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承認

“證據?”李蘅遠一笑:“不要着急,馬上找給你,我不像你,紅口白牙最喜歡污衊人。”

李夢瑤畏懼之中還有一絲僥倖,她絕不信李蘅遠真的有證據。

突然一位裝扮頗爲怪異的青年站起來,青年沒有發出聲響,可不知爲何的,衆人都有感覺,目光都看過去。

那相貌本英俊逼人,氣質明朗陽光,是見慣了富貴的模樣,可是與氣質相反的,他一笑,又會覺得平易溫和,很好接觸。

這人不就是跟李蘅遠一起來的,一樣不會作詩的嶽凌風嗎?

李夢瑤心裡咯噔一下,這人好像胸有成竹般。

嶽凌風看着太白,聲音朗朗有磁性:“長歌行,做成於天寶七年,秋風詞,天寶十年的江南岸,長幹行……”如數家珍般,將今晚出現詩句的所做背景年代都說了出來。

方纔大家還覺得粗魯不堪連詩都不會做的青年,此時再看,倒像是一本教科書。

另外對一個詩人瞭解到這種地步也是讓人敬佩的,起碼記性好。

方纔還志在必得的李夢瑤臉色大變,因爲這些詩詞都有背景,都是太白的,那就說明她抄襲了。

她看向太白,想從太白的臉上得到一些解決今日問題的提示。

是的,她們早就相識,今日她敢用太白的詩,也是做準了太白不會揭穿她,可是這人爲什麼要出賣她把所有詩都告訴給了嶽凌風?

可惜太白肅着臉不看她,她沒有任何解決之道。

太白在看嶽凌風,此時心想,這裡面有些詩我自己都不記得何時寫的,怎地這青年能說的一清二楚?我又是何時告訴他或者與他交好?

朋友的臉譜一張張在腦中劃過,就是沒有一個是這樣英姿勃發的。

太白向來很是放任的目光微斂,語氣都透着認真的問:“請教賢弟高姓大名?”

“在下姓岳,字凌風。”目光光明正大的看向李蘅遠:“三小娘子的跟班。”

太白確定不認得,只好心想,這位李玉山的掌上明珠不光與傳聞不同,身邊竟然還有這樣的高人。

解釋不通就是高人,這人是高人,能駕馭的了這人的,更是高人,李蘅遠當真讓人刮目相看。

他坐的平穩的身子慢慢站起,對嶽凌風行了一個禮:“厲害,賢弟彷彿對在下十分了解。”

他們二十二世紀的人當然也有崇拜聖賢的,不過經歷了私德和才華到底要不要混爲一談評價人之後,尚古風已經沒那麼明顯,而且他們是人工智能的世界,未來科技纔是世人崇拜的。

嶽凌風對這麼詩仙的才華還是十分敬佩,故而深深回了一禮,算是對詩仙冒犯的歉意。

李蘅遠不是嶽凌風,故而也不可能尊重這位仁兄,待太白要坐回去的時候張口便問:“那這麼說,太白先生是承認李四孃的詩也先生寫的了?”

從太白對嶽凌風請教名字時的態度就可以看出這個答案是肯定的,應該說之前就隱約有答案,此時不過是經過嶽凌風確定。

四周才子開始對李夢瑤指指點點起來。

李夢瑤臉紅如血,可絕不甘心坐以待斃,她依然向太白尋求幫助,目光中帶有別人察覺不到的責備和懇求。

可是李蘅遠不是別人,她二人又站的近,她一向不愛跟李夢瑤爭辯,但又不能放了李夢瑤,轉頭看向一臉失落慚愧的太白:“先生方纔的意思是承認今天的詩都是先生作的了?您若承認,她人就是抄襲作弊,您想好了回答。”

哪怕再確定,可是太白不親口答應,李夢瑤就有辯白的空間。

李慶續又是個必須弄清楚的人,追問太白:“是不是?”

