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到梁氏兄弟腳下明晃晃的腰刀,王況也是有點後怕,這要是萬一自己算計失敗,那就險了,心裡暗道僥倖,回頭想想,又不免得意:我還留有後手呢,即便他們都安然過了前面的關卡,可我屋子裡的一大包石灰還沒派上用場不是,再說,有林明在身邊,這梁氏兄弟怕也是不敢亂來,估計見到穿了官服的林明,多半會選擇撤人遠走高飛。擄百姓罪小,但要是傷了朝廷命官,那可就是株連全家的通天大罪,想必他們也是不敢的。
客棧衆人得了衙役的指點,揍人專門找那打不死又能疼得死去活來的地方下手,畢竟不是武人,氣力也是有限,揍了一通後就都手軟腳軟氣喘噓噓的停了下來,而那梁氏兄弟此時還是清醒的,不過卻已經是嗓子都叫啞了,也沒了力氣動彈,只能是趴在地上直哼哼。這時候街坊鄰居也都早已經聞訊起來圍觀,一時間以富來客棧爲中心,整個一大圈是燈火通明,遠處有的更夫不明就裡,見到這頭火光沖天,趕緊敲起示警的鳴鑼:“走水啦!走水啦!”。建安也就屁大點的小城,這一鳴鑼不要緊,一時間全城都亂了套,到處是鳴鑼聲,漸漸就有人看出了火光來處,身強力壯的就都端了木盆挑了水桶往富來客棧趕。等趕到了,才發現原來是富來客棧擒了來擄小東家的賊人。
本來大家對這個平時笑眯眯的小東家是很有好感,這一聽賊人要來擄走小東家,那還了得,抄起手上的傢伙什就要往上衝。旁邊維持秩序的衙役一看不妙,趕緊的把縛好的梁氏兄弟給拖回客棧。這要是把人犯給打死了,那就是死無對證了,案情也就會變的複雜起來。
王況一看不對,連忙招呼了兩個站自己身邊的夥計把自己擡起來,高聲說到:“況這裡謝過衆位街坊對況的愛護,如今在使君及明府的運籌帷幄之下,加上諸位公差大哥勇猛,賊人已經成擒,還請各位街坊稍安勿燥。”這擒賊大功王況拿了又沒什麼用,王凌去的揚州,那裡有更大一個功勞等着他,也不缺這點小功勞,索性王況就大大方方的把功勞全推到州衙和縣衙上頭了,這時候賣他們一個好,得到的或許會更多呢。
街坊們並沒有參與擒拿賊人的過程,不明就裡,便又都開始讚揚起使君高明,明府高明,公差們勇猛的話來。然後便都漸漸散去睡回籠覺去了。
王況這話說的漂亮,聽得一干衙役是個個挺直了胸,受用着街坊們的讚揚,雄赳赳氣昂昂的眉開眼笑,又暗地裡尋思:這小東家真會做人。
林明聽了也是直捋鬍子,笑眯眯的衝王況點了下頭,雖然王況是背對着他並看不見。就連在府中坐等消息又聽得外頭喧譁而趕來的黃良也是心中一個勁的美:不愧某誇讚他聰慧,這個王二郎,很上道啊,說不得以後得照顧照顧。
只有高三和鄺大兩個心中有點不服,在那咬耳朵,旁邊站着孫二,聽得二人咬耳朵,就直搖頭,這倆傢伙,一個是一心向着小東家,一個是隻醉心於烹飪,對人情事故是一概不管。想着來氣,又怕他們說話太大聲被人聽了去,就揚起了手做勢去拍高三的頭:“你們懂什麼,小東家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回頭某給你開導開導。”
高三見孫二揚起了手,卻是不避開,又從鄺大手中一把搶過擀麪杖,看也不看就衝自己屁股後頭掄了下去,他手中拿的是燒火鉗,那是鐵做的,他可不敢用來對付孫二。沒想到掄了個空,頭上卻實打實的捱了孫二一下。高三不幹了:我說管事的,你不都是揚手踢屁股,擡腿就打頭的麼,怎麼又換了?
