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桃子幫蕭甲去熬藥,李蘅遠的神經也終於放鬆下來。
大家都得了片刻空閒,夜寒軒發現了嶽凌風剛剛能扎一個沖天揪的頭髮,忍不住從門外走進來:“你頭髮怎麼這麼短啊?”
嶽凌風用防備的目標看着他:“你誰啊?”
“我是娘子的侍衛,我叫夜寒軒。”
夜寒軒十分熱情,圍着嶽凌風看,對嶽凌風的造型充滿了好奇,問東問西。
嶽凌風敷衍了一陣,抽空回頭看一直坐在榻邊的李蘅遠,原來這人就是李蘅遠的新歡,看起來有點二百五了。
李蘅遠早已聽不見嶽凌風和夜寒軒的聒噪,她看着李不悔的小臉發呆,心裡想的都是蕭掩,也就三四天前,她就坐在這裡,等着蕭掩醒來,等她再次坐在這裡的時候,蕭掩都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李蘅遠看着窗外,是不是蕭掩知道她生氣了,也明白自己過份,同時不想再遮掩了,以後就躲着不見了。
一種難以言喻的心酸涌上心頭,李蘅遠眼眶瞬間就紅了。
嶽凌風和夜寒軒看見了,二人一同走向她。
嶽凌風聲音很溫和:“別急,咱們最艱難的一步都過來了,六小娘子一定會醒來的。”
李蘅遠連忙擦乾了眼淚,暗罵自己不是東西,妹妹都要沒命了,怎麼還有心情想蕭掩。
可是她自己控制不住,方纔心急的時候還好,現在身處蕭掩的家裡,想到的都是跟蕭掩相處的點點滴滴。
李蘅遠控制住情緒讓自己不要丟臉,可是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看向窗外。
人蔘附子湯這裡是用來回陽救逆的,要的就是一個快,當湯藥熬到沒有麻舌感就可以用了,說明附子的毒性已經破壞的差不多。
熬藥的時候嶽凌風特意交代過,所以一刻鐘不到,桃子就端着湯藥進來了。
嶽凌風用舌尖嚐了一下,後接過來端給李不悔,李蘅遠讓出地方,桃子來忙吧。
李不悔喝下湯藥後不久,已經冰冷的四肢從從跟身體相交接的地方回暖,等嶽凌風再次試探的時候,指尖也有溫度了。
嶽凌風鬆了一口氣,笑着告訴李蘅遠:“死不了了,一會就會醒。”
李蘅遠雙手在胸前抱拳,感謝老天爺,不然她可真不知道要如何跟小姨交代。
這時桃子看向夜寒軒:“你確定這個醒了之後是六小娘子了吧?”
這是什麼意思?嶽凌風看向李蘅遠。
李蘅遠有事倒是不會瞞着嶽凌風和蕭掩,但是也沒必要特別解釋,她跟桃子一樣,更想知道夜寒軒的答案是什麼。
夜寒軒看着李不悔的額頭,紅的地方已經褪去了,點點頭:“再看不見重影了,這個沒錯。”
李蘅遠搓着手,那說明小妹已經三個月沒跟自己說過話了,快點醒來吧。
她心中的祈禱剛過,李不悔又嚶嚀一聲,後慢慢睜開眼睛。
桃子大喜道:“娘子,六小娘子醒了。”
嶽凌風把李蘅遠推到榻前。
李蘅遠看着圓乎乎的可愛小臉,一瞬間就哭了:“小六,我是阿姐啊,你還認得阿姐嗎?”
李不悔點了點頭,她沒有李蘅遠那麼激動,但是隨後也哽咽哭起來,聲若聞喃道:“阿姐,我想姨娘。”
桃子本來還想問一問李不悔知不知道自己被人附身的事,她之前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看李蘅遠擦乾了眼淚答應送李不悔回去,她便噤了聲。
不管知不知道,現在人已經好了,被檀香鳩佔鵲巢的事就過去了,沒必要揪着之前的事不放。
李蘅遠不放心把妹妹交給別人,但是抱着實在太累,這次她把李不悔背在背上,讓李不悔好好把住自己。
李不悔靠在她的背上點頭。
桃子和夜寒軒護在左右,一行人就要回去了。
蕭甲站在廊下看得着急,他們家郎君是爲了李蘅遠才受的傷,現在李蘅遠來了問都不問一下郎君的情況,就要走了?
他不停的給嶽凌風使眼色。
嶽凌風跟在李蘅遠身後撓着後腦勺,要怎麼說,才顯得不那麼刻意呢?如果不說,下次什麼時候說?
拖太久蕭掩真的會沒命。
李蘅遠下了臺階,這時候正房的廂房就能看清了。
那裡面的屋子她都去過,整潔樸素,如果可以,她能呆上一天,那是不是以後就都不能去了?
蕭掩又在哪裡?
是不是像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她站到窗下,蕭掩就會推開窗讓她進去說話?
不能再想了。
蕭掩其實也不願意見她。
一點眼淚啪嗒落在前襟上,李蘅遠趕緊低下頭往前走,還好她是最前面的,別人看不見。
眼看人都快要出大門了,蕭甲用拳頭打了嶽凌風的腰眼:“你倒是說話啊。”
嶽凌風推着蕭甲,真是煩死了這個傢伙。
二人推搡了兩下,最後嶽凌風認輸,他叫着:“三小娘子……”
李蘅遠回過頭,忽然淚如雨下問道:“蕭掩呢?”受不了了,還是問一下吧,他若是真的不願意再見她了,她就死心。
“他是不是出門了?一直沒看見。”
李蘅遠隨後又佯裝十分鎮定的問。
桃子也好奇怪,今天來怎麼沒看見郎君呢?方纔跟蕭甲一起忙活,忘了問了。
夜寒軒看看李蘅遠又看看嶽凌風:“蕭掩是誰?”
他都沒聽過呢。
蕭甲心中的委屈像是氣順了一樣,一下子就發泄出來,終於問了,也算這小娘子有良心。
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的人其實是嶽凌風,嶽凌風看着李蘅遠,輕聲道:“本來不想告訴你,讓你擔心,蕭掩……昏迷不醒,已經五天了。”
李蘅遠臉色大變,如紙般頓失血色:“他怎麼會這樣?”
………………
住一個人剛剛好的簡單臥房裡,蕭掩就安安靜靜的躺在緋紅色錦褥上。
李蘅遠讓夜寒軒護送桃子帶着李不悔先回家,然後找古郎中繼續開藥,她蕭掩。
此時的蕭掩脣色慘白,原本出塵絕世的容顏沒有一點生機。
李蘅遠回頭拉住帶她進來的嶽凌風:“你不是大夫嗎?他怎麼變成這樣了,你們沒一個人跟我說,蕭掩到底怎麼了?”
嶽凌風把蕭掩左臂擡起,藥布解開,被鶯兒傷的那裡,腐肉流膿,四周的肌膚黑了一片,跟原來細膩光滑的肌膚一對比,慘烈的觸目驚心。
李蘅遠心疼的差點喘不上氣來,這傷口沒好?這不是救她所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