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熱水投冰塊

元旦一過,傅鏡殊就趕回了馬來西亞。阿照被留下來處理一些收尾的瑣事,順便多陪方燈幾天。

布藝店在阿照看來是女人才喜歡的地方,他待不住。尤其到了晚上,原來本在國內混時認識的朋友都紛紛招呼他出去。方燈知道他少年心性,天生又愛玩,也很少管他去了哪裡。

這天半夜,阿照在當地有名的一個夜場又喝高了。他豪爽地買單,堅決不要人送,同行的朋友們盡興而散。

剛坐上車,阿照胃裡忽然一陣翻滾。這車是傅鏡殊不久前才送給方燈的,他圖新鮮開了出來,不敢吐在裡面,趕緊衝下去找了個角落大吐特吐。

胃都快吐空了,他才覺得舒服了一點,扶着牆打算緩幾口氣就走。這時一小羣人從剛纔的場子裡走了出來,被簇擁在中間的是個高個子,即使阿照吐得眼冒金星也能一眼將他認出來——傅至時這傢伙也跑這來了,果真不是冤家不聚頭。

阿照從沒忘記小時候傅至時恃強凌弱欺負自己的種種事蹟,也記得他在七哥落魄的時候的嘴臉,即使後來兩人井水不犯河水,遇上依舊沒有什麼好臉色。

傅鏡殊後來重用傅至時,阿照沒話說,誰讓人家命好也姓傅呢,而且七哥的決定他只能信服。然而傅至時上位之後自以爲了不起,並不怎麼將阿照放在眼裡,在他看來,孤兒出身的阿照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混混,哪怕現在爲傅鏡殊跑腿,也還是不入流的角色。當着傅鏡殊的面,傅至時倒不會怎麼樣,只不過揹着人時,他眼裡依然會流露出對阿照的輕視。

阿照是個烈性脾氣,最恨兩面三刀之人,因此對傅至時更爲厭惡。兩人私底下起口角衝突已不是一兩回的事了,只不過礙於傅鏡殊,都不敢把事情鬧大。

傅至時身邊是一個妙齡女孩,身材曼妙,衣着火辣,包臀裙下一雙長腿煞是引人遐想。

“我送你回家,要不你送我回家也行?”傅至時正笑着對女孩說道。

女孩還沒來得及說話,牆角處的阿照先聽不下去了,藉着酒意吊兒郎當地插嘴道:“回家?回哪個家,你老婆不介意玩雙飛?”

傅至時聞聲望去,看清說話的人是誰之後,不由得帶了幾分惱意。

“蘇光照,這有你什麼事?”

“本來你泡妞是不關我的事,不過身爲你的長輩……”

“胡說八道!你算什麼東西!”傅至時身邊美女相伴,又有隨從,臉上頓時掛不住,大聲呵斥道。

阿照抹了抹嘴角上前幾步,笑着說:“難道我說錯了?我七哥是你叔叔,那我怎麼說也算是你叔字輩的。做長輩的提醒你一句,逢場作戲也要小心後院起火,這都是爲了你好。”

傅至時冷笑,“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真以爲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別說是你,就算是方燈也沒什麼了不起,不過靠着色相……”

“你說什麼!有本事朝我來,別扯上我姐!”本來阿照只是打算奚落對方几句,掃掃他的興也就行了,但是他竟然扯上方燈,嘴裡還不乾不淨,這讓阿照火冒三丈,搖搖晃晃地又朝傅至時逼近了幾步,手險些沒戳到他臉上。

傅至時也喝了不少,他避開阿照的手,退了退,嘴裡卻半點沒有相讓的意思。

“被我說中醜事不高興了?方燈好歹和傅鏡殊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算什麼,小癟三。”

“我最看不慣你這種小人,當着我七哥的面像條狗一樣點頭哈腰……”

“我怎麼了?有種上我的好七叔那告我一狀。我告訴你,我姓傅,打斷骨頭連着筋,我纔是他家裡的人。他現在給我的都是我應得的,別以爲我不知道他靠着這個在老太太面前掙面子,老太太誇他重情義不忘本,他還得感謝我!鬧到他那裡,他就會爲你撐腰?只可惜你沒有方燈那張臉,幫不了他……”

傅至時仗着酒意的一番話還沒說完,臉上冷不丁就捱了阿照一拳,他捂着臉趔趄了一下,頓時火冒三丈。

“幹什麼呀你們!”一旁的女孩子看不下去了,想上來勸一勸。

憤怒的阿照兩下將女孩推到一邊,高舉着拳頭打算繼續朝傅至時臉上身上招呼。

“王八蛋,我讓你嘴賤!”

