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您想把日本扯進來,這恐怕有點困難吧!”開着有些得意忘形的我,連雲峰輕輕的出言提醒,“材料我們都看了,那家化工廠是正規企業,委託儲運的手續也很齊備,一切都是按照國際慣例來的,別人甚至連錢都預付了。就算有什麼問題,也是中方的儲運公司,扯不到他們頭上。”
我稍微平靜了一下心態,看了看衆人,除了韓當若有所悟,其他人都是一副疑惑的表情。看來雖然他們都是我挑選出來的人傑,但是還是各有所長,韓當對這些政治上的手腕和陰謀相對的就領悟得快得多,如何讓他們各展所長,將是今後我面對的一個大問題。於是我耐心的向他們解釋,“問題不在於他們有沒有責任,而在於我想不想讓他們有責任。這不是法律上的問題,關鍵要看輿論宣傳。”看着他們仍然有些迷糊,我乾脆反問一句,“你們對日本怎麼看?喜歡它嗎?”
剛一問完,所有人的表情都統一是厭惡、憎恨、不屑,就差把‘打倒日本鬼子’寫在臉上了,程成還想發表看法,我連忙制止,“夠了,夠了,你們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看見了吧,我們這代人喜歡日本恐怕沒幾個,而且放眼整個中國,在政府長期的默認和鼓勵下,反日的思潮在中國已經成爲主流。你們還應該記得我們在學校所接受的教育吧,哪本教科書書上沒寫日本人對我們的罪行。要說對日本的切膚之痛,我們這個年齡層次的應該根本就沒有。但就是在這種長期的潛移默化下,我們對這個島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感,推己及人,你們設想一下,當有人知道造成10.14特大安全事故的三個氣罐的主人是日資企業,全國的老百姓會怎麼想?再有人把它和日軍當年在中國使用的化學武器相聯繫,人民又會怎麼做?而受他們所委託的那家儲運公司恐怕就會立刻被貼上漢奸的標籤。這在現在的中國是最大的忌諱,只要和這家公司沾邊的,沒有一個人能跑脫。”
衆人一聽,恍然大悟,都興奮起來,紛紛獻計獻策,看怎麼樣才能把勢造起來。程成更是興奮得摩拳擦掌,“老大,您這個注意太好了,下面的事情就交給我,我讓一些兄弟象上次一樣往人堆裡扎,要不了三天,我保證讓這件事街知巷聞,我讓他們黃泥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死)了。”
大家聽了一陣鬨堂大笑,我也忍俊不住輕笑道:“這件事情不能象上次一樣靠你那些牛鬼蛇神,必須要有一個權威媒體站出來公開報道,只有中央電視臺纔有這個能力。我會讓趙青負責,你只要到時候配合就行了。”見衆人慢慢收起了笑聲,我又正色道,“這個計劃還是有一個漏洞:那間中方儲運公司的具體業務都是由龔梅、龔偉出面,就怕到時候王齡再來一個棄卒保帥。要知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事情最後的成敗很大程度上還是要看他們夫妻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哦,對了,學文學武,你們在地產界,應該和這個龔梅打了很多交道,說說對她的看法。”
兩兄弟對視了一眼,然後由學文來回答我的問題。“龔梅這個人我們是和她接觸了很多次。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字:貪。說雁過拔毛都是小看她,她是那種一陣風從她旁邊過,也要抓兩把來聞的人。而且膽子極大,什麼錢都敢要。不過,據說他們夫妻倆的感情倒是很好。”
“對,我也略有所聞。龔梅和王齡是從高中一直到大學的同學,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大學以後,王齡走向仕途,開始嶄露頭角,當時有不少的要員看中了他這顆新星,有意招他爲婿,但王齡最後還是娶了相貌和家世都很普通的龔梅,讓很多人大跌眼鏡,而且婚後多年以來,不管是王齡是鄉長、縣長、市長,都從未傳出任何桃色新聞。這在當今的中國官場,是非常罕見的,也一直爲人們津津樂道,稱他們爲模範夫妻的典型。”韓當也插了一句。
哦?我也不禁有點驚訝。沒想到這個王齡還是一個癡情種子。和他比起來,我的私生活可以說是非常的‘不檢點’了。不過這不能讓我對他產生半點好感,他雖然對自己的妻子忠誠,但他對我們這個民族和國家大大的不忠。“很好,他們感情越深越好,打痛了龔梅,不怕王齡不出手。至少也要讓他方寸大亂。”我斬釘截鐵的說。
“不過,咱們這麼做,會不會鬧得太大,不知道中央是什麼看法,因爲一旦動手就不僅僅是一個雙江和成都的事了,整個中國都會大地震,甚至中日之間也會爆發大的衝突。”連雲峰提出了他最後的一點顧慮。我讚許的點點頭,“你向來謹慎,我是知道的。不過這件事情大可以放心,動手之前,我會向上面請示,問清楚底線在哪兒,而且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我們要努力把造成的影響控制在我們允許的範圍內。現在還不是和丁家那隻老狐狸硬碰硬的時候,所以這個尺度我會把握。總之一句話,爭取一錘定音,擊倒王齡,控制住成都。除此之外,不要向上波及。”最後的疑慮一打消,再也沒任何後顧之憂,衆人的思維越發活躍,就在你一言我一語中,一個完美的計劃慢慢浮現。
