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1 疑點

昨夜果真下了一場大雨,李蘅遠睜開眼睛時,覺得空氣格外舒爽。

就是胳膊有點麻,她垂眸看着肚子一吸一吸的蕭圓圓,正好蕭圓圓也睜開大眼,看着她喵了一聲。

李蘅遠氣得坐起來:“你怎麼會在我牀上?”

蕭圓圓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十分無辜。

李蘅遠下了地,這時桃子和櫻桃帶着下人進來了;“娘子,洗漱了。”

李蘅遠問道:“昨晚明明給這隻貓搭了窩,它怎麼又進屋了。”

昨晚蕭圓圓幾次試圖要跳上她的牀都被她拒絕了,嶽凌風說了,這蕭圓圓被蕭掩寵的不行,每晚都在蕭掩的被窩裡睡覺,真是的,蕭掩摟過的貓,她再摟着,多難爲情。

可是蕭圓圓好像並不放棄。

桃子笑道:“可不是,婢子早上一看,它貼在娘子懷裡睡的黏糊糊的,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娘子也睡的香,就沒叫醒娘子。”

李蘅遠回頭看着蕭圓圓,想了想點着蕭圓圓的腦門:“今後不許壓我胳膊。”

蕭圓圓應該是知道不是自己家,眸光很乖巧的看着李蘅遠。

李蘅遠沒在理它,交給桃子照顧,開始一天的忙碌。

吃過飯先去看了桂圓,別說,嶽凌風就是嶽凌風,經過一晚上,昨天還面目全非的桂圓,今日膿瘡全部消了,紅腫也退了,能看出本來面目。

李蘅遠問道:“你還有哪裡覺得不舒服?”

桂圓道:“不癢也不疼了,應該是要好了吧。”

看樣子是,不過李蘅遠也不放心,讓桃子把嶽凌風請過來。

如今住的近了,嶽凌風很快就到。

他穿着天晴色菱紗的圓領長袍,頭髮不能全部紮起,碎髮用鑲玉的帛帶攏着,有種放蕩不羈的神采,咧嘴一笑,英氣勃勃。

李蘅遠先跟他問早安:“新換的地方,睡的可好?”

嶽凌風道:“什麼都好,就是睡到半夜那個夜寒軒跑到我房裡問我會不會彈琵琶,嚇了我一大跳。”

李蘅遠頷首,這確實是夜寒軒能幹出來的事。

後嶽凌風又道:“還好我多才多藝,給他彈了一手十面埋伏,他就心滿意足的睡覺去了。”

嶽凌風還有這份才藝,這讓李蘅遠挺意外的,不過這樣最好,墨玉一時半刻回不來,有嶽凌風陪着夜寒軒,夜寒軒就不會那麼寂寞了。

說正事。

李蘅遠做了個請的動作,讓嶽凌風替桂圓複診。

嶽凌風觀言察色,後又把了桂圓的脈,滿意的點着頭:“沒事了,再修養一天,就能全好了,臉上暫時的印子也不用怕,別用手摳,過個半個月就會自己去掉,跟之前一樣。”

真的能不留疤痕,還能這麼快好。

不光是桂圓,屋裡的婢女們都意外有驚喜,相互議論着。

李蘅遠語帶敬佩的問:“怎麼能好的這麼快呢?這麼重的毒,你可真有本事。”

嶽凌風笑了笑:“你忘了,我來的時候怎麼說?這是陽病,來勢兇猛,兇險無比,但是陽病若是對症下藥,去的也快,這世上的事物都是有規律的,病也一樣,總不能這麼兇險還要持續很久吧?那疼啊癢啊的,直接死了算了,反而陰病不好治,因爲多數都是日久天長積累的,七情內傷所治,病去如抽絲……”

聽着嶽凌風侃侃而談,說的是病情,可是李蘅遠結合自己看的蕭掩寫的易經註解,總感覺嶽凌風的觀點可以引申,其實說的是人生的道理。

她心中一動,又問嶽凌風:“確定沒事了?”

嶽凌風不太高興的樣子:“你怎麼還不相信我?”