論單打獨鬥,現在傅至時根本不是阿照的對手,但他人多勢衆,冷笑着退了幾步,身邊的人很快就將阿照推搡到牆角,幾個人打成一團。

阿照打架時有一股豁出去命都不要,也要和對方拼到底的狠勁,從不肯喊痛討饒,也絕不會手下留情,但對方一共有五個人,到底寡不敵衆,很快吃虧落了下風。幸而他身手敏捷,找了個空隙閃進一旁的巷子裡,那些人還以爲他落荒而逃,哪知他一個電話打到了崔敏行處。阿照幼時就與崔敏行交好,如今都在給傅鏡殊辦事,來往得更是頻繁。崔敏行本就是道上混的,人也在附近,聽說阿照吃虧,二話不說就近叫了一撥人趕了過來。傅至時手下那幾個人還在四處追趕阿照想給他個教訓,人還沒找到便與崔敏行那邊趕來救場的人撞上了,巷子裡又是一場惡戰。

傅至時平時畢竟是做正經生意的,跟在身邊的也只是幾個親近的下屬,仗着酒勁幾個圍毆阿照一人尚可,遇上崔敏行手下那幫狠角色就只有被打得屁滾尿流的份兒。勝負很快見了分曉,阿照擦着嘴角的血,看着腳邊橫七豎八躺着的人心裡一陣快意,這時卻忽然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警笛聲。

崔敏行手下一個帶頭的見情況不妙,立刻示意阿照離開,把這裡交給他們善後。阿照也不含糊,道過謝趕緊繞到前頭,趁警車還沒停穩溜上自己的車。

“喂,警察叔叔,這裡有一個……”旁邊傳來女孩清亮的聲音,阿照一看,傅至時想泡的那個辣妹竟然還沒被嚇跑,指着他的車高聲想把警察引來。

阿照不想把禍闖到警局,讓姐姐生氣,也令七哥費神,情急之下飛身下車,衝到女孩身旁,趁她來不及尖叫就捂住她的嘴,把她往副駕駛位置上一塞,然後落鎖迅速將車駛離是非之地。

“是你報的警?”阿照開了好一段路,確定後面沒有警察追上來,鬆了口氣,這才發覺身邊的女孩上車後除了猛拉推幾下車門,倒沒有擺出和他拼命的架勢,只是斜着眼打量着他。

“是又怎麼樣,你們這些壞人都應該讓警察抓起來。”女孩沒好氣地說。

“你膽子還挺大。”

“你敢拿我怎麼樣?”女孩從鼻子裡哼出一聲。

阿照冷着臉嚇唬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拉到沒人的地方先奸後殺,不對……先殺後奸!”

“你敢,小癟三!”女孩學傅至時的口吻嗤笑道,轉而環顧他的車,“你這車還不錯,偷來的吧?”

阿照單手握拳在她面前虛晃了幾下,見她依然面不改色,氣餒道:“算了,就算我是小癟三也不打女人。你和傅至時那王八蛋什麼關係?”

“誰?”

“就是剛纔泡你的那個凱子。怎麼,你不認識他?”

“我怎麼會認識他,他在洗手間門口遇到我,就纏着說要送我回家,我還沒說’不‘呢,就半路殺出你這個小癟三。”

“你才小癟三!”阿照嘟囔道,“你不認識他管那閒事幹什麼?”

女孩理了理頭髮,笑着說道:“在我看來你們都不是好人,報警就是要把你們統統抓進去教育教育。”

“喲,還挺有正義感,你在哪個場子上班?報警是媽媽桑教你的?”