當天,我就連夜趕到了雨泉,對我突然的去而復返,紫妍等三人自然是萬分高興,嫣然雖然和我認識不久,但共同的目標也讓我們走到了一起,地球人表達愛的方式她還不太適應,不過還是恰如其分的表現出了對我的依戀。當然,我們的關係還遠沒發展到最親密的那一步。所以當紫妍她們向我表現‘愛的方式’時,她還是羞紅了臉跑開了。要知道雖然‘炎黃’星的文明比地球文明要進步得多,但在這種配偶之間的結合問題上,卻要保守得多。
分別雖然短短的20幾個小時,但情人之間離別的時間是以乘方計算的,三女那火一樣的熱情差點把我融化,在一番激情的雲雨過後,我說出了回到雨泉的主要目的:讓夢芸去趟北京,就下一步的行動提前和主席透個底,並徵詢他的意見。順便看望一下林海大哥,讓他上下活動下,爲我打通必要的關節。對於我的事,夢芸自然是義不容辭,表示第二天就飛往北京。正事辦完,接下來是說不盡的恩愛纏綿,其中細節,自然是不足爲外人道。
第二天,我又趕回雙江,部署具體行動安排。三天後,夢芸來到雙江,帶來了主席的口訊:有的放矢,擊其要害,審時度勢,控制事態。而林海大哥給我的口訊更是簡單:一切有我,小心謹慎。有他們兩位大靠山的表態,我心中更是有底,不過看來他們都希望我把事態保持在一個可控制的範圍之內,對這點我是深以爲然。老書記送的那幅字,就掛在書房,民心如水,而我現在就象一個衝浪選手,浪頭低了,做不出精彩的表演,浪大了,很有可能連我一起打翻。這個尺度全靠我自己把握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各路人馬蓄勢已久,我一聲令下,方方面面同時啓動,首先出面的就是央視,在這裡我不得不慶幸的是國家的宣傳喉舌還牢牢的控制在主席一系手中,央視王牌節目——焦點x談連續兩天播出題爲“災難背後的內幕”的主題新聞,全國上下一片譁然,緊接着網上公佈出這次肇事的三個氣罐的具體來源,特意指出擁有者的日資背景。這就象給民族主義的烈焰上又澆上了一桶油,更有佚名作者撰文指出這是日本把中國作爲危險化學品的傾銷地,作爲他們的垃圾場,這是殘害中國人民的身體,無視中國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一時間,“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成爲了中國最流行的口號,各大城市都有衝擊日本在華企業的現象發生,更有激進分子喊出“抵制日貨,驅逐日資”的口號。在日本也是引起了軒然大波,日本首相專爲此事和主席通了電話,並在公開場合提出對中國人民的遭遇深表遺憾,日本企業也願意就此做出一定的補償,同時又以日方一貫的倨傲指出此次事件責任不在日方,日方企業完全是按照國際慣例請求專業的化學品儲運公司代爲儲存,一切手續都符合要求,儲運費用也按照合同一次性付清,至於該儲運公司具體怎麼儲運和存放,日方也無能爲力,並且由於該儲運公司儲存不當給日方也造成了巨大的經濟損失等等。而且指出儲運公司還是中國的註冊公司,言下之意——中國人的事情還是中國人自己惹出來的。
日本的態度更是激起了全國的反日浪潮,巨浪已經形成,現在我就要因勢利導,借力用力,把這股力量轉移到我想對付的目標上來。雖然對日本的態度我也是十分不滿,但現在還不能看那麼遠,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象這種國家級別的對抗,現在的我還沒有資格參與其中,就交給上面去交涉吧。於是緊接着輿論的風向一變,目標對向了中資儲運公司,接下來,該輪到程成的手下登場亮相。
雙江又一次成爲了全國的焦點,在蜂擁而至的全國各大媒體面前,我和韓當精心挑選出來的受害者面對鏡頭,痛哭流涕,述說着家園的不幸,怒斥不負責任的儲運公司居然把危險化學品安放在人口稠密地區,調查組又適時拋出了最終調查結果:該日資企業手續完備,託運合同合法有效,在法律上不負有責任。面對日方洋洋得意的嘴臉、我國受害者家破人亡的慘境,民衆的憤怒徹底爆發,目標全對向了那家中方的儲運公司,如果說中國人對敵人還能原諒的話,對漢奸和賣國賊則從來沒有放過一個,人民一邊痛斥政府的軟弱,一邊怒罵國內企業的墮落,網上已經有人把10.14事件等同於侵華戰爭時日軍對我國軍民的毒氣攻擊,不過這次安放毒氣的是中國人自己而已。於是,外禦敵寇,內懲國賊的呼聲開始不絕於耳,網上有人把該公司的詳細資料公諸於世,有心人馬上就從中列出了一張詳細的人際關係表,林蘋芳——龔偉——龔梅——王某,而其中的龔偉的名字早在數月前就家喻戶曉,現在再由他牽扯出一大家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決不是巧合,如果說現在的中國有什麼事情是老百姓最爲忌諱、也最容易激起民憤,那麼一就是貪污腐敗,二就是勾結日本。現在居然有人兩條都犯,這股被激起的滔天巨浪再也沒任何力量可以阻擋。
我悠閒的坐在電視機前,看着屏幕裡播出的抗議遊行,愜意的喝了一口杯中的紅酒,一切事情都在掌握之中,被激起的民怨無從發泄,只能拿龔家開刀。上面也順應民意,指出要嚴懲肇事者,給人民一個交代。現在王齡要是聰明的話,就只能棄卒保帥,不過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他的老婆、丈母孃、小舅子都捲入了10.14事故,要說他就是清清白白,恐怕也沒有人能夠相信。不是有人在網上發表評論把他等同於幕後黑手了嗎!所以到最後他也可能被老丁當成棄掉的那個“卒”,不過萬事小心,下一步該我出面了。這場鬥爭我不光要把他拉下,還要撈足政治資本。
飲盡杯中紅酒,我使勁伸了個懶腰,“王市長,高潮已經來臨,我要看你如何收場。”