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雷洛的話,白分身臉色怪異,有些話,別人或許能瞞她,但本體卻永遠瞞不了她,果然,沒過片刻,雷洛便在她的目光注視下,咳嗽兩聲,錯開視線道:
“當然,些許私心,也是存在的。”
“我是說,這不重要。”
“總而言之,爲何而戰,想要達成何種結果,早不是我們考慮的首要問題了……”扭過頭,重新與白分身對視起來,雷洛頓了一下,認真把話說完:
“人類大義也好,追求巔峰也罷,都不過是一些驅動我們前進,本質上,卻無關緊要的理由罷了,無論我們變得有多強,又肩負着多重要的使命……”
“最關鍵的,還在於過程,在於……”
“是否還像一開始那樣,敢於向比我們強的人……”
“亮劍。”
雷洛的最後一句話,雖然說的很模糊,但白分身無疑是理解了,她閉目沉吟,良久,嘆了口氣,骨子裡的東西終究無法改變,然而,她也不抗拒就是了。
重新睜開眼,卻驚愕的發現,本體已經消失不見。
水面上,沒有蕩起一絲一毫的漣漪,彷彿從始至終都保持平靜,白分身有些不太確定,本體究竟有沒有來過一趟,又或許剛纔那場談話,只是她的幻覺,臆想?
一場,精神病一般的,自問自答?
想了一會兒,緊簇的眉頭,忽而舒展開來,白分身不以爲意的笑了笑,下一秒,身軀前傾,噗通一聲,融入了腳下的灰色海洋。
同一時間,天空上,代表神性的白光,緩緩消散。
精神空間很快幽暗下來,變得與以前一樣。
外界,月球環形山頂,羅喉止住原地轉悠的步伐,看向突然睜開眼睛的白分身,短暫觀察過後,眉頭霎時擰緊到極致,眸中也透露出絲絲寒光。
“你竟然拒絕了?”
“你究竟知不知道,這機遇有多麼……難得?”
白分身意識到,羅喉指的八成是神性侵蝕,看對方的樣子,似乎很希望自己化身絕對理智的存在?可惜,註定不能如他的願。
食指伸出,指尖散發出的白色光芒,轉瞬間籠罩住羅喉,白分身毫不猶豫的施展出新得到的能力,也是神性侵蝕中,通過短暫融入世界,體悟真理,所撈到的好處。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大體就是如此。
“莫比烏斯之環!”
羅喉眼見白分身對自己出手,經過千錘百煉的戰鬥神經頃刻做出反應,拳頭捏緊又鬆開,手臂一甩,當即射出一枚3兆兆噸的質點。
剎那間,質點命中白分身,瞬間將其吞噬,緊接着月球爆裂,大陸板塊齊齊向中間收縮,不過數秒,整個宇宙空間空無一物,只有太陽遙遙向這邊飛來。
“不對勁。”
很快,敏銳的直覺,立即察覺到某些異常狀況,比如說,相隔不知多遠的地方,散發着朦朧微光的另一顆月球,以及相應的,本應已經毀滅,卻完好無損的地球。
那場景,就好似在自己所在的太陽系不遠處,又出現了一個太陽系,結果兩個太陽系相安無事,彼此不受到引力作用,簡直詭異到了極點。
從天體物理角度來講,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羅喉目光一閃,極限法則啓動,身形瞬間向着另一顆月球俯衝,短短几微秒,便突破光速,跨越幾十萬km之遙,抵達了月球表面。
藉着感知能力,羅喉找到了一座環形山,並在山頂區域,見到了另一個白分身,對方看見自己後,二話不說便點出手指,大喊道:
“莫比烏斯之環!”
“如此強烈的即視感,某種循環類控制技嗎……”羅喉面無表情的捏碎白分身腦袋,口中自言自語,表情則略有些陰沉。
接下來,羅喉試着打碎空間,試着撕破時間,試着尋找脫身之路,可統統以無果而終,就好似,他不論怎麼折騰,即便看似成功了,卻依舊被困在這座囚牢裡。
往前走,會見到一顆又一顆熟悉的月球,地球,太陽,哪怕穿梭時空,出來以後,所見的景象依舊如此,並未發生任何根本性的變化。
這場面,猶如一座無限延伸的迴廊,從出發點開始前行,只要超出一定範圍,就又會回到出發點,那些星球不管怎麼破壞,也會在下次抵達時恢復正常。
其路途,永無盡頭。
至於月球表面,那一個又一個高喊着“莫比烏斯環之環”的白分身,則不具備任何戰鬥能力,一看就是個類似投影的東西。
“真是噁心的能力,以現有的力量,恐怕無法破局。”試了半天,羅喉終於選擇了放棄,他擡起手,也許是最後一次攥緊拳頭,解放力量。
“下界.S點,上界.X點。”
就在羅喉施展全力,準備打破無限迴廊的時候,白分身已經啓動悖論引擎,耗盡最後一分力量,穿梭到了半小時以前,戰鬥剛剛開始的時間,立足點,還是月球。
這時候,地球還沒像西瓜般被質點引力擠碎。
藉助埋藏在地球的量子座標,白分身瞬間從月球降落在火之國,放眼望去,黑色觸鬚構成的海洋,依舊在大地上徘徊,猶如活物一樣交織纏繞在一起,不停蠕動。
“咳,咳……”
勉強在半空中站穩,白分身單手舉起,對準一個方向,就見虛空中浮現出一粒粒白點,轉眼席捲過來,融入進她的身體。
戰前佈下的後手,五分之一的身體組織迴歸,白分身的力量,從近乎枯竭,回到了兩成左右,到此,纔算是能稍稍鬆一口氣。
與羅喉一番激烈交手,一次與神性侵蝕對抗,一次莫比烏斯環釋放,哪怕以她的實力,也完全吃不消,接下來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打了。
尤其是……
在某幾條時間片段中,明明地球爆炸,羅喉也並未顯露出絲毫異樣,顯然這些黑色觸鬚,對他來說並不算太重要,沒必要浪費力量,做什麼試探性破壞了。
唯今之計,還是儘快離開β世界線爲妙。
莫比烏斯之環,絕對拖不了多久,畢竟這項偶然獲得的能力,歸根結底,也只是諸多時間片段,通過二維化,粘合到一起,所造就的僞三維囚籠,依舊屬於時空造物。
而這種程度的控制技,在羅喉的極限法則,那無限制攀升的力量面前,最後的結局,必定是以破碎告終,這是完全可以預見的事,白分身不抱任何僥倖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