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啓輝神色不悅地關上門後轉過身卻又變了一副神色,溫柔和煦地走向陶麥,扶着她的肩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說:“祁蓮還是小孩子心性,不要在意她的話。”
陶麥清淺一笑,推林啓輝過去坐好,“我並不在意,只是你剛剛太無禮了,石伯母還站在外面呢,她是長輩。”
林啓輝輕飄飄瞄一眼陶麥,狀似隨意的說:“她是哪家長輩啊,值得你這樣關心。”
陶麥看林啓輝一臉的促狹,不由莞爾,她和石頭明明沒有什麼,他也跟喉嚨裡卡刺一般,算了,還是吃飯吧,好久沒吃到他親手做的飯菜了。
晚飯過後,林啓輝拉着陶麥到小區裡散步,已經是隆冬時間,一年中最冷的時候,沒走幾步套馬的鼻頭便凍得紅紅的,林啓輝趕緊脫了身上的大衣披在她身上,陶麥不肯,“這樣你會感冒。榛”
林啓輝不在意地傲然一笑,“你放心,你老公的身體特好,這點冷只當鍛鍊了。”
陶麥看着俊朗不凡的林啓輝微笑,披着他的大衣只覺溫暖幸福,迎着黯淡的路燈,呼吸間都是薄霧,天寒地凍,抵不過心尖的一點熱。
“對了,石頭的工作什麼時候結束?祁蓮都找上門了,他不出現也不是辦法。”走着走着,陶麥忽而蹙眉問向林啓輝,林啓輝皺眉一想,“快了。移”
陶麥點點頭,也不多說,相信林啓輝既然說快了,即使還有段時間,他也會想辦法讓石頭儘快回來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陶麥有些難以入眠,枕邊人林啓輝立刻摟着她問怎麼了,陶麥迷惘地睜着大眼卻是說不出半句話,林啓輝靜默數秒,吻向她的脣瓣,“既然睡不着就來做點別的吧。”
陶麥啼笑皆非,不是她不想睡着,不知爲何腦子裡總閃現出有關魏成豹的事情,擾的她有些心神不寧。
“你不專心……”林啓輝一口咬上陶麥的敏感點,陶麥一下子回神,癢痛中透着酥麻瞬間竄到脊椎骨,讓她渾身一軟,所有的思緒立刻被林啓輝逗弄了回來。
“嗯~”婉轉旖旎的前戲輕揉慢挑地結束,雖然做了很多次,可當兩人緊密相連時那種無比完美的契合感仍是讓兩人情不自禁地瀉出低吟,纏纏繞繞的男女聲混在一起,悱惻如水,溫膩如香。
一夜水乳交融,終於累的陶麥沉沉睡去。
同樣的夜,有人疲於奔命在槍口下僥倖存活,有人未婚懷孕擔憂不已,有人幸福美滿,有人相思刻骨,無論是哪一種心緒,都敵不過太陽東昇西落的軌跡,又是新的一天。
錦繡大廈的經營在林啓輝的幫忙下漸漸上了軌道,陶麥也輕鬆下來,正如林啓輝所說,石頭很快回來,只三天之後,石頭便回到了S市。
只是他回到S市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找陶麥,陶麥此時正在錦繡大廈的第十八層的辦公室裡,看着營業報表頭疼,她以前從未接觸過這些,即使在林啓輝的指導下也覺焦頭爛額,而林啓輝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能事事詳細指導她,她也不能不學無術事事要問他,於是,有點好強的某人撐着腦袋對着電腦和賬冊一個頭兩個大。8就連響了很久的敲門聲都未聽見,直到一道陰影罩住她她才察覺有人。
陶麥擡頭,見到石頭帶着點點鬍渣的俊臉,記憶中一成不變的清朗雙眸,此刻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啊,石頭你回來了。”陶麥站起來,臉上帶着一絲久別重逢的笑意,猶如見到朋友一般,也或者親人。
石頭眼裡閃耀的光芒那麼燦亮,他伸手,竟把陶麥拉出了辦公桌,然後認認真真地從頭到腳把她看了又看,最後問道:“你沒傷着吧?”
陶麥訕笑,心中卻也不由感動,想必石頭爲了她的事不知有多擔心,想着臉上的笑意加深幾分,特意行動自如地轉了一個圈,“你看,我像受傷的樣子嗎?”