“什麼場子,你什麼意思,你看我像嗎?”女孩杏眼圓睜,轉身朝阿照怒道。

阿照瞥了她一眼,“像啊,怎麼不像?就是胸小了點……別動手啊,你動作太大,裙底下都走光了。”

他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把車停下來。

“走吧,這裡好打車。”

女孩紋絲不動地坐在那,“你要向我道歉,爲你剛纔的話。”

阿照不以爲然地笑起來,“門都沒有。你還賴上了是吧。也行,不花錢的話我也不介意……”

他作勢要湊上去,只見女孩右手一擡,他眼睛頃刻間火辣辣的,像要瞎掉一樣。

“我操!”阿照大叫一聲捂着眼罵道,“你搞什麼鬼!”

“防狼水!”女孩淡定道,“誰讓你想佔我便宜。”

“我他媽纔不想佔你便宜,是你霸佔我的車,你想吃我豆腐還差不多。”阿照閉着眼騰身去後排找水,手裡忽然被塞進一塊溼漉漉的東西,“這又是什麼,防狼布?”

女孩的聲音像是在忍住笑,她說道:“溼巾,你擦擦吧,這水不算很厲害,否則你早進醫院了。”

阿照也管不了那麼多,拿起溼巾就擦拭着疼痛不已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眼睛才睜開一條縫,艱難地打量依舊坐在副駕駛的女孩,納悶道:“你他媽到底是誰?!”

“別說髒話,小癟三。”女孩嘴角帶笑,“你問我是誰,你想泡我?”

阿照把擦過的溼巾扔到一邊,“泡你?見鬼了,除非我眼睛瞎了!你以爲人人都像傅至時一樣沒眼光。”

女孩說:“你眼睛本來就快瞎了,我有什麼不好嗎?”

阿照眼睛疼得厲害,無心和她囉嗦,“走走走,再不走我真的不客氣了。”

“你本來也沒客氣。”

“信不信我把你辦了。”阿照想要擺出面露兇光的樣子,無奈眼睛着實不給面子。

視線朦朧中,他似乎看到女孩笑了一下,“費那工夫幹什麼,我把你辦了還差不多。”

他還沒反應過來,嘴脣就印上了溫軟的東西,還帶着淡淡的果香味。阿照打過無數場架,卻沒遭遇過一次這樣的場景,整個人都蒙了,等到她抽離,只知道捂着嘴吞吞吐吐,“你……你……”

女孩笑得開心,“小癟三,你還蠻可愛的,這是你的第一次?別哭啊,你還掉眼淚了?”

“那是你的防狼水!”阿照氣急地吼道,模糊中找到她的臉,雙手捧着,不甘示弱地親了回去。過了一會兒,他才氣喘吁吁,示威一般揚起下巴,“只有男人才能佔女人便宜。怎麼樣?”

“味道真不怎麼樣。”女孩皺眉咂了咂嘴。

“廢話,我剛吐過。”阿照終於覺得扳回了一城。

女孩說:“還有血腥味。你被打得不輕吧。”

說到這個,阿照直起了腰,“他們幾個對我一個算什麼好漢,不過我也沒讓他們佔便宜,後來四對五,我還是贏了!要不是傅至時那傢伙溜得快,我非揍得他滿地找牙。”

阿照說起他”贏了”時,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裡都彷彿綻放出光彩,這光彩可比他看到辣妹時要生動得多了。

“贏不贏就這麼重要?”女孩有點不理解,當然,還有小小的不服氣。

“說了你也不懂。”阿照靠在椅背上,眼睛逐漸能睜開了,他看着在一旁補口紅的女孩,問道:“你到底從哪冒出來的,一個人跑到那種地方玩,存心喂狼來的?”

女孩收起小鏡子,回答說:“告訴你吧,我是自己來旅行的,網上攻略說那個夜場是這裡晚上最好玩的地方,我就和路上認識的一個洋妞一塊來湊湊熱鬧,誰知道她半路就被人領走了。”

“你從哪來?還旅行呢,我們這地方有什麼可看的?”

“我是臺灣人。”

“難怪。”

“什麼?”

