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秦懷‘玉’和徐國緒,小六子都來了,李恪也是不請自到,原來這年關了,皇子公主自然都聚集於宮內,幫高三傳話的又沒得到高三說的要隱密的意思,這話不知怎地就傳到了李恪的耳中,李恪便藉口來看兩位表舅,溜出了宮來。
進‘門’的一路上高三是苦着一張臉,這下慘了,多來一個,自己豈不是沒份了?徐國緒是瞭解高三的,見他那悶悶不樂的樣子,就拍了他一巴掌:“瞧你那個沒出息的勁,大不了,某幫你從幾個小公爺的碗裡搶些來便是了。”這貨絕口不提說把自己的那份分給高三一點。
魷魚是好東西,可也是個不能多吃的東西,尤其是男人,像是魷魚和墨魚之類的,適當的吃是沒事,可要天天猛吃,那真要斷送了自己的‘性’福生活,卻也怨不得別人,要怨就怨自己的那張嘴貪吃吧。
自然像王況這樣偶爾吃一次,是嘛事也不會有,只不過呢,王況還是秉承了以前的一貫做法,吃東西不能一次吃個夠,把自己給吃傷了,什麼是吃傷了,就是見到喜歡的就猛吃,吃上幾次,到後來沒一點想吃的‘欲’望了,那就是傷了。
黃家這次送來的魷魚是屬於海邊人叫“氣管”的一個種類,體形偏細長,而且是經過挑選的,選那‘肉’質最美的一尺來長的個頭,每隻半斤重左右,這樣的魷魚,怎麼做,只要程序上沒出錯,都是很美味的。
王況這次留了五六隻下來,他準備做的是椒鹽魷魚圈,這個做法比較簡單,而且最主要的調味品是現成的。
程處默和徐國緒他們都是第一次看到魷魚,很是新奇,個個圍着看希奇,尉遲保琳砸吧砸吧嘴:“這也是魚?怎麼沒嘴沒鰓沒鰭沒鱗的模樣?”
程處默裝做一付老成的模樣,很是鄙視尉遲保琳:“是魚就必須得有鱗麼?你沒見那團魚不也是沒鱗的?”
尉遲保琳這會卻是不笨,白了程處默一眼:“切,團魚雖然叫魚,可畢竟是屬於龜鱉類,那能一樣得起來麼,你得說墁魚不也是沒鱗的麼這纔對。”
程處默被嗆得夠戧,有點氣急敗壞,跳起來就要去拍尉遲保琳的腦袋,他長得高大,尉遲保琳比他長得還高大,尉遲保琳哪能如他所願,身子一‘挺’,一蹦,活脫脫就像是殭屍一樣的也直‘挺’‘挺’的跳了起來。
“行了,別鬧了,要把這柔魚打翻在地,誰也別吃。”王況的一句話讓大家全都安分守己起來,一個個小心翼翼的,惟恐這些柔魚真的打翻在地,那就一口也撈不着吃了,二郎向來說話都是算話的。
不過小心歸小心,大家都想看看王況是怎麼個處理柔魚的,於是便衆星拱月般的簇擁着王況往廚房走去,建安侯府的廚房現在也不用修得像是建安時的模樣了,在建安的時候,那時王況職位低,李胖子若要是去了建安強闖廚房,誰也攔不住,誰也不敢攔,現在就不同了,除非皇帝來了,否則沒得王況許可,任何人都別想靠近廚房一步,是以就不用再像以前一樣搞什麼九曲十八彎的‘迷’宮出來防着。
王況搬進新侯府後可從來沒有下過廚房,候府的廚師除了王況原來那個宅子裡的一個老廚師外,其餘的都是從建林酒樓調派過來的,他們也是從沒見過王況施展廚藝,只是聽說建林酒樓裡的那些新菜式幾乎都是出自於建安侯的創意,現在見王況來廚房是要‘露’一手的意思,就都忙不迭的全圍了上來,想要看看王況一展身手,王況也不以爲意,如果一個廚師沒有好奇心,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廚師,而且現在時間尚早,自己先把魷魚做了,配配小酒咪着,等酒吃得差不多了,晚飯也差不多了。
首先是處理魷魚,要將魷魚表皮的紫‘色’膜給撕了,這一層膜雖然是可以吃,但不管怎麼做,熟了之後都不好吃,發硬且韌‘性’高,想要追求口感的,一定是需要把這曾膜給撕了的,膜很好撕,只要將魷魚的兩隻尾鰭扯下來後,膜就有了缺口,然後就從這個缺口一挑,一扯就是一整片的膜下來(有的菜譜裡說要用醋去泡,千萬不要,用醋泡後的魷魚其味道可就差別大了去了),只要有一片下來,其他沒扯下來的也是非常容易和魷魚‘肉’分離的。