孫二得意洋洋:“要不怎麼某是管事的,你就只是個跑堂的呢?這就是小東家說的:虛虛實實,虛實結合,看你怎麼防備?好好學着點吧。”旁邊鄺大和王師傅是鬨然大笑,就連一直在看熱鬧的孫掌櫃也笑得直不起腰來,扶着牆,一個勁的跺着老腿。
他們這邊打鬧不要緊,但孫二說的話卻是被林明聽到了,他仔細的回想了下王況擒拿梁氏兄弟布的陷阱,卻是一步一步的緊扣着引梁氏兄弟入甕,不明就裡的還以爲是梁氏兄弟蠢笨,卻不料這全賴了王況緊緊抓住人性,竟然猜中粱氏兄弟必會離開富來客棧另覓落腳處後才下手,就等他們兄弟離了客棧後纔開始挖陷阱,接着是第一道門讓梁氏兄弟輕鬆的開了,沒事,然後是小衚衕也沒事,這兩步下來,接着第二道門開了沒事,一步一步的就誤導了梁氏兄弟鬆了戒心,根本不會想到用翻牆進屋的法子,就算是真的翻了牆沒踏進陷阱,可自己剛纔在屋裡分明瞧見這王二郎將弟弟護在身後,手中拿着個布包的,雖然不知道布包裡是什麼東西,但想來也當是殺傷力不小的事物。連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果真是環環相扣,虛實相合,心思縝密。
“這王家二郎果真是個人才,可惜了,沒上學堂,也沒習得武藝在身,否則又是一個棟樑之材啊。”林明不由暗暗替王況惋惜,打定了主意,找個機會和王況分說分說,總得將他引上正道纔是,這樣的人才埋沒了實在可惜。若要是能引得王家二郎爲朝堂服務,自己就有舉薦之功,那麼。。。林明分明看見了別駕或是刺史的位置正在遠處熱情的向他招手,當然了,僅僅靠一個舉薦之功肯定是不夠的,但林明相信,王況接下來必將還會接二連三的給他驚喜。
шшш¤тт kдn¤¢o
還是某英明啊,沒有反對淼兒和王家二郎往來。這要是兩年前被阿爹阿母知道淼兒和一個皰廚出身的人往來,還不得訓我個半死?林明想到阿爹書房那把被自己一雙手掌“把玩”了無數次的戒尺,不由打了個冷顫。幸好,幸好家書中沒有提及淼兒和王家二郎交好啊。說不得,改天跟二弟商量商量,探探二老的口風,穎芝這丫頭也太頑劣,被阿爹寵壞了,性子太野,沒個姑娘家的正形,說不定這王家二郎還是可以降服得了的。
林明這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況想心事,王況雖然背對着他,卻也是覺得後背一陣發麻,感覺就像自己是個獵物,被猛獸盯上了一樣,回過頭來,見是林明在盯着自己傻笑,不由奇怪:這個半拉老頭莫不是要出什麼妖蛾子?
林明回過神來,見王況正不解的盯着自己看,不由乾笑兩聲:“那啥,二郎啊,得空多去府上坐坐。”說完趕緊的招呼衆衙役擡了梁氏兄弟走人了。
“嘿嘿,小東家,怕是有喜事上身了。”孫二瞧出了點明堂,湊過來對王況嘿嘿直樂。
“什麼喜事上身?”王況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情,就是覺得那林明的眼神怪怪的。
“明府看你的眼神啊,那就是丈人瞧細郎的眼神哦,難道不是喜事?”孫銘前和孫掌櫃的正好扒開衆人來找王況,聽孫二這麼一說,倆老頭,確切的說是一個老頭加一個半拉老頭也是恍然大悟:“對對對,就是那眼神。可沒聽說明府的府上有小娘子啊,他不就林才子這麼一個獨子?”
“東家,難道您忘了三年前那個小娘子?”孫二提醒。
“哦?哈哈,走!二郎,跟我回去和你大娘好好合計合計。”孫銘前聽孫二一說也想了起來,想到和林家結親的可能性,孫銘前眉開眼笑,摟着王況的肩膀就要往家走,卻是忘了現在四更天還沒到,天還沒亮,哪裡有三更半夜的商量什麼親事的。
王況在後世就是個感情小白,要不也不會需要別人介紹而跑去相親了,聽孫二這麼一說立時漲紅了臉;“莫要瞎嚼舌頭,人家明府沒提,你們這樣壞了小娘子的名聲。”
“瞧瞧,瞧瞧,這就護上了。”由於剛擒了賊人,衆人心裡都是一鬆,這一聽說有這可能,就開起了王況的玩笑來。還是孫掌櫃板起臉喝止了大家:“嘴巴都給嚴實點,往後誰都不許說半句,否則,罰他回自家吃飯去。”這話一出,周圍立刻鴉雀無聲,若說要罰月錢,大家都不放眼裡,可這一罰不許在客棧吃飯,那後果就太嚴重了,回家吃飯?只有傻瓜才願意。高三則更是誇張,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說,還伸出了擀麪杖,一捅,正好將孫二張着的嘴給堵了個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縫隙。
嬉鬧了一會兒,孫銘前揮手將衆人遣散回去睡覺,埋伏了半夜,大家都沒睡覺,明天客棧還得開門,若要這麼鬧下去,保證明天個個都是無精打采的。
王況也牽了王冼的手回屋睡覺,一個晚上,王洗很是安靜,王況牽着他的手,就沒覺得王冼緊張過。做人還是要有故事啊,有故事的人,才成熟得快,王況感慨。本來去年孫銘前就幫兄弟三人在附近買了個院子的,但王況喜歡這個小院子的安靜,沒搬過去,王冼跟慣了王況,也就沒搬,只有王凌,因爲小院只有兩間房,一間已經被改做了小廚房,剩下的就是王況王冼兄弟倆睡的這間了,所以王凌沒辦法,只能自己一個人住在新買的院裡,還好除了在那院子裡睡覺外,王凌吃飯都是在客棧,而且衣物也有孫府的下人幫着洗,所以除了感覺有點彆扭外,其他也沒覺得什麼。
但王況卻被今晚孫二的猜測給點醒了,自己才十五歲,不急,可是王凌已經二十出頭了,該給他張羅張羅了。王況決定等王凌從揚州回來後探探他的口風,可否有中意的娘子,若有就讓大娘去說合說合,若是沒有,還是要讓大娘給留意一下。
只是不知道王凌這趟去揚州,能否真正順利的按自己說的去做呢?
分割--
繼續求票票就收藏求推薦,您的支持是灰雀的動力呢。
謝謝書友雙色堇小零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