“我說難怪你口音特別嗲,聽起來就不像本地的。”

“我還打算明天到瓜蔭洲去的,據說那裡有很多特別漂亮的老房子。”

“瓜蔭洲?”聽到這個地名,阿照來了精神,“你還知道瓜蔭洲?那你聽說過傅家園嗎?”

女孩也眼睛發亮,“當然,都說傅家園是瓜蔭洲上最有代表性的老宅子,我當然想去的,可惜說是不對外開放。”

“嗨,你早說啊,我就是瓜蔭洲土生土長的。我……”阿照本來想說,我七哥就是傅家園的主人,後來一想,難怪傅至時說自己仗着七哥狐假虎威,傅家園是七哥的,又不是他的,有什麼好說。於是就改了口,“我小時候就住在傅家園……的對面。”

“你該不會騙我吧?”女孩高興地抓住了阿照的胳膊。

“我用得着騙你嗎?你別賴上我就謝天謝地了。”阿照神氣十足地說。

女孩笑眯眯的,“你住在傅家園的對面,那你家一定也很有來頭囉?”

“是有來頭,大大的來頭,我住的房子歸上帝管!”阿照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嚇到了吧,傅家園對面是過去教會的孤兒院,我是個孤兒。”

“這樣啊。”女孩口吻中似有一些同情。

“不過傅家園我還是熟悉得很,你感興趣,包在我身上,我可以想辦法帶你進去。遇上我你是走大運了,瓜蔭洲沒人比我更熟。”

女孩飛快地在阿照臉上親了一口,“一言爲定,我們什麼時候去?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我叫賈明子。”

“’假名字‘!”阿照笑了,“這是什麼名字?”

“是明子,明白的明。”女孩也不生氣,爽朗地說,“你就叫我明子好了,我的朋友都這麼叫。你呢,你叫什麼?不告訴我的話,我就叫你小癟三。”

“誰是小癟三?我叫蘇光照,別人都叫我阿照。”

“阿照,我們什麼時候去瓜蔭洲?我特別特別想看看傳說中的傅家園是什麼樣的。”

阿照說:“現在肯定不行……”

“誰讓你現在去了,大晚上的你不怕我還怕呢。這兩天我都有空,你給我打電話!”明子拔出口紅,刷刷地在阿照的白T恤下襬寫了一排數字,“一定要找我啊。”

阿照點了點頭,兩人聊完這個話題,忽然靜了下來。阿照的心忽然跳得有些厲害,對於接下來的事他沒什麼經驗。這車方燈明早要用,他也說好了要給姐姐帶宵消夜回去。他有些爲難。

明子卻在這個時候推開了車門,“好了,我也困了,要回酒店好好睡一覺,就在這拜拜吧。阿照,我等你電話,不許爽約啊。”

她想下車才發現高跟鞋在阿照強拉她上車時掉了一隻,於是半要半搶地把阿照腳上的板鞋穿走了。

阿照目送明子打車離開,一下子還沒徹底反應過來,直到手機在口袋裡嗡嗡響起才如夢初醒。

電話是方燈打來的,她那頭問他什麼時候回來,還說傅鏡殊來過電話,說急着要點資料,讓阿照明天就趕回馬來西亞給他送過去。

阿照想起了和賈明子的約定,他這一回馬來西亞,就不是一兩天能回來的,到時她還會留在這裡嗎?但是七哥的事肯定比較重要,這是毫無疑問的。他低頭去看自己T恤的下襬,發現有幾個數字已經被自己的手蹭得模糊了。

看不清就看不清吧,阿照轉念一想,又滿不在乎了起來。反正是稀裡糊塗認識的,酒醒後說不定都不記得了,就這麼稀裡糊塗算了吧。

阿照回到方燈的住處,在路上買了她喜歡的雞粥。方燈見他大冷天的鞋也不穿,眼睛紅紅的,嘴角還腫了一大塊,就問他是不是又在外頭闖禍了。阿照怕方燈擔心,連連搪塞說沒事。換了往常,方燈未必肯輕易放過,但不知道爲什麼,她這一陣子總是心事重重,見他迴避,竟也沒有過多追問。阿照暗自慶幸。

