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如雲漂泊，點燃閃電（本卷終）
夜色如水，當象徵愛神神蹟的霞光顯現，頓時把雲彩點燃。
詩會的參會者們齊齊擡頭，臉上皆是震驚與不可思議。
藝術女神前腳剛降下賜福，愛神後腳又跑來湊熱鬧了？
你們二位到底是多喜愛這個少年啊！
佩倫滿眼的難以置信…我至今沒見到過愛神的神蹟，只能通過文獻間接瞭解。
可是葉芝一首《夜鶯頌》，不光讓藝術女神予以賜福，就連愛神都投來注視！
極光與霞光在天際糾纏了片刻，最終以霞光穿破極光，注入葉芝體內而告終。
葉芝感悟着體內漸漸涌起的愛神之力，心情古怪，暗道：
“我好像是藝術神選吧…愛神當着藝術女神的面給我賜福，會不會有些奇怪？”
聽着耳畔再度響起的悅耳提示音，葉芝輕輕一嘆。
事已至此。
只好看看愛神給了怎樣的賜福。
「你已領悟新的法術！」
「法術·交友術：一環法術。你對於你所指定的非敵對生物更容易建立友誼。該法術受愛神賜福，施法效果提升。」
神賜法術‘交友術’，比普通的交友術威力提升一個量級。
葉芝看了看自己的面板：交友術、魅惑人類、夜鶯歌喉、迷誘曲……
魅力值已經遠遠超過魅魔了！
“長太帥了，想低調都低調不了。”葉芝厚顏心想，“找機會把遊蕩者職業晉升成詭術師，把‘易容術’給學了吧。”
葉芝記得，春季是多霧季節，而迷霧女神的信徒會在大霧中舉行儀式。
在儀式上信徒們只被容許說真話，但葉芝不是迷霧信徒，又有‘無懈謊言’傍身，理論上能在迷霧儀式中說謊。
玫瑰色的霞光漸漸散去，其中顯現着由魔力構成的花瓣，一瓣花瓣落在葉芝手中，變成愛心形玻璃瓶狀的香水。
「香水‘愛火’：珍奇。使用該香水會使得魅力值提升，對你心有情愫的人類會對你更易產生戀情。」
葉芝有些驚訝。
這是首次得到物質類的神祇賜福。
高級香水的用途很廣泛，葉芝欣然將這香水收入長袍口袋。
參會者們盯着夜空又望了許久，旋即看向葉芝的眼神再度產生變化。
“我沒看錯吧……”吉卜賽女郎莎夏怔怔地說，“連續有兩位神祇向男爵大人施加賜福？！”
作家拉隆激動得滿臉漲紅，拿起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在冊子上奮筆記錄靈感。
坎德拉手持法杖，佇立在葉芝身旁，目光閃爍，暗忖道：
“給葉芝施加賜福的神祇又多了一位愛神，他還真是受女神歡迎啊……”
這倒是也有跡可循。
在史詩《伊利亞特》中就有記載，美少年更容易得到神祇的垂青。
理查德院長拈着鬍鬚，感慨道：“男爵閣下的《夜鶯頌》，既有詩歌的藝術，又有愛情的浪漫，實乃傑作——”
“實不相瞞，我正在爲學院的詩歌系，尋找合適的講師。”
理查德目光灼灼：“如果男爵閣下感興趣，不妨來劍河大學遊學一陣子，我願爲您支付合適的報酬！”
葉芝一愣，和坎德拉對視一眼，見到白袍老人的表情亦有一絲意外。
劍河大學關係到魔法女神的傳承，葉芝本就打算前往，沉吟着道：“我會考慮的。”
詩會告一段落。
葉芝成功晉升二環詩人。
合計一番，總共領悟交友術、暗示術這兩種新法術，獲取‘夜鶯歌喉’天賦，以及‘詩神之翼’賜福，一瓶‘愛火’香水。
這次儀式無疑大獲成功，可惜再想舉辦，得等來年仲春節才行了。
所收穫的獎勵中，葉芝最爲滿意的便是‘詩神之翼’賜福。
二環就能飛了！這簡直驚世駭俗，打破三環以上超凡者纔可飛行的傳統理念！
送別各位參會者，已是夜深。
葉芝回到領主府，發現艾琳與塞林這對情侶正等候在這裡。
“領主大人！”塞林目光閃爍，高興地道，“傍晚時分，我和艾琳在欣賞落日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了愛神的注視！”
據塞林所言，他與艾琳均晉升二環，並且協同作戰時還會有名爲‘愛之絆’的能力加成。
他倆晉升，等同於領地的綜合實力提升，葉芝滿意頷首…這兩位有着讓魅魔都敬佩不已的羈絆，合該得到愛神賜福！
開春之後，領地的發展步入正軌，葉芝準備外出遊學兩月，順帶在五月的魔女之夜，取得不老花。
而旅途之中，可以去迷霧信徒的迷霧節湊湊熱鬧，爭取晉升二環詭術師。
回到領主大廳。
壁爐旁，葉芝總結這五個多月來的漂泊生涯，不由感到一絲欣慰。
成功度過寒潮，並解決了上古白龍‘伊西多拉’的隱患。往後晨霜嶺所遇到的寒潮威力會大大減輕，這極大有利於領地的發展。
自己從一個毫無修煉天賦的朽木，成長爲二環超凡者，並且因爲身兼多職，自己遇上單職業的超凡者優勢極大。
更無須提，自己還有魔寵可以提供助力。
