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不讓朱家長輩真的不認他們,兩人商量了一下,朱老太爺出葬的一大早,孫玉狗與朱梅花兩人置辦了全套送葬品及八仙的紅禮,全身孝跪在了朱大伯家院門外。
聽到朱梅花假心假意的哭聲,朱老太太彷彿才甦醒一般,顫抖着手中的白捧指着門外叫着:“老大、老二、老三,把那個不孝的東西給我趕出我朱家地…從此不許他們孫家人上我朱家門…”
這可是斷絕關係?
雖然村裡人不知道這朱家出事與朱梅花有關係,可從這幾天的風聲中得知,朱老太爺氣死、朱老婆子氣病,都與這個女兒有關。
世人都一樣,面子與裡子都是兩回事。
不管家中鬧得多荒,也不管家中出多齷齪的事,可是在表面上一個個都表現得很講究、很孝道、很正氣。
見朱梅花兩人把個老太太給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朱家族人終於把他們倆人給勸走了。
孫家嬸子聽說兒子媳婦回朱家送葬竟然被朱家趕出來了,她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狗兒,怎麼會這樣?”
朱梅花那性子不是因爲嫁人就能變得賢惠懂事的性子,聽到孫婆子嘮叨,心中正擔心的她嫌婆婆煩了:“你在這煩什麼煩?朱家這是嫌孫家太窮了,置辦的禮物太輕了唄!你別再煩了,你要是有拿個十兩八兩出來置辦一份重禮,你看他們認與不認?再說,不認我們就不認我們唄,少了他們認,我們就活不下去了不成?”
一句話把孫婆子的臉說得通紅,頓時低下了頭不再言語:孫家確實是窮,這是沒辦法的事。連兒子這次成親的銀子還是女婿送來的,能給兒子娶上一個媳婦,她總算能放心去見孫家祖先了與自己的老頭子了。
見媳婦這樣頂撞老孃,孫玉狗就算自己也算不得個聽話的兒子,可當着他的面自己的媳婦也不給娘一點面子,他有點不高興了:“梅花,你怎麼跟娘說話的?”
她這才進門幾天,這男人就開始嫌棄她了?
本來懷孕的人心情變化就大,再加上剛纔在朱家受的委屈,朱梅花怒了:“我怎麼了?我哪裡說錯了?我已經心情夠不好了,我一心爲孫家思謀,你們不僅不感激我,還都來落井下石般指責我,我哪裡說錯了?你說?是不是媳婦進了門,你就開始囂張了?孫玉狗,我告訴你,我肚子裡可懷的是你孫家的種,你要惹了我,小心我不要他了!”
看到朱梅花這滿臉猙獰,孫婆子嚇死了:“狗兒,你別怪梅花,是娘不好,是娘嘴多了。”
以前孫玉狗也知道朱梅花的性子比較悍,可是他覺得他孫家是外來戶,娶的媳婦要悍點才能在朱家村立足。可今天這一認知卻有了懷疑,這樣的性子的女子,她真的能讓孫家旺達?
看在朱梅花肚子裡的孩子份上,孫玉狗再三道歉這才把朱梅花給她安撫下去,孫婆子看着進了房門的兩口子,一臉悲苦的搖着頭出門幹活去了。
朱老太爺的喪事一結束,大家都忙碌農活去了,可朱家又開會了:“你娘現在這個樣,大家說說怎麼辦?”
想不到朱正標是個最爽快的兒子:“娘這病恐怕一會半會也好不起來了,慶生伯也說了這病得靠養才行,急不得。我在鎮上也忙,這都回來了幾天東家好說話放了我假,以後我怕是不能時時回來,以後每個月我出五百錢給娘撿藥好了。”
這麼大方的朱正標,顧明蘭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感覺到他似乎有一種春風滿臉的感覺…
“聽說四弟一個月至少也有二兩銀子的收入,家中的地也是爹一塊幫着種,你每月出五百錢自然是沒負擔。可我一家人就靠着那點地過日子,還得一年出一石穀子一兩銀子給爹孃,所以我就不能跟你的樣了,在娘吃藥的這段時間,我媳婦兒也沒空來照顧,我就一個月出二百個大錢吧。”
聽朱正清這麼一說,朱正林的臉上也輕了口氣:“爹,那我也跟二弟一樣吧。雖說錢出得不多,爹可別嫌棄。”
朱正標愣了愣又開了口:“既然哥哥們都出這麼多,那我再加一百,一個月出六百大錢給娘抓藥。”
顧明蘭覺得這朱正標是不好意思了,畢竟他的地還在家中一塊種,而且糧食照樣分給他。
前幾天的藥錢全部是朱老爹出的銀子,他出的銀子陳桂芝就覺得那是自己這一房出的銀子:“爹,娘這樣子恐怕日子不會短,可是我這樣子,一個人要照顧娘恐怕有點吃力…”
想着這老婆子也不知道要喝多久的藥,朱老爹心中默了默,自己這幾天共花了四兩銀子,以後的藥便宜,一個月有一兩銀子的藥費,雖然不算多,幾個兒子也算說得過去了。
聽了陳桂芝的話,於是他開了口:“梅香、梅玲那我也就不說了,她們有孝心就多來看她娘幾趟,來侍候幾天。梅珍你就把麥子送過來朱家吧,她也八歲多了,既然要朱家幫着養,那就讓她來侍候她外婆。”
朱梅香會有孝心來侍候朱老婆子?顧明蘭心中恥笑這朱老爹真會說漂亮話。而朱梅玲她就是要來表孝心,她還要勸着她呢。再說她剛好三個多月的肚子,哪有精力來侍候一個不撫小又無情的親孃?
顧明蘭覺得朱老爹唯一精明的地方,就是對朱梅珍那翻話,這話雖然難聽,可也實在不過份。既然要朱家養孩子,那麼就送來朱家好了,八歲的孩子在農村裡是個小大人了。
哪知朱梅珍一臉爲難:“爹,麥子還得幫着照顧妹妹呢,我這肚子裡又有了,家中許多事還得她幫襯着,要不把我李子送來行不行?”
送李子來朱家?一個才五歲多的孩子能做什麼?這是送人來照顧病人,還是送人來讓朱家照顧?
朱梅珍的話一落,頓時大家臉色都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