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田裡的早稻到了復耘的季節,天氣已變暖,朱正清覺得自己的腳下溫水田沒問題,顧明蘭也只得隨着他了。
早稻已經有齊腿肚子高了,由於用了過秧肥,又及時追了草木灰,朱家的水稻長得綠綠蔥蔥,形勢喜人。
朱成敏在一邊挖着蚯蚓,顧明蘭站在田邊扯着雜草,這青草還很鮮嫩,她們準備用這些來喂顧新梅送來的幾隻小雞。
朱正清看她們曬得小臉通紅勸着說:“行了,這太陽毒起來了,早點回去吧,可別曬病了。”
顧明蘭笑笑:“就這太陽就叫毒了?那六七月的太陽叫什麼?我覺得我曬太陽曬得少了些,你不知道這太陽可是好東西,天然的補鈣品。太陽雖然曬多了會得病,可長期不曬太陽,一樣會得病。你就別管我們了,曬曬太陽出身汗,這可是排毒的最好方式。”
朱正清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啊,什麼事都能扯上一萬個理由。行,我不管你了,不過你自己把握,可別把自己曬暈了。”
顧明蘭正在應他,挖蚯蚓的朱成敏卻尋蚯蚓尋到一邊的水溝邊去了,朝她大叫:“娘,你快來,這裡好多野菜。”
女兒活潑的招呼,朱正清看得很開心,直問:“敏兒,是什麼野菜?你要小心些,別掉溝裡了。”
朱成敏朝他擺擺手:“爹,是水芹菜呢。我會小心的,這溝不深。”
顧明蘭放下手中的揹簍趕緊跑了過去,果然,在田埂下的小溝裡,長着一大叢嫩綠嫩綠的水芹菜。
這水芹菜長在他家田埂下的水溝,下雨時節田裡的肥料漏進了溝裡,這野菜長得胖嫩可愛。
“敏兒,你站遠點,娘下去摘,一會我們去村頭買點肥肉,今天小炒水芹菜吃。”
顧明蘭拐過田角沿着小路下了田埂,彎下腰小心的摘起來水芹菜。
野生的水芹菜葉子也比較苦澀,焯過水又容易發黃,顧明蘭採水芹菜的時候,儘量採一些杆子壯而嫩的菜梗,準備中午用豬肉、蒜片、辣椒炒上一大盤爽脆脆的水芹菜。
“哎喲,扯這豬草做什麼?蘭子,你家養豬了?”
擡着看朱姜氏那一臉的虛委,顧明蘭冷冷的說:“聽說前幾天你家也炒了這水芹菜來吃,莫非你們家養了一大家子的豬?”
這顧氏怎麼越來越不像話了?以前她可是對自己姐姐長姐姐後的人,現在的她根本變了個人。
朱姜氏有點惱了,本想教訓她幾句,可一看到朱正清正在上方田裡幹活,她悻悻的說:“我開個玩笑罷了,你爲何這表情?”
“我從爲不與豬開玩笑!”
“你…蘭子,你怎麼這樣說話呢?”仗着自己男人與朱正清是哥們,朱姜氏稱起大來。
“我要怎麼說話?你一開口就說我家人是豬,莫不是我還得朝你討好不成?”
朱姜氏終於惱了:“你這咄咄逼人的性子,怪不得你婆婆會不喜歡你。”
顧明蘭擡起頭直視朱姜氏:“我這就是不招人的性子,比不得正明嫂子你性子好,你是個好人。不過,請問一下好人正明嫂子,你可有在土地廟那山坡上,撿到我的砍柴刀?”
朱姜氏臉一沉:“蘭子,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撿到你的砍柴刀?莫以爲我好說話,你就詐上我了。”
顧明蘭故意嘆息一聲:“嫂子好人,不是我賴你,是去年十二月冬日那天,我因被山上的東西嚇得發了高燒,在我大嫂的提議下,特意去土地廟燒香喊魂,哪知那天我糊塗了,一不小心跑到那廟邊的山彼上睡着了…突然被你的聲音驚醒,嚇得加柴刀也忘記撿了就跑了…”
朱姜氏臉色大變:“你胡說什麼?那天我怎麼會去那?”
顧明蘭故作爲難:“既然嫂子沒去那,我就只得去問問令生叔,他有沒有撿到我家的柴刀,我家的柴刀上可是…”
看着朱姜氏見鬼似的逃了,顧明蘭哈哈大笑起來。
“媳婦,你在笑什麼呢?”
三畝地三天就耘完了,這天聽到朱正標又去鎮上鋪子裡幹活的消息,顧明蘭心中跳了一下,看到朱正清進門她立即確實這個消息:“聽說四弟又重新去他那大舅兄鋪裡學生意去了?”
剛洗好洗的朱正清赤着上身搭着上衣上了牀:“嗯,前兩天就去了,那天弟妹看到我們這院子說東問西的樣子,我就知道她心急了。”
顧明蘭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說:“這可是好事啊。這牛氏麼人是挺聰明的一個人,可惜就是心不太正。你說想過好日子吧,那誰不想?可四弟這人是做生意的料麼?不要以爲這商業賤,可也不是是人是鬼都能做的行業。四弟人不蠢,可是靈活不足傲氣有餘。不是我看不起他,讀沒書進幾句,迂腐確是學了一大堆。年前爲何會出那種事?那還不是他死要面子造成的唄。當然,就憑他的腦子,只要他放下那面子來,也許還真是一個人才呢。”
聽得媳婦這麼點評朱正標,朱正清覺得非常中肯,於是點了點頭說:“確實,四弟人不壞不蠢,就是有點不知道變通。以前我一直覺得他有點看不起你,覺得你太沒有用。可你後來變得強勢了一點,他還是看不起你,覺得你不守婦人之根本。看來,讀書也不完全是好事,特別是這種讀個不上不下的書。”
讀書沒用?
雖然這時代談不上知識就是力量,也不贊成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思想。可是讀書識字,最起碼以後不會做個睜眼瞎,讓人家把自己賣了還幫着點銀子吧?而且,讀點書總能明明理吧?
顧明蘭笑着說:“那不是這麼說的,讀書不管讀多讀少,都得讀得透,讀點書總比睜眼瞎強。不過說起來做生意,相公,這段時間我覺得還空,昨天我腦子裡突然有個做涼皮的法子,明天我想試試。這不,天氣熱起來,這熱菜就不太受歡迎,要是我家涼皮做得好,也許能受大家追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