但是，葉芝亦感到提升實力的渴望…不可能遇到困難就想着靠老鄉幫忙。
比起已經結下死仇、腐敗的聖光勢力，地獄勢力更像是守序陣營。
畢竟……你買贖罪券，罪惡有沒有減輕尚不清楚——
你和魔鬼籤合同，遇到事兒魔鬼祂是真會頂上去的啊！
“七層地獄……路西法……”葉芝喃喃着從狂獵之王那裡獲取的情報。
這名字一聽就是個二五仔，要和聖光幹架，路西法肯定頭一個答應！
*
碎石苔原。
天際籠罩着陰雲。
轟隆隆！
巨魔奧格與巫醫沃爾行走在滿是風滾草的戈壁上，雷聲炸響，一場暴雨正在醞釀。
沃爾身材瘦削如杆，腰間別着捲刃的雙刀，藍色皮膚上滿是圖騰，口中吐出獠牙，冷淡地道：
“要殺伱的人類和巨魔簡直除不乾淨，奧格，巨魔與人類社會都容不下你。”
奧格的穿着破舊的戰甲，身上滿是傷痕，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哈哈，奧格已經習慣了。”
沃爾沉默半晌，道：
“我已經告訴過你，除非你能成爲巨魔之王，奧格，不然這世上沒有你的容身之所。”
“其實奧格無所謂。”巨魔一本正經地說，“你想知道爲什麼嗎？”
望着一臉‘快問我爲什麼’的奧格，沃爾長嘆道：“爲什麼？”
奧格咧嘴一笑：“因爲奧格的朋友告訴過我——不必懼怕死亡。”
天際翻滾着雷電，暴雨轟然下墜，奧格站在大雨中，張開雙臂，任由雨水沖刷身軀，大吼道：
“只有面對恐懼，才能戰勝恐懼！”
沃金甩給奧格一件斗篷，斗篷翻飛，遮住巨魔的腦袋，傳來巫醫冷淡的嗓音。
“別生病，白癡。”
*
忍冬花田。
金銀花隨風飄揚。
吉賽爾婆婆站在小紅帽旁邊，眺望着山腳風景，輕聲道：
“你是不是長高了些，瑞吉蕾芙？”
“好像是的。”瑞吉蕾芙羞澀地笑了笑。
“你長高了，但我卻越來越矮了。”吉賽爾婆婆佝僂着背，含笑道，“就像斯芬克斯的謎語那樣。”
“喂——瑞吉蕾芙！”
遠處，騎乘在馴鹿背上的颯爽少女蘿塔，連連招手：“一塊兒去滑雪橇吧！葉芝大人答應把那三隻傢伙借給我啦！”
“婆婆……”瑞吉蕾芙看了眼吉賽爾。
吉賽爾溫和道：“去吧，在下雨前回來就行，別感冒……”
瑞吉蕾芙臉頰微紅，輕聲地說：“我已經不會感冒了…還能幫助別人治療。”
“哈哈，是啊，你和這些忍冬花一塊兒長大了呢。”吉賽爾笑道。
*
弗卡斯坐在馬棚屋檐下，編織着毛衣。
無頭騎士凱爾婭安靜地站在一旁。
馬棚下，蘿蔔與尤琳正在卿卿我我。
“聽少爺說，你生前是厲害的騎士？”弗卡斯隨口問道。
凱爾婭沉默點頭，扶住險些掉落的腦袋。
“騎士之道究竟是什麼呢？”弗卡斯像是詢問，又自顧自地回答，“於我，或許就是平靜而沒有遺憾地走向死亡。”
“那樣是無法前往瓦爾哈拉的。”
“老死和病死者要去往冥界對吧，呵呵。”弗卡斯笑了笑，“以前我從不擔心這點，現在卻愈發擔心了。”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唯有織毛衣的唦唦聲響。
凱爾婭說：
“那就繼續戰鬥吧…即便到了冥界，也是能繼續戰鬥的，死亡也不能讓戰鬥停下。”
年邁騎士的眼底閃過一簇微光，頭頂炸響雷聲，弗卡斯擡頭仰望，喃喃道：
“今年的第一場春雨啊……”
鎮外。
葉芝騎在雪豹的背上，雪鴞盤旋在他頭頂。
注視向即將啓程的希露德與索拉，能言善道的葉芝沉默良久，憋出話語道：“多保重。”
紅髮女武神騎在駿馬上，紅色披風獵獵作響，那道傷疤烙印在葉芝眼底。
“照顧好葉芝，格蕾。”希露德對葉芝身旁的龍裔少女說道。
格蕾用力點頭。
葉芝：“我照顧格蕾還差不多。”
“希露德大人，其實你現在留下還來得及……”索拉悄聲說。
希露德無視索拉的話語，道：
“我會朝着【聖域】而奮進，葉芝，期待再見面的那時。”
轟隆隆！
黑雲翻涌，悶雷作響。
“我得走了。”希露德看了眼天色，輕聲地說，“你的禮物，我都會珍藏着……再見，葉芝。”
葉芝搜腸刮肚，終究沒能找到合適的送別詞，沉默點頭。
頃刻間。
滂沱大雨下落，墨色在天地之間暈染開來，第一場春雨灌溉着復甦的萬物，枝杈狀的雷電在雲層閃滅。
希露德牽着繮繩，心有所感，回頭一望。
暴雨如注。
銀髮少年渾身溼透，頭髮被雨水打溼，沾染在額前。
他的眼睛裡。
倒映出劃破天際的閃電。
像是那目光，將閃電點燃。
“誰終將聲震人間，必長久深自緘默——”
葉芝直視春雷，萬物驚醒，振聾發聵：
“誰終將點燃閃電，必長久如雲漂泊！”
……
第一卷【如雲漂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