去了膜,就將魷魚切段,每段大概兩個筷子的寬度,也就是一釐米左右,別看這時候切得寬點,但魷魚熟了後一收縮,就只剩一半的寬度了,魷魚頭用剪刀尖將其喙挑出來,再將眼睛挑破擠掉洗淨,按一須一根的切下來,長的兩根觸鬚一切兩段。有那麼多的廚師在一旁看着,王況也不讓他們光瞧熱鬧,將切好的魷魚須推了過去:“你們把那吸盤裡的一層殼給去了。”
魷魚的吸盤裡是有一層透明的甲質殼的,雖然薄,不去掉的話也無大礙,但影響口感,自有那幫廚應了一聲,接過去耐心的剔,其他在旁的人見自家郎君這會停了下來,大約就是要等這一道工序完了後纔會繼續了,就紛紛的幫起忙來,人多手快,且那層殼也容易去,剛開始大家都覺得麻煩,但沒挑幾個,就有人發現只要用手稍微用點力的一抹就下來,因此到後面的速度就快了不少,不一會的工夫就大功告成。
見到王況挑出來的魷魚喙,程處默彷彿得勝將軍一樣的掂了起來,一瞥尉遲保琳:“瞧見沒,瞧見沒,這應該就是柔魚的嘴了,這嘴可真夠鋒利的,幸好這柔魚不大,要是大了的話,誰被這麼一叼,怕是半個身子都沒了。”
“嘿,還真有那麼大的,這柔魚,大的能有幾丈長,將一個人一口吞下不成問題。”王況聽了程處默的話,一笑。
大家一聽,兩眼放光,這麼大呀,得,以後得找個機會出洋瞧瞧去,逮着個大個的,幾丈長,那得有上千斤了罷,一隻就夠全府上下吃好幾天的。徐國緒更是不堪,嘴裡直嘟噥:“二郎說話不算數。”他這說的是王況曾經說過要讓他出海一次的,結果到現在也沒去成,以前是不在意,現在一聽海中有如此之大的動物,好奇心就起來了,至於說這海中怪獸會不會對他有威脅,那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再大也大是憾不動大樓船的麼。
都處理完然後是加澱粉加少量水抓勻後,再用水沖洗乾淨,這樣做是爲了去除表面的粘液,魷魚屬於軟體動物,其表面或多或少都會有一層粘液存在,這層粘液的存在會影響到掛糊的附着,所以必須去除(有的廚師說先用澱粉抓是爲了去鹽,純是扯淡,‘肉’中的鹽是存在於細胞中的,你這麼一抓就能去得了?其實是他們不願意將抓澱粉的真正目的說出來,再說了,任何的海鮮,其體內是有鹽份沒錯,但也不至於高了多少去,其含量低到大多數人都吃不出有鹹味來,不信大家隨便去買一種海鮮,不加鹽烹飪後吃試看看就知道了。)這種用澱粉去粘液的辦法適用於任何一種有粘液的食材,包括魚,當然了,如果粘液多,就要用鹽加以輔助。
接下來就是調味掛糊了,洗淨切好的魷魚加酒加鹽加幾滴薑汁蒜汁(不怕腥的不用加薑汁,不喜歡吃蒜的也不用加蒜汁,本身酒就是去腥的,這些都是根據個人口味來定)抓勻後,再加進綠豆澱粉(還有沒有書友記得,灰雀曾經說過的,勾芡要用根莖類的澱粉,掛糊煎炸要用果實類的澱粉的?土豆,番薯這些都是根莖,‘玉’米綠豆這些都是果實),少量水抓勻後(書友如果自己做的話,可以再加點泡打粉進去和一起,如此炸出來的就會膨化,表皮酥脆)再倒入一湯匙油也拌勻來,倒油進掛糊裡是要利用油將魷魚裡的水份封住,如此炸出來的纔會外酥裡嫩。放一邊醒一盞茶的工夫,這個時間是爲了讓魷魚充分的入味。
吩咐廚師備了油鍋五成熱,再讓竈上保持中小火,不讓油溫升高,將掛好糊的魷魚一個個的丟進油鍋中炸至表皮微黃,然後火力加大,讓油溫達到六七成熱繼續炸到金黃後,將魷魚撈起控幹油,竈上改小火,鍋中乾淨後,將炸好的魷魚倒入,撒上椒鹽,邊撒邊翻動,利用小火讓椒鹽很好的附着在上面,然後起鍋,裝盤!