李慶續的話在寫屋裡非常有分量,客人都是他請來的,都向着他,文人中,他可以一呼百應。

他的語氣平靜中帶着不客氣。

太白避不可避,微微頷首:“是我的,不過別的事我是不會再說了。”

李蘅遠道:“你肯承認就夠了。”

繼而她看向李夢瑤:“你作弊,青梅竹馬的詩不是你寫的。”言外之意,污衊她的話也就都不是真的。

李蘅遠的聲音清脆且肯定,如那報時的鐘,一響之下時辰便定了。

四周方纔還有着疑惑惋惜的目光都變成了厭惡和疏遠去針對李夢瑤,李夢瑤羞惱之下柔弱的身子顫抖起來。

她不能這樣被李蘅遠打敗。

“阿姐不要轉移注意力,我的詩是誰寫的不要緊,可也無法證明阿姐你不是作弊。”

所以國公家的兩位小娘子都作弊,阿耶就是賊首?

李蘅遠都氣笑了,道:“李夢瑤,你臉皮也太厚了吧,你作弊不要緊?我就得急忙澄清?好吧,我讓你心服口服。”

“我寫完詩後你非要搶過去幫我謄抄,之後用你早知道的、太白兄詩句換了我的詩,等唱讀者唱出來的時候,你知道所有人都會質疑我,就順水推舟,說我作弊,污衊我的名聲,你自己的詩就是太白兄的,這已經得到了太白兄的認證,你無需抵賴了,所以再用太白兄換我的詩,一點也不足爲奇。”

對啦,作弊之外還有誣陷,這沒完的事又聚集了衆人的目光。

李夢瑤豁出去的冷笑:“這不過是你的推測,我沒有換,你自己作弊還要誣陷我,我是你親妹妹?”

又是這句話。

李蘅遠笑的鄙夷狡黠:“我幫理不幫親的,掙扎沒用,我會讓你心服口服。”

隨後掃了衆人一眼道:“其實很簡單,找到我的原稿就可以了,我有原稿被李夢瑤拿走,今夜月光不如十五六,可到底也是詩會,還有那麼多盞燈,李夢瑤肯定不會把我的原稿扔掉,說不定就在她的懷裡放着呢,原稿就是證據。”

衆人多信了李蘅遠。

李夢瑤眼皮子一跳,心道李蘅遠確實越來越難對付了,不過還是嫩了點。

李蘅遠在李夢瑤睜園的眼睛裡看到李夢瑤的一絲得意,笑道:“開玩笑的,在身上多不好放啊,還是混在外面更安全。”

不等李夢瑤吃驚,上位李慶續突然叫了聲小五,衆人不解其意,待小五進來後他道:“有諸位寫廢的稿子都放哪裡了?全都給我找出來,一篇一篇找,一定要把阿蘅的原稿找出來。”

李夢瑤氣的擡頭問道:“大哥這就是相信李蘅遠不相信小妹?難道只李蘅遠是大哥的妹妹我不是?在阿耶那邊算,小妹跟李蘅遠和大哥的親疏是一樣的,大哥何以幫一個踩一個呢?那些廢棄的詩中若是沒有李蘅遠的詩,大哥可願意還我公道?”

李慶續回答李夢瑤的時候眼皮都不擡,道:“我李慶續與人親還是疏,只看人品,從不論血親遠近,說的好像誰冤枉了你,放心,廢棄的詩中找不到阿蘅的詩,我掘地三尺去別處找,阿蘅既然說了有,就一定會有。”

李夢瑤的臉如開了染房——青一陣白一陣。

李慶續不理會她,對小五一哼:“還不快去,你要維護這個沒大沒小的作弊者?阿姐都不叫,她還能做出什麼好事。”

一個鐘不到,果真帶着衆人期待的小五帶回了李蘅遠的原稿,雖然紙張已皺,可是那字跡還是讓李慶續一眼認出來了:“亮晶晶……淚盈盈……除了阿蘅,別人寫不出來這種水平。”

李蘅遠並不覺得這是誇獎。

李慶續接着哈哈大笑了好一會。

笑夠後看着小五:“還算你有本事。”

小五心想三小娘子的詩跟幾歲孩子寫的一樣,在坐的衆人又是什麼水平?除非他是傻子找不出來。

詩傳到別的位置,看過內容的人都不認同李慶續誇獎小五的話,確實,只有傻子才找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