石頭見狀,明顯鬆了一口氣,一個沒忍住忽然就抱住了陶麥,陶麥反應過來時就欲伸手推他,可卻感覺到他隱約顫抖的身體,心中一軟,雙手變成了拍着石頭的後背,“我沒事,我回來了,你不用再擔心了。”
石頭緊抱着不放,似乎沉浸在一種巨大的後怕中,“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聲音透着緊繃,可見直到見到她安然無恙站在他面前仍然覺得心有餘悸。
陶麥拍着石頭的背,溫聲但清晰堅定的說:“你好好看看我,我真的沒事。”
石頭微點了點頭,正要鬆開陶麥卻聽耳旁傳來一聲驚痛的叫聲,陶麥驚詫之餘忙推開石頭,轉首去看便見祁蓮滿目痛苦地盯着他們,眼裡俱是不敢置信,“你們……你們……”
陶麥心知祁蓮誤會了,忙看向石頭,焦急地示意他去解釋,可石頭竟站着紋絲不動,陶麥沒法,只得上前幾步,“祁蓮,你誤會了,石頭只是……”
“我不要聽你說。”祁蓮雙手捂住耳朵,眼裡的淚水大顆大顆地涌出來,淚光朦朧中看着肅穆站着不動的石頭,一時間心如刀割。
她在京都苦苦等他回家,他不回。她找到S市,左等右等,他終於回來了,只是,回來要看的第一個人不是她祁蓮,而是陶麥,但她不敢相信時過境遷他還會想着陶麥,於是到這裡一看究竟,結果便是他們抱在一起。
祁蓮看着陶麥的雙眼裡噴出一股嫉恨和怒火,恨不能上前打她兩耳光一樣,石頭見此,眉目一皺,上前扯過祁蓮便往外走,“走,跟我回去。”
祁蓮怎能不知石頭是生氣了,她剛剛吼了陶麥,還瞪了陶麥,他就生氣了,一點不顧念他們之間的情分,她忽而無比的氣憤,他要她走,她偏偏還不走了,她甩着胳膊,怒瞪着石頭,“我不回去。”
石頭對上祁蓮任性倔強的眸子,眼裡漸漸浮現出嫌惡,這抹嫌惡深深刺痛了祁蓮,祁蓮不由脫口道:“你還不知道我懷孕的事吧,我有了你的孩子,兩個月了。”
石頭陡然睜大雙眸,不可思議地瞪着祁蓮,祁蓮得意地揚了揚頭,“你以爲你每次和我做帶套子就行了。”
石頭臉色發白,雙手慢慢握成拳頭,手上青筋畢露,“你是故意的?”一定是她做了手腳,否則她怎麼可能會懷孕,他們之間除了第一次沒有做防護,後來爲數不多的幾次他都嚴密地做了防護,不可能出現差錯。
祁蓮不甘示弱地點頭,“你說得對。”
石頭氣的手有些抖,忍不住就朝着祁蓮擡起了胳膊,陶麥眼明手快地撲過去拉住石頭,“石頭,她有孕在身,你冷靜一點。”
祁蓮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石頭居然要打她?他居然擡手要打她?這個認知利劍一般狠狠戳進她的胸膛,讓她痛的倒退了一步,而這種痛遠遠不如他接下來出口的話,他說:“我不承認這個孩子,我不要。”
狠絕的口氣,無情的眉眼,明明是個清朗陽光的男孩子,卻對她說出這種冰冷的話。祁蓮感覺到自己的心口似是裂開了一道口子,汩汩地流着鮮血,那些切菜切到手指的日子,那些在深夜裡等他回家的日子,那些受他冷落但仍然開心的日子……一幕幕一幀幀浮現在腦海,讓她莫名地一陣頭暈目眩。
“祁蓮……”陶麥驚呼,忙扶住祁蓮往下倒的身子,祁蓮不忿地甩開陶麥的手,卻猛然覺得腹部一陣刺痛,身子無力地往下倒,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在祁蓮摔到地上的前一秒陶麥再次扶住了她,不由轉頭惱怒地看向始終站着不動的石頭,“怎麼說她對你也是一片真心,還是個才二十歲的女孩子,你忍心她爲你這樣?”
