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拜過舅媽,羅念安又轉去右邊認兄弟姐妹。
熙朝男女大防並沒那麼嚴重,因此並沒有男女七歲不同席一說,更何況又是一家的兄妹。
右手邊第一個便是安家的嫡孫安成胥,乃大舅媽詹氏所出,今年十五比羅念安大了五歲。這安成胥生的濃眉大眼,與她母親詹氏長的極爲不同。想來是像了父親,因爲與永安侯倒是有幾分相似。
而安成胥的旁邊,坐着安雲瑤,今年十二,也是大舅媽詹氏的嫡女,她倒是與她母親長的極爲相似,這基因遺傳的很是不錯。
安雲瑤的下首坐着的是安雲珏,二舅媽袁氏的嫡女,有些圓臉嬌憨的模樣,還好不像她娘。衣裳的料子雖然顏色鮮亮,卻極稀罕的不怎麼戴首飾。
倒是安雲珏身邊的安雲珺,明明是二房的庶女,卻穿的很是奢華,首飾裝飾也頗貴重,看上去倒比在座的幾個嫡女還有架子。安雲珺算是姐妹裡頭生的最好的一個,小小年紀雖才九歲,但已是美人胚子一個,想來要是長大了,只怕也是個絕代風華的人物。
安雲珺的身邊,還坐着一個小男孩,才五六歲的樣子,名喚安成闕,是三舅媽白氏的嫡子。虎頭虎腦的小樣,很是惹人喜歡,尤其是一雙大眼睛眨呀眨的,極爲天真。
羅念安認完了一圈親戚,就有了落座的問題,本來羅念安是客,按理來說應坐右邊首位,只是秦氏卻讓羅念安按照年齡大小,坐在了安雲瑤的下首,而安雲珏開始等人則往後挪了一位。
誰知這一挪,便有人不樂意了,安雲珏起身時,用低聲耳語在羅念安的耳邊罵了一句:“掃帚星。”
羅念安眨巴眨巴眼睛,沒答話,只是老老實實做下,之前她便在院子裡聽人罵過自己一次,原以爲會是那個庶女,畢竟安雲珺架子最大。可誰知竟是這個看起來嬌憨可愛的女孩,明明只有十一歲,怎麼會罵起人來這麼惡毒?
秦氏坐在上頭並沒聽見這句話,倒是安雲瑤聽見了,微微瞪了安雲珏一眼。秦氏一肚子的問題想問外孫女,又礙於衆人在場,幾次都問不出口。最後還是侯爺發話,讓衆人先回了房,這才得以開口。
因爲安釉琦死的早,羅念安對她娘並無印象,所以秦氏也沒能從羅念安的口中知道多少關於女兒的消息,不過倒是聽羅念安說了不少在槐樹村的趣事。
秦氏一邊樂呵呵的聽外孫女說着往事,一邊心中無比的酸楚。若不是已故的太夫人攔着不許她找釉琦,自己的女兒又怎麼會死在外頭,就算是難產,在侯府裡有好的大夫,也不一定會死。
這麼一來,秦氏對這羅念安心中就更加愧疚,這孩子不但從小就沒了娘,還過的如此辛苦,聽說從三歲起就幫着家裡做事,個頭有竈臺高就開始自個燒飯給全家吃了。
侯爺是早就知道這情況的,聽來聽去見也沒什麼新鮮的,說了句他有點累,便先進房休息去了。倒是秦氏一直拉着羅念安絮絮叨叨講了許久,直到有丫鬟過來提醒,她這才驚覺自個的外孫女從早上到現在還顆米未入。
“你這孩子,餓壞了吧?下次可得早點講,到了侯府來,可別委屈了自己,這就是你的家。”秦氏一邊叫人上點心來,一邊拉着羅念安的手道。
此時沒人,秦氏早坐到羅念安身邊來了,這個外孫女她是越看越像釉琦,別提多心疼了。
“你母親在時,我爲她留了不少嫁妝,只可惜你母親負氣出走,這些東西一時也沒被她拿去。如今你來了,這些都交給你,你今後有了銀錢傍身,不必在意家裡人說你什麼。”秦氏說着,綠萼從裡屋拿了一張單子出來,交到了羅念安的手裡。
“這是嫁妝單子,你收好了。裡頭的東西,若是想搬去落影苑,就讓人來我這拿鑰匙。若是想外祖母替你看着,也是可以的。今後你每月的月錢從我這兒走,不靠公中,你不必擔心被人說三道四的。”
羅念安這回是真的怔住了,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是聽她爹說過外祖家的事兒,知道她娘在家時是極受寵的。可沒想到這份寵愛竟還能延續到她的身上來,而且外祖母還是真心實意的爲自己考慮。
雖說侯府不差這麼口口糧養她,但她能繼承她孃的嫁妝,多少也能在經濟上硬氣一點。她覺得自己已經能感受到侯府裡傳來的各種惡意了,誰知道現在突然就有了靠山。
“多謝外祖母,外祖母,我能叫你外婆嗎?”羅念安實在是受不了這些文縐縐的叫法,就隨口問了一句。
當初在槐樹村,她因爲是“村姑”,所以不叫外祖父叫外公那是天經地義的,如今進了京,如果還叫的那麼鄉土,她怕人家笑話。
誰知秦氏聽了這句話,竟掉下眼淚來了:“噯,我們安兒叫我外婆,跟我真親!”
羅念安有點莫名其妙,呃,她怎麼好像無意中擊中軟肋得分了?再一看秦氏老淚衆橫不像是說假話,她擠了個笑容出來,甜甜的又叫了句:“外婆!”
秦氏是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一個勁的摸着羅念安的頭,問她愛吃什麼愛玩什麼,平時有什麼要求。
羅念安一看叫了聲外婆就這麼好的待遇,趕緊順杆子往上爬,多叫了幾聲外婆,這才提出自己的要求:“外婆,我打蜀地過來的,北邊的吃食大概不習慣呢。所以外婆能給我在落影苑弄個小廚房嗎,我平時自個吃就好了。當然我做了好吃的,會送來給外婆的。”
秦氏一抹眼淚,破涕笑道:“這有什麼難的?你母親原本就有個小廚房,只是後頭封院了,那廚房也沒了用處。如今你要用,我叫人在修葺一番,重買些器皿放進去就得了。你愛吃什麼,只管告訴外婆,外婆找人每天給你買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