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見娘子不再拿她當目標了,擡起頭看了湯圓一眼,記得湯圓冒雨出了院子,不會就是安排這件事去了吧?
娘子說的不錯,若這件事不是小盈自己設計的,就是有人嫉妒小盈,怕李蘅遠重用小盈,從而她失寵。
可是湯圓不受寵啊,就算小盈來,威脅的也是她和桃子的地位。
這時湯圓對她投來目光,四目相對,湯圓淡笑了一下,笑容坦然得體。
芝麻笑不出來,垂眸一想,或者是櫻桃。
芝麻看向跟她肩膀挨着肩膀的櫻桃,櫻桃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小盈,那目光有一些不友善。
不應該是櫻桃,芝麻暗想,櫻桃喜歡拔尖,但是她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她肯定會嫉妒小盈的美貌,但是好奇的目光說明她不知道小盈會回來。
這麼一想就誰都沒有嫌疑,可好似誰都有嫌疑。
芝麻低下頭,她不能亂說話,懷疑跟自己從小長大一起的人。
屋子裡沒人說話,是那麼寂靜,就顯得屋外有些吵鬧。
李蘅遠剛回過神來,就聽門口有小婢子傳話:“娘子,太君那邊來傳話,請您過去。”
她說完,紅妝的身影就走進來。
“娘子。”她在六個婢女身後站定,低頭看了一眼最右側的小盈,後擡起頭道;“娘子,老太太請您過去。”
見李蘅遠不出聲,紅妝又道:“吳嫂子是老太太院子裡伺候的……”
李蘅遠笑出聲:“所以被我打了,阿婆就要興師問罪。”
小盈神色緊張的看着李蘅遠,畢竟被打的是她的後母和姑姑,是長輩,她的婚事,長輩可以做主,萬一老太太要爲難,她該怎麼辦?
紅妝低下頭,她現在是越來越不願意來西池院了,以前娘子霸道,但對她們還算有禮,現在說話都陰陽怪氣的了,越來越不好伺候。
李蘅遠站起來叫着小盈:“走,我帶你去見阿婆,我看阿婆要怎麼誇獎我。”
誇獎?!
紅妝:“……”就說吧,說話陰陽怪氣,插手別人院子裡的事,誰會誇獎她啊。
………………
西池院的稍間裡,劉氏在地上不斷的走動着,粉紅的鞋尖印在地毯上,每晃一步,寬大的裙襬就會開出一朵花。
李夢瑤看得有些頭暈。
她擡起頭不滿的看着母親;“至於這麼急嗎?這不正是您希望的嗎?李蘅遠把錢嬤嬤留下來,這下子留下來了。”
劉氏微微跺腳,看着李夢瑤道:“你是故意氣我呢吧?我說了,要留下來,是這麼個留法嗎?是讓她重用錢嬤嬤,咱們行事才方便,現在那錢嬤嬤被關起來了,李子面子都沒有,已經不能用了。”
錢嬤嬤被侄子連累的事,現在寧馨院也都人盡皆知了。因爲李蘅遠懲罰的就是寧馨院的下人。
李夢瑤道:“那您接下來要怎麼辦?還保這個錢嬤嬤嗎?”
劉氏杏眼微斂,站在窗邊嚮往看了看,但她其實沒有看窗外任何東西,她的聲音帶着無奈的堅持:“不管,換了李蘅遠的奶孃,許多事,跟以前可就差多了,不說別的,哪怕你想去李蘅遠院子裡拿根針,那姜氏婆子也得告訴李蘅遠,這日子你說好能過嗎?”
李夢瑤並沒有享受到錢嬤嬤管西池院時給大家帶來的便利。
但她也明白,錢換成了姜,不是什麼好事。
她蹙起眉頭,可是大家口中的草包李蘅遠,已經不受人控制了,李蘅遠自己有她的行事準則,她們能怎麼辦?
“不然再去找大伯母?讓大伯母把錢嬤嬤留下來。”
劉氏回過頭一哼;“那賤婦就是知道李蘅遠不會再用錢嬤嬤,之前才肯去催事,我就說嘛,她怎麼那麼痛快就答應了,若不是她要廚子,錢嬤嬤也不用手忙腳亂把廚子的花名冊交出來,叫出來之後,就扯上了這些麻煩,後就被李蘅遠盯上了,都是她壞的事,怎麼可能幫咱們。”也沒想到錢嬤嬤在廚子上面做了那麼多賬。
李夢瑤也恨起來,她回來的時候,那個大伯母若是直接認下她,她至於撞柱子上嗎?
“那到底要怎麼辦?”李夢瑤想完了問道。
劉氏不服氣,可也得嘆口氣,這個錢嬤嬤,自己也太作死了,都什麼時候了,還縱着自己的侄子禍害李蘅遠的婢女,不是請等着讓人抓把柄嗎。
正想着,隔壁傳來動靜:“阿婆,您急着見我?”
是李蘅遠的聲音。
劉氏和李夢瑤對視一眼,二人眼中都有着期待和驚慌。
劉氏將食指豎在嘴邊。
李夢瑤從榻上下來,慢慢穿着鞋。
目標二人將耳朵貼在簾子後,一起聽着隔壁的談話。
事到如今,能救錢嬤嬤的只有劉老太太一人。
只要老太太拿死了小盈有家人,跟錢大是父母之命,李蘅遠打小盈的家人還處置錢嬤嬤就沒理,或許就能讓李蘅遠因此放了錢嬤嬤一馬。
劉老太太看着孫女進來,眼睛突然直了。
她張開嘴指着李蘅遠:“……”
卻忘了要說什麼,眼前眉眼精緻的女孩子,是她們家李蘅遠嗎?
是嗎?
雖不如老羅家的小娘子身線玲瓏,可也有了女子該有的形狀,不再是以前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了。
因爲多餘的肉不見了,一雙茶色大眼鑲嵌在巴掌大的小臉,波光流轉,靈動至極。
還真是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孫女。
劉老太太想起來了,自打李夢瑤回來,她們祖孫二人鬥着氣,就誰也沒見誰。
那時候李蘅遠生病了,腹瀉不止,就瘦了下來。
劉老太太心裡微微有些內疚,跟孩子置氣太過,孩子瘦的脫胎換骨般,自己都沒發現,二兒子就要回來了,肯定要發脾氣。
這樣想着,她因聽說自己下人被打的怒氣就消了下來,聲音也變軟了,問道:“身子好了沒?這都多少天了?也不說來給我請安,你這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阿婆。”
李蘅遠心想,阿婆若不先問那句身子好了沒,就跟她爭鬥到底。
她冷着聲音道:“身子剛好,您也沒關心我啊,我病着這麼來請安。”
劉老太太一噎,這死孩子,就不能給她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