石頭嘴角僵硬地抽了抽,低着頭上前一把抱起祁蓮,這才驚覺那麼高的祁蓮竟輕飄飄的好似沒幾兩肉,心中也不知涌上了什麼滋味,再去醫院的路上,石頭一直沒說一句話。
一番檢查之後,病房裡,陶麥緊張地問醫生:“醫生,她的身體怎麼樣?怎麼會突然暈倒?”
醫生低頭做記錄,“她懷孕還有點營養不良,受刺激過度導致暈倒,你們最好好好照顧病人,否則以她的身體狀況容易引起流產。”
“可以直接流產嗎?”靜立一旁的石頭忽然出聲,卻是直接說出了他的決定。
醫生毫無意外地擡了擡頭,見石頭非常年輕,而病牀上躺着的女病人臉上稚氣未脫,手中的筆停頓下來,“可以。”
陶麥卻不同意,“現在她還沒醒,等她醒了再說吧。”畢竟流產是件大事,且懷孕的是祁蓮本人,總要看她的意見的。
醫生叫他們商量好再找她,如果要流產必須抓緊點時間,拖得越長對身體越不利,超過三個月孩子成形,可就是引產了。
陶麥把醫生送至病房外,一回頭竟見到祁蓮睜着眼睛看着石頭,她安安靜靜地躺在病牀上,雙手似乎放在腹部,那裡微微有些凸起,臉色蒼白,眼裡幽深,原本的所有不甘委屈憤怒似乎都被她強行湮沒了,安靜到令人心疼。
“剛剛的話你聽到了嗎?”石頭冷聲問祁蓮,祁蓮面色越加蒼白,微弱地說:“聽到了。”
“流產,你同意嗎?”
祁蓮的雙手輕輕放在尚未隆起的肚子上,一直覺得他是有情有義之人,可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他是多麼的無情殘忍,爲了他,她被掃地出門,身無分文只好抽出一切時間去打工,放下大小姐的架子,放下大小姐的驕傲甚至尊嚴,可終究……終究是她一廂情願妄想了。
“如果我說,我不同意呢?”祁蓮揚起臉,臉上甚至帶了一抹笑,襯得她越加的小,美麗蒼白的就像一隻折翅的蝴蝶。
石頭冷淡地看着她,不薄不厚的脣微微抿着,似是思索着祁蓮的話,最終垂了眼皮堅持的說:“不同意也要打掉。”
祁蓮心中驟痛,眼底滑過一***失望,慢慢地收回視線,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陶麥站在一邊左右爲難,一方面確實爲石頭感到憤懣,畢竟祁蓮是用卑鄙的手段脅迫他與她在一起的,另一方面看得出祁蓮也是真心對石頭,一個女孩子不惜懷孕想要和他一輩子在一起。
可是這種強迫得來的在一起能夠長久嗎?石頭會心甘情願會幸福嗎?
再看向石頭,他呆站着,微垂着頭,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想必應是不好受的。
“你們先出去,我想單獨休息一下。”祁蓮虛弱地出聲,陶麥看了看祁蓮的臉色,“那你好好休息。”
石頭跟在陶麥身後一起出了病房,陶麥看着挺拔的石頭欲言又止,“麥子,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陶麥頓了一下,“我記得你說以後都叫我麥子姐的。”
石頭一愣,見陶麥一臉的認真,面色白了白,還未開口,便見一個人朝着他們走來,陶麥見石頭目光有點不同尋常,不由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原來是林啓輝趕了過來,她剛剛乘祁蓮在接受檢查時打電話給他的,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
“你們不是離婚了嗎?”石頭壓低了聲音問。
陶麥心裡一緊,石頭不會和方傾墨有同樣的想法吧,“離婚是迫不得已,其實我們還在一起的。”
石頭臉色一僵,林啓輝已經走了過來,“怎麼樣,祁蓮沒事吧?”他與祁家的兩位哥哥相交很深,祁蓮雖說是被趕出家門,但祁家不可能真的不管她,無非是想讓她吃點苦頭,去去銳氣。
陶麥看了一眼石頭,緩緩搖了搖頭,拉着林啓輝走至一邊把情況說了,林啓輝見陶麥臉色有異,便一把抱住她,輕聲安慰:“是不是又觸動了你的心事?”
陶麥苦笑着搖頭,她做夢也想求個孩子,他們卻在這裡無論如何都要打掉,這人生的際遇怎麼相差那麼多?
“沒事。”陶麥推了推林啓輝,走廊裡都是人,這麼摟摟抱抱的多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