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念安捂着頭一陣頭痛啊,自己小姑子什麼時候有了說快板的天賦,她怎麼一直沒發現。這一溜麻利的說下來,氣都不帶喘一下,說完了臉都沒憋紅,嗯,自己要不要考慮一下讓司馬茹去廣聚德唱快板啊?
不行不行,這樓歪遠了。羅念安自己把思路拉了回來,看着司馬茹冷靜道:“衝動是魔鬼,你現在這麼激動,是想學他們兩個?”
司馬茹愣了一下,看了看羅念安的臉色,發現嫂嫂臉色不大好看,自己趕緊反省了一下,然後猛搖頭:“沒有,我沒有。”
有那麼一刻,司馬茹真以爲,嫂嫂是她長輩,而不是平輩了。
羅念安對她道:“你先回院,時姑娘安排了在你那裡,你先跟她認識一下。待會她家會有人來送她平時所用之物,你要負責找好理由不讓她家人看到她的光頭。時昌那邊……若是勸不動,就不必再勸了。光從他做的事就能看得出來,這人沒什麼腦子,做事不考慮後果。這樣的人,我勸多了是自找麻煩。”
哎,真糟心,司馬茹一走,羅念安便心想,要不是因爲這禍是司馬茹鬧出來的,她也不會這麼累了。不對,這事根本就跟司馬茹沒關係,司馬茹從頭到尾都是個受害者,要說始作俑者,應當是那個救人不得,惱羞成怒就去糾纏時昌的喬公子。
“今兒是誰跟着大姑娘的,叫來見我。”羅念安吩咐了一句,轉身進了花廳坐下,正巧也是午飯時間了,阿曲送了午飯過來。羅念安吃了兩口,明決和那兩個侍衛就來在了樓外。
“先等着,我吃完了再說。”羅念安心中有火氣,若不是這些人沒跟牢,也不會有今天這麼多事了。所以她準備自己先吃飽了再說,晾他們一晾。
待吃了午飯,人才被帶了進來。明決一進來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奴婢該死。沒有跟好姑娘。請奶奶責罰。”
羅念安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了句:“起來,沒人要罰你。”
明決還就真站起來了。後頭的兩個侍衛看了直冒冷汗,主子叫起來你就真起來了?你也不知道多跪一會兒消消主子的怒氣?
明決是羅念安空間認了主的人,自然能明白的感受到她的主子心裡到底是真叫她起來還是說的反話,可這些兩個侍衛卻不知道。他們只得自己上前,一左一右也跪了下來。請羅念安責罰。
羅念安毫不客氣道:“你們自然當罰,明決沒有功夫,後來又換乘了驢,追不上姑娘。她也情有可原。可你們都是府上的侍衛,身上有着功夫,又騎着馬。怎麼會讓這種事情發生。還有那喬公子,怎麼只問到了名字。不知道全名?這人住在哪裡,家裡是做什麼,你們只怕現在都一問三不知吧?”
侍衛還真都忽略了這個喬公子,聽羅念安這麼一說,錢五這纔想起,自己每次問起,那喬公子都推脫不肯說,最後只問道了個姓氏。他忙開口道:“是屬下之責,那喬公子爲人謙虛,無論我怎麼詢問,他都不肯回答,說是讓姑娘不必答謝,他也沒做什麼。”
羅念安冷笑一聲,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們真是活回去了,當久了侍衛,連這點警醒都沒有了嗎?我且問你,姑娘當時墜馬,他人在哪裡?”
侍衛回憶了下道:“喬公子飛身出來的方向,是在路邊。”
羅念安又問:“那他是騎着馬,還是沒騎着馬。”
錢五馬上道:“馬是拴在樹樁上的。”
羅念安又道:“既是拴着,想必是下馬了?那他人在路邊,又沒騎馬,姑娘又不是憑空出現在路中間的。他遠遠的看着了,爲什麼不提前站出來呼叫?”
這……侍衛滿頭大汗,他們還真沒想到這些。
羅念安低頭想了想,又道:“山腳下,他們是如何爭執,如何引起姑娘的注意的,給我一五一十道來。”
明決忙道:“我們到時,等了一會兒,開始有人吵架,因是用的本地的方言,我們全聽不懂,聽了半天,姑娘就問旁邊的一個過路人,是那路人告訴我們,我們才知道是喬公子和時昌在爭吵。姑娘叫我去帶人過來,我走近時,那兩人都快打起來了。我說明了來意,時昌馬上就說要來道歉,還是那喬公子磨蹭了一下,纔跟了過來。”
羅念安冷笑了一聲,對錢五道:“你再上山一次,問問時昌,當時那喬公子是怎麼找到他的。告訴他,他妹妹在我手上,若是敢不老實回答,他妹妹可就不是掉點頭髮那麼簡單了。”
錢五忙起身拱了拱手離開,明決急忙道:“奶奶,這事兒真的不對?”
