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發熱,子青能感覺到他胸腔內一下一下的心跳,似乎又將她拉回白日時那驚險的一刻……
他的氣息縈繞着她,溫暖而撩人。
她深吸口氣,極力想鎮定心神,緩緩擡眼,正對上將軍幽深漆黑的雙目。雙目深處,某種讓她眷戀不已的東西如火苗般跳躍閃爍,使她挪不開自己的目光。
若能一直都留在他的身邊,該有多好!
之前所有的糾結、所有的不捨、所有的悲傷在這一刻成倍地匯聚起來,她無法自禁地揪緊他的衣袍。
似乎是察覺到她手心所傳來的眷戀,霍去病沒有絲毫猶豫,手探入她後脖頸髮絲之中,將她拉得更近一些,然後重重地不容抗拒地吻上她。
他的力氣顯得有點大,因爲沒有推脫,沒有拒絕,也沒有任何掙扎。
甚至,他能感覺到子青笨拙而生澀的迴應。
稍稍鬆開她些許,他帶着些許不確定的探究,認真地盯住她;子青輕輕喘息着,脣瓣殷紅,同樣在看着他……
片刻之後,他繼續吻她,依舊得到柔順的迴應。
這讓他驟然明白,繼而欣喜若狂,情不自禁之下,氣力是那般大,幾乎要將子青擰出水來。
狂風驟雨般地深吻之後,他將嘴脣挪到她的耳根與脖頸,細細淺吻,輕輕啃咬着。彷彿被羽毛拂過,這種奇異的癢痛地讓子青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霍去病輕輕地笑着,退開少許,瞅着她紅透的耳根子,道:“癢麼?”
“……嗯,有點。”她赧然道 。
他故意湊過去,有趣地輕咬了下她的耳垂,在她耳邊低低笑道:“你怎得那麼怕癢?”
“……我、我也不知道。”
子青老實道,他說話時的熱氣就呵在脖頸間,她極力不讓自己再躲開,代價便是半邊身子都變得又酥又麻。
霍去病忍不住又在她脖頸上輕輕啃咬了幾下,她身上的味道很好聞,與薰香不同,清清甜甜的,讓人眷戀不已。
有家人自廊上快步過來,待至跟前,瞧見這幕,尷尬地將身子半側着,輕聲喚道:“將軍!”
直至此時,子青方纔察覺有人,神色大窘,連忙就要起身。霍去病卻不讓,牢牢圈住她,側頭淡淡道:“有事快說?”
“啓稟將軍,聖上急召,請您進宮去。”
“可知何事?”
“聽說是與匈奴人有關,召了好幾名將軍進宮商談,衛大將軍也進宮去了。”
“……知道了,替我備朝服。”
“諾。”
家人擡眼,飛快地偷瞥子青一眼,轉而規規矩矩地退下。
“匈奴人……”
難道又要出征匈奴?!子青顰眉出神,上一役已將匈奴人趕出漠南,莫非聖上還覺得不夠?聖上如此嗜戰,又將平民百姓置於何地。
見她顰眉,便知她在想什麼,霍去病輕撞了下她的額頭:“必定是什麼突發的狀況纔會連夜召見,你不用想太多。”
他站起身來,便是到了這刻,仍是不太願意鬆開她,片刻之後,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我得進宮去了。”
“嗯。”
子青手抵在他胸口,想退開一步,卻被他鎖得牢牢的。
“你……”他把頭低下來,額頭抵着她的,其實也想不到該與她說什麼,“……多吃點,莫餓着。”
“嗯。”
蹭了蹭她額際,霍去病這才深吸口氣,下定決心讓自己轉身離去。
進了宮中,霍去病方知道聖上急召是爲了受降匈奴之事。渾邪王與休屠王因此番大敗,被匈奴單于伊稚斜重責,在匈奴中甚難立足,故而兩人決定率部落向漢朝投降。降書遞到隴西郡,隴西郡守知是大事,不敢有絲毫耽擱,八百里加急將降書連夜送至長安。
劉徹急召衆將入宮,便是要商量此番匈奴投降的真僞。
若是真心投降,自是應該派人前往受降,同時好好安撫,也可藉此彰顯漢朝威嚴。可若此匈奴二王是假意投降,事情便有些棘手。
渾邪王與休屠王兩大部落加起來有四萬餘人,來意不明的狀況下,究竟該派何人前往受降,帶多少人馬前往,也是劉徹所煩惱的事情之一。
霍去病主動請纓前往受降,且只須一萬人馬隨行。
見愛將信心滿滿,一改之前倦怠之態,劉徹龍顏大悅,對他又極是信任,當即便準了霍去病的請命。又將冊封渾邪王、休屠王的詔書都備好交給他,恐時長生變,令他天明即刻啓程,奔赴河西受降。
接過詔書,霍去病另又向劉徹借兩個人,便是上次出征俘虜回來的休屠王王子日磾與王妃扎西姆,劉徹當即連夜派人將此二人傳喚進宮,令他們隨霍去病一道前往河西。
兩人自初春被俘,已久未聽說家中消息,此時乍然聽說休屠王**投降漢朝,且漢朝對他封賞不薄,皆甚歡喜,也都願意隨霍去病前往。
獨衛青覺霍去病口氣有些託大,以一萬漢軍面對四萬匈奴人,萬一匈奴人是詐降,豈不是送羊入虎口。故而待出宮來,他便拉住霍去病,勸他再向劉徹多要些人馬,方纔妥當。
霍去病笑着搖頭,只是不肯,道:“匈奴部落之間的糾紛由來已久,我曾聽高不識說些許多,此番投降應該不會有詐。況且,此二王皆是我手下敗將,對我詐降,他們還沒這個膽量。舅父儘管放心便是。”
衛青瞧不過短短一日之間,自己這外甥的精氣神已是全然不同,近日疲態一掃而空。雖是夜半,這孩子卻是雙目炯炯有神,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說出來的話更是自信滿滿。
“你……你怎麼這麼精神?!”衛青不解。
霍去病嘻嘻笑道:“匈奴二王主動要投降,伊稚斜肯定氣得要命,這還不值得我歡喜麼!”
“這孩子……你真想明白了?多要些人馬也不丟人!”
“我知道,真的夠了!就這一萬人馬,我還嫌多了呢。”
衛青拿他無法,皺着眉頭,又想問日裡的之事,猶豫片刻,終覺得此時不是講那些兒女情長的時候,朝他揮揮手道:“天就快亮了,你還是快回府打點,此事不宜耽擱。”
霍去病笑着辭別舅父,回府來。
回到府中,讓日磾與扎西姆在前頭候着,又命家人弄些吃食給他們,他便一路快步往子青所住的院落過來。
待到廊下,想着子青多半正睡着,他便特特放輕腳步,緩步行至子青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