕這土霸王惦記忙又說:“可惜從山上摔下來摔爛了臉,實在是不能入眼。”
“你,過來!”這王軍爺心想着十里八鄉的女子,身段也沒有趕得上這陳家媳婦的,看着就讓人想入非非,腳下踢了那同伴一下,“把畫像拿出來,我看這女子很像那秦月蟬!”
楊姍姍背影僵住,又聽一聲吆喝,看來今天是躲不過了,不過自己臉上已經毀容,相信他們也不會將她怎麼樣。
緩緩的轉身,低眉順眼的走了過去,王軍爺將畫像一比,見她臉上纏着布巾,“給我拆下來我等好好看看,我看你眼睛十分像畫中人!”
她望着他手裡的畫像,一身緋色羅裙小臉上巧笑嫣然,不知誰畫的,竟然有入骨三分之感,太像了,尤其一雙眼睛更是出神,她向王軍爺屈了屈膝,“民女臉已被毀,實在不堪入目,爲了不影響您進食,還是算了吧。”
黃鶯出谷的聲音令人耳目一新,王軍爺輕哼一聲,眼中含着淫色站起身一雙手撫向她臉,楊姍姍心中冷笑,不待他碰上便自己動手解開了遮臉的布巾。
幾人看着女子婀娜的身材跟那雙漂亮的眼睛對布巾下的面容十分期盼,但是待她解下,所有人就驚嚇住了,被山石毀了的臉毫無保留的展現在衆人面前,王軍爺顫抖的將畫像扔給同伴,“軍中有事,咱們快走!”竟然落荒而逃,她摸着臉上的凹凸不平,心中大快,想不到竟然有此妙用。
陳大娘聞聲趕來,見她將布巾解開了,忙又爲她纏上,滿眼心疼:“姍姍受委屈了。”她感動於陳大娘身上母愛的氣息,但是,這裡終究不是她能待下去的,村子旁便是鍾智宸的軍隊,她不想靠近任何關於他們的東西,如此,只能離開。
當晚,軍中便有陳大叔的朋友傳來消息,讓楊姍姍趕緊走,因爲那名姓王的軍爺已經將她眼睛十分相似秦月蟬的事報了上去,衆人皆知即便有一點像是那女子,攝政王也會不遠萬里的敢來查看,那報信之人也在今日喝酒之列,又與陳大叔關係不錯,便偷偷報了信。
陳大娘十分愧疚的與楊姍姍說了,原本以爲這孩子無依無靠定然不肯走,誰知她竟然一口答應了,心下放心不少。
夜裡,她收拾好陳大娘爲她做的幾件衣服,便躺在牀上胡思亂想今後的路,只聽吱呀一聲,自己屋子裡的門被打開,她望向門口,一個高大粗壯的身影走了進來,是栓子?起身摸着火摺子想將牀頭油燈點亮,頭也不回的問:“栓子哥有事嗎?”
腰上突然被一雙健臂圈住,手中的火摺子掉到了地上,他力氣十分大,她掙脫不開又怕傷了他,只聽他趴在她的肩頭甕聲甕氣的說:“姍姍今晚洞房吧!你走了,生下小栓子陪我玩。”
言語間,竟是濃濃的依戀,可是她上哪兒去給他找個小栓子去,耐心的跟他解釋:“等你以後娶了媳婦,小栓子就會出來了。”
“你就是我的媳婦呀!栓子誰也不要就要你!”他腦子裡想起孃親不久前教過自己的做法,便彎腰將她抱起放在了牀上,楊姍姍不想動用武功在制服他,可是他不是四歲智商嗎?哪兒學的這些?
“娘說,洞房第一步就是要將媳婦脫光光,自己也脫光光躺在牀上!”說着便動手利落的將身上的衣服扒光,楊姍姍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美眸,看着他漸漸呈現在自己眼前的雄壯肌肉,直到剩下唯一的裡褲時,她纔回過神來制止他的動作,“栓子哥,你,你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栓子大睜着雙眼,理直氣壯的說:“知道!娘教過的!全都脫光光就一起睡覺!第二天就會有小栓子了!”
