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在自己的牀上醒來,這個女人一直都很堅強,今天這是怎麼了?
看她淚水滾滾而下,朱正清嚇了一跳,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點手忙腳亂的感覺連聲音也粗了不少:“是不是頭又痛了?我扶你先去躺着,馬上就去請慶生伯過來給你看看!”
顧明蘭知道自己不是頭痛,而是突來的軟弱讓自己就想哭了。怕她真的去請郎中,一會兒讓人知道了,沒病找郎中惹出閒事來,她抓住他的手搖了搖不讓他去。
朱正清不解的問:“那你到底是怎麼了?不是頭痛難道是別的地方不舒服?”
其實她沒病,就算是有病也是心病罷了。這裡就算是有心裡醫生,怕也是治不了她的心病。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眼前這個焦急的男人,顧明蘭虛弱說了一句:“我沒怎麼,只是想哭罷了,你不用理我的。”
明明是虛弱着站都站不住,卻偏偏要裝出堅強的模樣。朱正清心裡長嘆一聲,知道她爲什麼想哭,可是她值得自己那樣做麼?
面對這樣一個一直拒絕他的女人,朱正清雖然自己心裡也不舒服,可看她這副嬌弱的模樣,他還是捨不得她難過。
這段時間來雖然兩個相處很淡漠,可是人總不是無心的。顧明蘭時而的堅強、時而的軟弱,時而乖巧時而尖銳,倒讓朱正清對她的感官越來越清淅,心情也越來越複雜,而非當時那一種你不嫁我便休的想法了。
朱正清還是想着,如果兩個多相處一些日子,讓顧明蘭知道他的好,也許她會留下來。至於自己爲什麼會從當初心中的憤怒不想管她是死是活,到今天這種複雜,他實在也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可是他知道這顧氏雖然不喜歡他也不喜歡朱家,但只要她留在朱家,卻是對兩個孩子最好的安排。
“別哭了,事情一下子我也沒辦法解決,要是你真的不想在朱家過日子,等機會到了,我再幫着你。休你倒是容易,可休了你你以後怎麼活?可想要和離,真的太難了。”朱正清一把抱起她放在了牀上,就算心中很酸,他還是無奈的安慰着她。
機會到了?什麼機會?休她的機會還是與她和離的機會?不是說他不休她麼?也不是說和離不可能麼?那還有什麼鬼機會要讓她等?
“我沒事,你去忙吧。”一心想着回顧家村的顧明蘭根本沒領朱正清的好意,心煩意燥起來。
“唉!”朱正清嘆息一聲轉身出了門,他站在她面前又能如何?這個結要如何解,除了那一個,他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是那個辦法,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用。
原來的顧明蘭雖然識得幾個字,可是卻從未學過什麼正統的書本。所以在顧明蘭的腦子裡,對於和離與被休只是一些嫁妝上的區別罷了。雖然朱正清說過,女子補休再嫁只能爲妾,那也只是說說而已。
可後來顧明蘭再度回到顧家村,在那死人朱正福的房間裡找到幾本有關這大友國的律書看過後,她才知道。這個世界對女人的不公平,那是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大友國規定:男人三妻四妾是律法允許的,但是嫡妻不出七條不得廢除。女人被休後再嫁只能爲妾或爲奴堅決不可爲妻。如有誰家違反,男子要被罰銀,女子則被監禁。
而和離這兩字,對於這個世界的絕大多數女子來說,基本上是廢話。
因爲,想要和離的女子,除非是孃家的勢力極大,男方迫於女方的勢力而提出的和解辦法。像自己這種孃家無人,兄弟無力的女人想要和離,那真是新天方夜談!
她再回想起朱正清堅持不休她,那男人算是仁至義盡了。
因爲心情不好,等朱正清交待他出門去幹活後,顧明蘭漸漸的睡着了。
朱老婆子一進門,朱梅花也不知從什麼地方飛快的跟了進來:“娘,娘,剛纔大伯孃來我們家了。”
在朱老婆子的心中,大嫂跑來她家,肯定沒有好事。朱老婆子眉頭一挑:“她來做什麼?”
朱梅花往屋裡眼一橫:“我看她手上好象拿了什麼東西進來,然後與那個女人嘀咕了很久,肯定是在說我們家的壞話!”
顧明蘭要是聽到朱梅花這話,真心贊一個:你真乃神算子也!
“什麼?她拿東西來討好那個懶婆娘?過來挑撥是非?我知道她這個賤人,一來準沒什麼好事。哼,這個蠢人!現在她就是再挑撥也沒個屁用,別以爲她算計得過老孃,想從老孃我手裡拿走顧氏的嫁妝,她純粹就是吃飽了做白日夢!”朱老婆子一聽果然跳了起來,她可知道自己這大嫂的心事,一直挑唆着顧氏嫁給她那傻兒子,不也是眼巴巴的看着她那三畝地麼?別以爲她不知道。
自己大伯孃一直都說自己的親孃不好,還讓奶奶與爹說,要好好教訓她。哼,自己的女兒又好在哪裡了?明知道人家不喜歡她,還一天到晚躥到別人面前去,大的不要臉小的更不要臉!
想起堂妹朱梅春老是找藉口在孫玉狗面前賣乖,再一想起孫玉狗對朱梅春的評價,朱梅花一臉鄙夷:“娘,你說這大伯孃是不是愛做夢?就她家那傻子?還想娶媳婦?我看她真真是白日做美夢了!能娶與她兒子一樣傻的兒媳婦算是她家燒了高香,竟然還敢窺視顧氏?她倒想得美!不過,要不是看在那良田的份上,把顧氏這沒用的貨嫁給那個傻子也算是圓她的夢了!她今天來找顧氏肯定是沒安好心,一定是來使壞的。
還有梅春那丫頭,前一陣子總往我們家裡跑,別以爲我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哼,今天她肯定是來挑是非的。娘,你可得好好教訓那顧氏,叫她安分一點,否則,讓二哥休了她!也不知道她們拿了什麼來討好那顧氏,好讓她聽她們的話。娘,你可得去看看,別讓她們鑽了空子。”
聽了女兒的話,朱老婆子眼珠轉了轉:“一會你趁她睡覺了偷偷進去看看,你大伯孃到底拿了什麼東西來看她。這賊婆娘,竟然敢想這樣的好事,我看她那傻兒子就註定打光棍一輩子!她還有那兩個小的也同樣打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