李蘅遠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這是謹慎,既然確定沒事,你隨我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李蘅遠讓桃子隨他們一起來,好望風,她又把嶽凌風帶到上方的屋檐下,深深的斗拱擋住了外面的烈日,大雨過後廊下風送着清涼。

嶽凌風心情本十分自在的,可是被李蘅遠的神秘擾的有點心虛:“什麼事啊?”可別問跟蕭掩有關的,他也不清楚,也就不好說。

李蘅遠道:“你記得你說過一句話,毒藥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弄到的,對不對?”

嶽凌風道:“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有人道,這藥嘛,當然也有它的規律,你要知道天地和自然本爲一天,我們人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天地不仁,所以自然才能自然而然的生髮,毒藥是必然會存在的,因爲有蜜糖,就會有砒霜,可是天地爲了讓人自然而然是生髮,給了我們趨利避害的功能,凡是劇毒,都有苦味,即便不苦,也會有怪異的顏色來提醒我們它很危險,無味的毒藥也會有,可功效自然不會那麼強烈,要用很大的用量……無色無味還劇毒的藥物,會不會有?當然會因爲有極陽和極陰這兩個意外嗎,可是這樣的藥,定然不是誰都能拿到的,不然哪裡還有自然,隨隨便便一個變態,生靈就能死絕了。”

李蘅遠點頭:“非常有道理。”又問道:“那桂圓的毒藥如何?是屬於什麼藥?”

嶽凌風道:“從她來勢洶洶的症狀上看,毒性不小,所以我很奇怪,應該有特別味道纔對,怎麼還會中毒呢?”

李蘅遠想了想讓櫻桃去問桂圓,吃的時候覺沒覺得有問題。

桃子快去快回:“娘子,桂圓說了,當時她覺得菜味有些苦,可以爲是夏日火氣重,廚房特意給娘子做的,所以沒想那麼多,就吃了。”

李蘅遠看向嶽凌風,神色凝重:“被你猜中了。”

嶽凌風輕輕一笑:“這不稀奇,玩藥,小爺在你們這稱第二,肯定沒人敢稱第一。”他眉心一蹙又問道:“不過你怎麼今天對毒藥這麼感興趣,要從這裡下手?不是說是你表哥買來的嗎?”

就算有劉老太太幫何子聰遮掩,李蘅遠這邊還是都知道,是何子聰給李蘅遠下藥,現在湯圓生不如死,何子聰卻不管不問。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李蘅遠搖頭:“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何子聰那人的斤兩我知道,給他錢讓他買藥,他都找不到地方,所以這麼稀奇的毒藥,應該是府裡的人給他的,這也不是我要說的重點,你記得鶯兒是服毒自盡的嗎?你當時也說,烏藥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都是稀奇的藥,會不會給何子聰藥的人,其實跟鶯兒是一夥的。”

李蘅遠說到最後一句,眸子中的光突然炸裂般,深沉狠厲的迸發出來,讓人不寒而慄。

嶽凌風打了個寒噤,不管是不是,都不能往這方面引到李蘅遠,蕭掩說了,他不在,李蘅遠不可以查錢嬤嬤貪墨的案子。

他笑道:“你是草木皆兵了吧?烏藥是死士用的藥,需要很多財力物力才能找到煉製藥物的人才,正常人誰煉這種藥幹嘛?也賣不出去,可是這種害人的藥就不好說了,有那黑心肝的道士道姑,煉出一劑,賣給你們這種深宅大院的人,賺些錢財,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若不是我,你知道是中毒嗎?以爲是生病呢對不對?又隱秘,做這種事的人很多,你可能也太小看你表哥了,多出錢也不是買不到。”

嶽凌風說了他是玩藥的祖宗,他都這麼說……

李蘅遠面帶思考:“你的意思,這藥很可能是道士煉的?”

嶽凌風道:“最早的化學家嘛,也就他們。”

說起道士,李蘅遠想起了景雲,檀香的魂魄跑了,她還沒有請景雲來看看。

“好吧。”李蘅遠嘆口氣:“那我就找個道士來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