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 不速之客

李蘅遠和蕭掩一起往回走。

等到沒人的地方,蕭掩把手放在她的腰上,漸漸往下滑。

李蘅遠用不耐煩的眼神看着他,蕭掩微愣:“怎麼了?”

李蘅遠道:“你還真有心思,方纔你給我暗示,是不是不想讓我管四嬸了?怎麼這麼鐵石心腸?”

“我鐵石心腸?”蕭掩道:“殺人償命,你不能因爲討厭四叔,四叔這個人不好,有人殺了他你就認爲活該,你不是喜歡講究公平,現在就是要你公平待人的時候。”

不安慰她,還跟她對着說。

李蘅遠蹙眉道:“法律無外乎人情,公平那是青天大老爺的事,我是家人,我看到了四嬸這些年的辛苦,我只想珍珠以後還能有個依靠,不要成爲孤苦無一的可憐孩子,剩下的我不管。“

蕭掩停下腳步:“你說的是心裡話?”

有一部分是氣話,但是李蘅遠點着頭:“怎麼樣?心裡話,哪裡有問題?”

蕭掩冷聲一笑:“李蘅遠怎麼是這樣的人?

公平是青天大老爺的事?跟你無關嗎?

我們爲什麼要殺太子?爲什麼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着朝廷作對?我們爲什麼要犧牲那麼多人的性命去謀反?

難道是爲了人情?

我們就是爲了律法嚴明,嚴明的律法就沒有私心,沒有人情。

你四嬸這麼多年可不可以離開?可以吧?可是她一定要選擇殺人。

在別的方面受了委屈可以儘量的止損和獲得別的方面的好處,但是殺人是正義的嗎?

如果你連這個都沒想明白,咱們之前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費了。

現在倒不如豎起白旗,直接把你交給皇上吧。”

他肅然的表情侃侃而談,而她不過才說了那麼一句。

李蘅遠突然道:“蕭掩,你是不是覺得我跟你已經成親了,就不用哄我了?一定要跟我作對?”

蕭掩:“……”

他想到了什麼,驀然就笑了:“不是話趕話說到這了嘛?我怕你真的分不清是非。”

李蘅遠提高了聲音道:“是,我就是分不清是非,我還知道有些人活該沒有牀睡,我回院子,你自己找地方去,敢回我屋子,看我怎麼打你。”

說完亮起了拳頭,轉身就走。

她走的乾脆,身上輕薄的衣裙都被帶動的翩翩起舞,得使多大的勁?

所以她是真的生氣了。

蕭掩也生氣了,叫道:“李蘅遠,今天是咱們成親的日子,你就非要生氣嗎?”

李蘅遠在前面心想他再哄我一句我就叫他回來。

蕭掩又道:“李蘅遠,你太過分了,洞房花燭夜,我因爲你被打斷了幾次,現在還好意思跟我生氣,這回你不叫我回去,我都不回去。”

李蘅遠:“……”

在外面喂蚊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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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蘅遠就真走了,蕭掩氣的翻白眼,可是無意間一瞥,遠處有個黑影。

他現在是在東西府的角門附近,想了想,趕緊去追李蘅遠,見李蘅遠帶着婢女們進了屋,他一刻也沒停留,趕緊去方纔看到影子的地方去找。

找到後花園,夏季裡寧靜的夜晚水邊傳來聲音,蕭掩又追過去,到了假山附近,動靜消失了。

來人屏息而行,是個高手。

蕭掩高聲道:“明日不做暗示,英雄如此高手,想來人品也不是猥瑣之人,不如出來一見,您到底有何貴幹,我是國公府的姑爺,說不定可以幫你什麼忙?”

說完他聽了聽,沒有動靜。

蕭掩又道:“英雄好像也跑不掉,如果您再不出來,我就喊人過來了。”

假山後走出來一個灰白色的影子,同時他的聲音也傳出來:“我倒是不怕被抓到,只是郎君想傷亡少一些,還是不要喊的好。”

蕭掩聽了聲音一笑,回頭一看,果然是那個相貌天真,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年輕道士。

他拱拱手道:“景雲大師,回范陽了?別來無恙啊。”

來人正是景雲。

聽蕭掩隨意的跟自己打招呼,也沒什麼防備仇恨之感,景雲道:“蕭二郎不是一直想抓到我嗎?怎麼看到我的人,還這麼熱情?”

蕭掩搖頭道:“現在抓你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吧?同樣,太子已經死了,雙方大戰在即,你也阻止不了了,所以你還與我爲難,也沒什麼意義了吧?”

景雲臉色一沉,天真的眸子中無喜無悲,只有執着,他道:“我的任務就是隻能是李氏皇室的人做皇帝,至於誰當我是不管的,也就是說,哪怕你把國家打的千瘡百孔,我也不管,這都是命,但是絕對不能讓你當皇帝。”

蕭掩臉帶譏諷:“你們的道意還真是特別。”

見景雲蹙眉,他又問道:“你今晚來幹什麼?”

景雲目光一垂,沒說話。

蕭掩道:“白景辰因爲你自殺了,知道嗎?骨灰被我葬在南山邊了,離你們道觀不遠,去拜祭了嗎?”

已經去過了,但是被人提起師弟,景雲的神色還是變得不好,道:“他是因爲你死的。”

蕭掩道:“有時候人因爲內疚,就會不敢面對真相,行,反正咱們有仇,你就把他算在我頭上吧,現在想報仇嗎?不過你能過了你心裡的那一關嗎?”

景雲攥着拳頭,把手放在身後的劍柄上。

蕭掩勾起嘴角笑了:“終於想對我動手了?早幹什麼來着,興許你早殺了我,不就不用這麼費勁了嗎?”

景雲隱忍着把手又放下來,道:“隨意殺人,會遭天譴。”

他師父就是,和蕭掩同歸於盡了。

所以他又不能殺死他。

蕭掩還是一臉譏笑的樣子,攤着手道:“那你說你怎麼辦呢?

也不能殺死我,但是還的完成使命,難道你也要去自殺嗎?”

景雲純粹的眸子中,忽然閃過一絲恨意,他低聲道:“你會有你的天譴的。”

蕭掩張開雙臂:“那就讓它來啊。”

等了一會,什麼事情都沒發生,蕭掩笑道:“那看來我還得再等等了,不過我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在等待的時間裡,我還會做很多事的,有可能就是稱帝。”

景雲蹙眉。

蕭掩這時又道:“而你,可能看不到了,因爲既然你來了,我就沒有放了你的理由,對不對?”

說完,打了個響指,張開嘴,是要喊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