她啞然失笑,他只是一個孩子,怎會知曉男女之間的情慾,拉住他的手將他扶倒在牀上躺下,然後躺在他的身邊,溫柔的哄到:“栓子快睡吧,今晚便是咱們的洞房。”栓子聽了高興的點點頭,抱緊了她一會兒便響起了均勻的鼾聲。
第二日一早,趁着栓子還沒醒,便向兩位二老下跪辭行,她聽着身後傳來栓子的哭聲,身形頓了下,快步離去。
而就在她離開的下午,簡陋的農家小院中便被重兵重重圍住,一名身穿暗紫色蟒袍的狂傲男子揹着手立在院中,陳家三口瑟縮的被按在一旁,男子冷然高貴的眼睛瞥向他們:“你們真的沒見過秦月蟬?”聲音平淡無波,但仔細聽下卻能發現那被壓制的怒氣。
陳大叔感覺自己的舌頭都不會動了,磕磕絆絆的回道:“王,王爺饒命,賤民不曾見過名叫秦月蟬的女子。”
鍾智宸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她到底在哪裡,爲什麼一次次的撲空,他不願意接受死去的事實,定是她偷跑下山,不然怎麼翻遍了三清山都找不到一絲蹤跡?就算,就算被野獸吃掉也會留下血跡吧!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此時在房內搜查的士兵快步走了出來,手裡拿了一件粉色的羅裙,跪下高舉過頭:“王爺,並無找到他人,但是這衣衫明顯不是這等人家能有的。”
他不可思議的接過那衣衫,目光似乎能在這熟悉的衣衫上穿出個洞,半晌呆愣震驚的臉才倏地展開一抹笑容,笑容慢慢擴大,最後仰頭大笑,“沒死!她沒死!”不管你跑到什麼地方,你都是我的!永遠逃不開我的手掌心!大笑過後視線驀地落在角落裡的三人身上,“說,你們把她藏在哪裡?”嗜血的目光令陳家三口瑟縮成一團。
角落裡的陳大娘緊緊的抱住懷裡的兒子,懊悔的閉上眼睛,原本想拿那價值不菲的羅裙去換些錢好給兒子娶媳婦,誰知……此時陳大叔被拖了過去,他渾身顫抖將她今早就離開的事說了,又在他的追問下將如何發現的她一五一十的說清楚,才渾身無力的癱在地上。
他攥緊了手中的粉色羅裙,待聽到她毀容時,緊緊的閉上那雙傲視羣倫的眸子,一顆心被揪得生疼,再睜開眼時,已恢復了平靜,讓人丟下一袋錢便傲然離去,訓練有素的士兵整齊劃一的跟在身後撤出院子,眨眼間這農家小院又回到往日的平靜,陳大叔上前將袋錢捧在手心,大驚大喜之下竟然暈了過去。
楊姍姍揹着簡單的包袱出了陳家村,走到大路上看着來往的馬車行人,竟然不知何去何從,突然有人撞了自己一下便跑,而自己肩上的包袱竟不見蹤影,馬上意識到被搶劫了,趕緊追了上去,那是陳大娘給她的所有家當,就算不值錢也不能丟啊!
“有人搶劫啊!”扯着嗓子邊跑邊喊,還好古代的人不像現代人那般袖手旁觀小賊很快被制住,楊姍姍趕到時已經氣喘吁吁,情急之下竟然忘記用輕功了!從趴在地上的小賊手裡奪過包袱,剛想跟那見義勇爲的英雄道謝,不想在看到那人的臉時頓時愣住,竟然是凌雲翼?
“姑娘受驚了。”剛巡查完鋪子,凌雲翼正想回驛館,不料卻遇上了這等事,收拾了小賊看向那失主,卻被那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攝去心魂,可是仔細看了卻發現這雙眼睛似乎在哪裡看到過,奇怪的是這女子蒙着面看自己的神情也有些異樣,忙拱手一禮問道:“敢問姑娘,在下是否見過您?”
楊姍姍趕緊將目光移開,使勁擺擺手,儘量讓嗓子粗啞:“沒有沒有,公子認錯人了。”
得此答案,凌雲翼也不再追問,揚起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說:“雲翼失禮,那您自便。”
她看着凌雲翼離開的背影心下一動,自己不是剛好沒處去嗎?憑自己包袱裡那點東西今晚住客棧都牽強,爲何不把住這麼個金主?如今她毀容,凌雲翼肯定認不出她!再說了,凌昭那小子還欠自己一條命呢,跟着他回到凌家再問凌昭勒索一筆錢,不就可以逍遙一陣了,哈哈!
她追上前去,“公子,在下流落異鄉身上的盤纏已經花光了,不知可否跟隨您身邊爲您當牛做馬?”
凌雲翼沒想到她會如此說,愣了下才笑道:“姑娘何方人士,要去向何方?”不知爲何,他對眼前的女子沒來由的有一種好感。
她沉吟片刻,對上他的眼睛,“從來處來,到去處去。”
沉靜如水的眸子似乎蘊藏着千言萬語,鬼使神差的就脫口而出:“好。”
“謝謝公子收留!楊姍姍一定好好伺候您!”一定把金主哄住啊,不然她就要淪落街頭了!
他滿眼興味的看着眼前女子雀躍不已的眼睛,但是眼睛下面全部用布遮住,便疑問道:“爲何蒙着面紗?”
下意識的撫上臉,十分痛苦的說:“小的自小便被毀容只能遮住,”說着大眼睛裡溢出淚光:“您是嫌棄姍姍?”
------題外話------
今天雲卿不在狀態,改了又改,五千字寫了一整天啊有木有,各位親們一定見諒啊,明天會多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