只有傅鏡殊不在的時候,阿照纔會偶爾住在方燈這邊。他搬張椅子坐到方燈對面,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喝粥。以前方燈讀衛校,阿照就在附近打工,他們的日子過得很簡單,有時晚上就在學校邊的粥店解決一頓飯,方燈喜歡那家粥店的味道,阿照喜歡的則是和姐姐在一起相依相伴的時光,當然,還有七哥。他常想,如果他們能一直像小時候那樣朝夕相處該有多好。

“姐,我聽七哥說,等那塊地批下來,他說不定就可以經常回來多常住一段時間。”阿照的聲音裡有單純的喜悅。

而方燈依舊喝粥,彷彿沒聽見一般。

阿照想了想又說道:“有時我真盼着姓鄭的老太婆早點死了纔好。”

方燈吃了一驚,放下勺子責備道:“你提這個幹什麼?千萬別在你七哥面前亂說話。”

阿照不太服氣,“我不信七哥從來沒有那麼想過,老太婆一把年紀了,還抓着那麼多東西不肯放手。也不想想,這些年要不是有七哥在,他們傅家早淪落成東南亞的小財主了。她活着一天,七哥就要束手束腳的,大家都跟着受氣。不過要我看,她也沒幾年好活了,等她腿一蹬,什麼都是七哥說了算,你就可以一起到馬來西亞,或者乾脆把公司搬回來,我們就又能和從前一樣了,免得七哥老惦記着你,你也……”

“你真以爲鄭太太死了,我們就能和從前一樣?”方燈淡淡地說。

阿照不明白姐姐的意思,她的臉上有一種他很少見到的疲憊感。

“當然,爲什麼不行。”

“想要和從前一樣,其實一點也不難,只要他願意放下手頭上已經得到的東西,什麼不都和以前一樣了嗎,問題是他做得到?你又願意以那樣的方式和他一起回到原點嗎?”

阿照輕輕拍了下桌子,“憑什麼呀,我們好不容易纔有了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人只有有權有錢,才能不用去看別人臉色,不受傅至時那種小人的氣。這不是你以前告訴我的?”

方燈悠悠然地想,她是說過這樣的話嗎?如果是,那時她自以爲聰明,其實什麼都不懂。人很難有真正自由的一天,如傅七所說,越往上爬,就越依賴手裡的那根繩子,當他到了一定的高處,就再也沒有鬆開手的勇氣了。

“姐,你會幫七哥那個忙嗎?”阿照忽然問道。

方燈一怔,“什麼忙,誰跟你說的?”不會是傅七,他既然把決定權交到她的手裡,就絕不會在阿照面前多說一句。

果然,阿照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是崔敏行說的,但他沒跟我說具體是什麼事,只說這事很重要。我說他想多了,要是七哥有事,你怎麼可能不幫?”

方燈沒了胃口,推開面前的粥。

“假如這件事是我不喜歡做的呢,阿照,那樣你還覺得我應該去做嗎?”

阿照沒有想到方燈會這麼說,悶聲想了會兒,才道:“換做我,我會替七哥去做的,無論什麼事。我今天有的一切都是他給的,我也信他做的事都是爲了我們好。”

方燈沒有再說話,就這麼看了阿照一會兒,才垂下眼簾。連他都覺得她應該爲了傅七無條件地去做任何事,甚至不去問是什麼事,也不在乎她心裡怎麼想。就算直心腸如阿照,大概也能猜到她能幫傅七的是什麼忙。方燈還記得九年前,阿照剛知道她去馬來西亞做那個老頭子的”私人護理”時,哭得稀里嘩啦就像個孩子。現在呢,他也和傅七一樣,掛在同一根繩子上,眼裡只有高處的風光。他們當初拼盡一切往上爬,只是爲了不被人踩在腳底下,爬着爬着,已顧不上理會自己腳下又踩着什麼。

人們會想到,有一天他們會變成自己當初最討厭的樣子嗎?就像冰塊投進熱水裡,曾經有的都被周遭消融,它還在那裡,卻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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