一盤炸得,掛好糊的魷魚還有一大半,王況又跟以前一樣甩手不管了,反正所有的手法自己都演練過一遍,這些廚師都曾是建林酒樓的‘精’英,不可能學不會,只丟下一句話:“你們炸好了送來。”衆廚師面面相覷,敢情原來的孫小郎君的做派就是從自家郎君這學來的啊,都是隻做一遍,剩下的就不管了?頓時是大家一陣雀躍,這個做派好,自己可以練練手了。
王況端了魷魚轉身就走,程處默嘻嘻哈哈的上前一把搶過:“這等粗活哪能再讓二郎來幹呢,還是某來罷。”說完,手一揮,就聽得“啪”的一聲,然後尉遲保琳就捂着手大嚷:“哎喲。”卻原來是他嘴饞忍不住了,偷偷的伸手去掂,被程處默發現,手下不留情狠狠的拍了一下。
回到廳裡,高三早就溫好了酒在那等着了,吃海鮮不能喝啤酒,在這個時候卻是沒這個限制,去哪找啤酒去?建安侯府的酒如今都是從杏‘花’村運來的,夏天是白米酒,清澈透明泛着淡淡的綠,瞧着就解暑;冬天則是紅酒,玫瑰紅‘色’的,如一團火一樣,看着就渾身熱乎乎的。
“你倒機靈,去廚房吩咐下,送一盤到後院裡去給幾位夫人,留一盤你及張三他們和那些廚師自己吃,剩下的送來就成,也別這裡杵着了,瞧着礙眼。”見李道潛和李道翔這兩位郡王在那等着了,王五也到了,估計就是高三一一的請來的,王況就笑罵了一聲。
高三歡天喜地的應了去了,程處默嘿嘿一樂:“在二郎手下辦事卻是舒坦,有你吃的,就有他們吃的。”說話間,一眼瞥見兩個郡王,趕緊的上前去陪着笑:“二位郡王,以前某有得罪之處,還請大人大量哈,沒說的,您府上缺啥,儘管吩咐,某等一定給您備齊了。”
程處默說的是以前王況還是個小小宣德郎時候,他們幾個到林府裡去是誰的帳也不賣,只賣王況的帳,對於那時候還是李管事的李道翔有過頤指氣使的過往,經常是揹着王況對李道翔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結果好了,人家現在一翻身,當了郡王,比他老爹的爵還高,因此緊着的給人家陪不是了。
李道翔笑笑:“小公爺說的哪裡話來,算來小公爺對某兄弟也算不錯啦,要換了其他人,哪有如此和氣的。”他這說的也是實話,也就是程處默他們這些人粗獷些,說話直爽,要是換了長孫家的過來,使喚一個小官吏家的管事就跟使喚一條狗一樣的態度,沒什麼區別,程處默他們算是不錯的了,這從他經常和自己家裡的家丁打鬧成一團上就看得出來。
王況卻不管他們,美滋滋的呷了一口酒潤潤喉,然後夾起一根魷魚須送到嘴裡,久違的味道瞬間充斥滿整個口腔,舒服得他“哈”了一聲。
一聽這“哈”,程處默他們也顧不得客套了,趕緊的也學了王況的樣子,先咪一口酒,然後趕快的夾起一圈送到嘴裡,再然後也“哈”的一下,王況一頭黑線。
“怎麼了?難道不是這種吃法?”徐國緒一見王況臉‘色’不對,以爲自己等人吃法錯誤,連忙虛心請教,這可是他從來沒有吃過的東西,不要因爲吃法錯誤而沒吃出真正的味道來,從而‘浪’費如此的美物。
“愛怎麼吃就怎麼吃。”王況徹底無語。
