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清站在院中,看到朱老婆子這模樣,心中暗自嘀咕:果然老孃就是強悍,她不把怒火發到別人身上,就不會停歇。
不過梅花確實得教育,否則她真的要翻天,朱正清就冷眼看着朱老婆子進了朱梅花的房間,連去阻攔的念頭也沒有。
“你這個死丫頭,你還真的學膽大了!孃的話都可以不聽了,是不是以爲我不捨得打你?四丫頭早早的就去幹活了,你四嫂帶孩子呢,叫你去做個早飯,你還拖三推四的真來勁了,看我不打得你脫皮不!”
“哎喲,娘,疼!嗚嗚…爲什麼就得我做早飯?我又不是生來做早飯的,嗚嗚,你打死我好了,也省得讓你費神!”聽到屋裡立即傳來朱梅花邊哭邊叫着。
聽着這母女倆的對話,朱正清無可奈何的搖着頭進了廚房,確實在這個家裡,只要有娘在,就不會清靜!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這些,現在他才真覺得,在這樣的家裡過日子,真的是媳婦所說的:鬧心!
屋內正在鬧騰着,正準備去放牛的朱老爹聽到朱梅花殺豬似的哭聲,他摔了一下牛繩氣沖沖的對着屋裡喊:“那個死丫頭你是得好好教育教育,不過現在天不早了,趕緊去做早飯,一會大家好下地。老五,起牀去割兩捆牛草回來,一會你三叔家還得借牛去用呢。老四,屋後菜園子裡那塊地得早上澆溼了,要不然乾死了,冬天的時候讓大家去吃茅!唉,養個人還不如養頭牛!”
剛醒過來的朱正淼聽到自家老爹那不爽的聲音高聲應答了:“好哩,我馬上就去了!”
早被吵醒了的朱正標也趕緊出了門:“爹,一會我與我媳婦就來了。”
留待顧明蘭躲在牀上翻白眼,一掀被子:繼續賴牀!
一大早被老孃罵醒的朱梅花委屈極了,她糊亂的穿上夾襖生氣的就往外跑,朱正淼正出門要去割牛草,看到哭着往外跑的小妹急忙大喊:“三妹,你跑哪去!”
朱梅花捂着臉一甩頭:“不用你管!”
“你個死丫頭,一會看爹來收拾你!”朱正淼被梅花噎得怒了。
這麼吵實在沒法睡了,今天這一吵,早飯是沒得好吃的了。她不要緊,可朱正清與孩子她捨不得餓着,既然睡不着的顧明蘭乾脆起了牀。正當她出門時,一個身影快速的從她眼前跑過。
顧明蘭走到院子邊看看奔跑的朱梅花,見她出了門頭也不回的就往山上跑,心中納悶極了,這一個女孩子一大早跑山上去做什麼?
算了,她管她去做什麼呢,就是去偷漢子,那也是朱老婆子要擔心的事。顧明蘭抱起柴火進了廚房,開始準備煮早飯。
見朱正清真的在洗米,顧明蘭推開他:“你去燒火,這裡讓我來。”
朱正清不讓開:“你去燒火,這水很冷你身體不好,少下冷水爲好。”
門外白霜滿地,屋內還是冷鍋冷竈,顧明蘭真想不明白,這朱老婆子是不是生氣打人就能飽肚子。
見朱正清就是讓不她洗米,於是她趕緊坐在竈前把火點上,可是柴火有點不幹,她試了三次才把火點起來。
朱正清見她點個火也點了半天才點起來,趕緊過來看看她手中的柴火:“媳婦,那後棚不是有不少松油木麼?怎麼用這個點火?”
松油木是松樹老死後,餘下的樹莊。經過多年的風化,松樹油開部都留在了樹根部。砍柴的老手爲了找柴火引子,一天秋季都會上山找幾棵老松樹砍了,把樹芯中聚滿了松油脂的樹根挑回來,細細的劈開曬乾,當成農家引火柴。
其實顧明蘭也納悶,她也見過那兒有不少的引火柴,可今天她去抱那裡空空如也,一根松油脂都沒找到。
朱正清走出去看了看,那裡確實一塊松油木都沒有了,他記得上一回他砍回來的松油木可是有好幾擔呢,光是用於引火的話,一個冬天也用不完。這纔多久,怎麼都不見了?
“娘,後棚裡的松油木呢?怎麼都找不到了?”
朱老婆子冷冷的甩了朱正清一眼:“我又不會吃了它,找不到了不就是燒了唄!你這什麼眼神?莫不是當我把松油木偷偷藏起來不成?你問我我問誰去?不就是讓你們做個早飯麼,還問這問那,不想做就滾回去!”
這娘看來是連話也不能說了,算了,今天再上山砍點回來了,否則下雪天就是想引個坑火也沒辦法了。
不過,朱正清轉念又想,就是砍回來了,也不能放在那地方。
回到廚房裡,顧明蘭看着一臉鐵青的朱正清樂了:“捱罵了?我叫你不要去吧,你非得去問個真。這幾天不是四弟妹做飯麼?我看這引火柴八成是她當成柴火燒了!好了,別生氣了,生氣的人容易老,可別三十歲都不到,就變成個老頭子了。你給我拿兩根泡菜來,今天早上我給你們烙幾個泡菜飯,讓你嚐嚐我顧大廚的手藝。”
是啊,與娘生什麼氣?你生氣莫以爲她就會看在眼裡,與她生氣,氣壞的是自己,擔心的是媳婦。
朱正清坐在竈前樂呵呵的笑:“好吧,我等着嘗你的手藝。”
不說這邊做早飯的人,單說心情極度難過的朱梅花沿着屋後的小路就跑了上去,夾襖也因爲生氣沒有扣好,胸前鼓鼓的一包東西,隨着跑動而跳躍。雖然她要過年才十五,看到這豐滿的地方,不得不說她發育倒是真的不錯。
朱梅花心中的怒火沒地方發,所以她只是一心想逃離家中。當她跑得滿頭大汗時,才發現竟然跑到了後山的包穀地裡。那剛砍下的包穀杆子正一叢叢的曬在山邊,等着幹了挑回家裡做柴燒,到處堆得如小山一般。
站在包穀地上,朱梅花喘着粗氣嘴裡不斷的罵着顧明蘭。她認爲今天她之所以會捱打,全是因爲顧明蘭偷懶不幹活,自己的老孃纔會天天盯着她。明明天氣很冷,可是她卻覺得心底都是火,用手不斷的扯開着胸前的夾襖想要找個地方坐下。
“汪!汪汪…”一串狗叫聲“咻”的竄到耳邊,還沒來得及回神,一隻黃狗迎面撲來,嚇得朱梅花大叫一聲“媽呀!”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