羅念安道:“何止不對,簡直就是設計好了的。我看即便那時昌和他不是一夥的,即便沒有時昌出現,那枯樹也是要倒的。不然爲何那喬公子栓了馬了,停了那麼半天,還沒把樹挪開?即便他一人力氣不夠,路邊隨便攔兩個人,這廣州民風淳樸勤勞,也不會有人拒絕他的要求。”
明決嚇得一身冷汗:“可……是誰要害姑娘?姑娘從來都沒見過這人啊,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羅念安沉思了一會兒,有點無奈的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一有消息立刻來報,但這事兒絕不可對姑娘提起一句。若走漏半點風聲……”
剩下的那個侍衛和明決忙發誓保密,兩人走後,羅念安正要回二樓,凌雨正好回來了。
“怎麼樣?”羅念安問道。
凌雨忙道:“他們家果然亂了套了,不過聽說是淑人請她去小住幾日,又寬心了。說是多謝淑人留宿他們姑娘,又說一會兒就把姑娘的東西送來。”
羅念安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扶着凌雨無力的回了房間。心情莫名的又低落了起來。她真是糊塗,當時在山上沒讓司馬茹說清楚,只知道了時昌的事情,就以爲是事情的全部了。現在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她心裡不由一陣緊張。
前幾日,司馬思帶着軍隊往海邊去了,聽說是去打海盜了。羅念安心裡明白,司馬思是想趕緊立功出來,免得之前被劫官銀一事被人當作把柄來彈劾他。
這個時候,還真不能把這事告訴司馬思,免得他分心。可家裡的侍衛不多,當初來廣州就沒有全部帶來,只帶了每人貼身的兩個侍衛。若是這個時候出了事,她可怎麼辦啊?
想了想去,羅念安突然站了起來:“更衣,我要去見老爺。”
聽說要去見老爺,丫鬟們都很詫異。羅念安自打嫁了過來,除了偶爾請安,很少主動去老爺那裡。這次突然說要去見老爺,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兒?
羅念安換好了衣裳,先派人去通報,待司馬老爺同意了,她這纔出發了去外院。
待羅念安把一切事情跟司馬老爺說過之後,司馬老爺摸了摸鬍子問道:“你來找我說這事兒,是爲的什麼?”
羅念安不由心急,難道司馬老爺就沒聽出什麼不對?“老爺,這件事,怎麼都有點不對。那喬公子明顯是故意在那等着大姑娘的,我是怕……”
司馬老爺點了點頭道:“確實,以他的行爲,他是故意在等茹兒,不過你有什麼可怕的,這裡是將軍府,茹兒是將軍的妹妹。茹兒自己都是一身功夫,那人即便想佔便宜,不也沒佔到嗎?”
羅念安突然想起什麼問道:“老爺,上回剿匪,那餘黨可都抓盡了?大爺回來沒跟我說,可他一定跟您說了吧?”
司馬老爺臉上一肅,厲聲喝到:“這是政事,豈是你一個婦人能問的?”
羅念安不服氣的反駁道:“這怎麼能是政事?這分明是民事,是家事!若是餘黨尚未抓盡,那廣州城的百姓不是還處在危險之中。萬一餘孽混進城來,那就是危害百姓的事,跟百姓有關的事,就是民事!再說這喬公子若是匪類餘黨,他靠近我們大姑娘,大姑娘就有危險。大姑娘的事,怎麼不是家事?!”
羅念安這一番話,聽得司馬老爺一愣一愣的,最後他突然笑了起來,搖着頭道:“強詞奪理,強詞奪理。但你的顧慮我明白了,我明日讓人去打聽打聽,雖然對外宣稱匪類已剿,但剿匪這種事,我可是知道的,沒有個三五年,是剿不乾淨的。知府那兒可能知道點什麼,你不要去問烏氏,由我出馬吧。”
羅念安忙笑着福了一福,給司馬老爺道了聲謝,司馬老爺皺着眉道:“一家人的事,你跟我謝什麼謝,我是外人嗎?”
羅念安嚇得趕緊道歉,然後從書房退了出來。她差點把後世的習慣給帶到司馬老爺身上去了。在後世她跟自己乾爹之間做什麼都會說謝謝,而且是從小被幹爹培養出來的。如今看到司馬老爺對自己露出了嚴厲的表情,她不知不覺的就把司馬老爺當成是乾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