“哦。”徐國緒這才放心,可等他回過頭,一盤的魷魚已經見底,只剩了最後一根鬚孤零零的呆在盤裡,再看衆人,嘴裡全塞得滿滿當當的,一邊哈着氣,一邊噗哧噗哧在嚼着,哈氣是熱的,不哈不行,那麼多全塞嘴裡,哪個的口腔受得了。
徐國緒眼都綠了,趕快的伸出筷子,哪想還有比更快的,就見旁邊一隻手飛快的掠過,盤中已經是空空如也,再看,是尉遲保琳正得意洋洋的用手掂着最後的一根魷魚須。
“哎呀,哪陣風把鄂國公您老給吹來了?”徐國緒起身衝着尉遲保琳的身後打了個招呼,尉遲保琳是背對着‘門’坐的,這一聽自家老頭子來了,趕忙起身,要是起身慢了,肯定要被老頭子一頓猛踹的,長安三虎裡,就只有秦懷‘玉’他老爹不會踹人,老魔王和老黑碳總是沒事就衝自己的兒子屁股來那麼一下。
回頭一看,咦,沒人,頓時知道上當,再扭頭看時,自己手上已經是空空的了,徐國緒已經將那根最後的美味送到了嘴裡,細嚼慢嚥着,一臉的得意。
“好你個徐吃貨。”尉遲保琳這下急了,起身繞過桌子就要去追打徐國緒,被秦懷‘玉’給拉住:“慌什麼慌,這不又送來了麼?”卻原來是廚房裡已經炸好了一盤又送了過來。
尉遲保琳這下不追了,狼多‘肉’少,等他繞過去說不定一會工夫又沒了,還是吃的要緊,於是趕緊坐下動筷子,就聽的一陣噼噼啪啪的筷子敲擊聲,一下就又消了一半下去。
如是往復,等到第三盤上來,高三過來說了句沒了,衆人這才意猶未盡,長吁短嘆起來:“如此美味,真是難得啊。”
“正是,正是,外酥裡嫩,滿口鮮香,某在吃到第一口的時候,彷彿已經置身於大洋之中。”徐國緒閉着眼,用手掌輕輕的拍打着桌面,那樣子還真像是在海邊聽濤的感覺。
王況好笑,踢了他一腳:“少來了,你連大洋是什麼樣的都沒見過,還置身大洋?裝吧你就。”
“某是不知道,但可以想象麼,再說了,二郎你就去過?某卻不信了。”徐國緒乜了王況一眼,在他的印象中,王況還真沒去過海邊的。
“去過沒去過又是另論,不過某卻知道這大洋是什麼樣的,知道這世界上有幾塊陸地,知道海有多深。”王況微微笑了一下,有點落寞,也不知道二子在房陵有沒有進展。
“咦,二郎你知道,說來聽聽,這大洋裡,還有什麼美味,得想個法子都吃到纔不枉此生啊。”衆人已經被這三盤的魷魚給徹底的調動起了對大海的好奇心來,見王況這麼說,就趕緊的催促。
“呵呵,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不過嘛,某突然想起來,國緒不是想出海麼,讓你出海五六年,你敢麼?”王況突然想起了哥倫布和麥哲倫以及幾百年後的三寶太監。如今的樓船,已經是基本的改得差不多了,在不靠岸的情況下,大樓船完全可以在海上漂上幾個月也不成問題,自己能淡化海水,自己能種菜,船底還能養豬養‘雞’鴨,可以說,一個大樓船就是個一浮動的小島,三寶太監的福船還沒有樓船大,都可以繞到非洲再回來,那麼大樓船完全有可能繞地球一圈回來,這個時間只會比三寶下西洋多一點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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